阴杀宫的须羯哩婆为我们带来了一部精彩的短篇言情小说《十一月的灰》,主角陈志明梁文强李伟民的故事跌宕起伏,让人捧腹大笑又落泪。这本小说以其机智幽默的对白和扣人心弦的情节吸引了无数读者。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,动作缓慢而刻意。“是的。我闻到烟味,就想从楼梯下去。正好碰到他,他慌慌张张地往上跑,我就质问他为什么……。
章节预览
十一月港城的冷雨里,福宏苑的焦糊味散了半年。
重案督察李诚盯着三个嫌疑人:甩锅的物业经理、崩溃的纵火者、被捧为英雄的复仇者。
当松节油遇上传油漆桶的闷响,才发现:96人的死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错,
而是人性里所有“灰”凑齐了一场炼狱。1.烧焦的请柬我讨厌十一月的港城。
潮湿像附骨的虫,阴冷钻进领口袖口,把人裹成一块永远拧不干的抹布,连呼吸都带着霉味。
但20XX年11月26日的这个下午,空气里没有一丝水汽。
只有一种味道——脂肪、蛋白质、塑料和绝望一起烧焦后,混合着金属冷却的腥气,
黏在鼻腔里,呛得人喉咙发紧,这辈子都忘不掉。我叫李诚,西九龙总区重案组高级督察。
站在福宏苑焦黑的骨架下,鞋底踩着酥脆的炭屑,咯吱作响。手里的报告轻飘飘的,
纸页边缘被火场的余温烘得发卷,上面的数字却重得能砸穿地壳。“96人。
”我对旁边的伙计阿Kit说,声音有些干涩。消防靴踢到一块变形的金属架,
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“消防处从三级火警升到五级,只用了一个半小时。一个半小时,
足够一栋楼从人间,变成炼狱。”阿Kit刚从警校毕业半年,脸煞白,双手撑着膝盖,
喉结不停滚动,强忍着才没吐出来。他的制服裤腿沾着黑灰,裤脚还在滴着浑浊的水。
“诚哥,这……这简直是屠杀。”我没说话,只是把目光投向警戒线外。
黑压压的记者举着相机,闪光灯像鬼火一样闪烁;哭嚎的家属被警员拦着,
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警笛的轰鸣,扎得人耳膜疼。有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,
手里攥着一张儿童画,画纸已经被泪水泡得发皱,上面是歪歪扭扭的“家”字。屠杀?
凶手是谁?是火吗?不。火,只是凶器。我弯腰捡起一块烧焦的布料,
上面还残留着细碎的蕾丝——像是女人的裙子碎片。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,
一股微弱的余温传来,随即消散在阴冷的空气里。我来这里的任务,
就是从这堆余温尚存的骨灰里,挖出那个点燃地狱之火的人。或者说……一群人。凌晨,
我们拘捕了三名嫌疑人。一个,是这栋楼的物业经理,陈志明。一个,是起火单位的户主,
梁文强。还有一个,是火场里救了三条人命的“平民英雄”,李伟民。此刻,
他们就坐在警局不同的审讯室里,像三份被烧焦的请柬,烫得人不敢碰,却又不得不伸手,
去揭开这场解谜葬礼的帷幕。我的第一个目标,是陈志明。
2.完美的魔鬼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,
照得陈志明那张精明的脸像是戴了一副瓷质假面,连毛孔都看不见。他五十岁上下,
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发胶的味道混着审讯室里的消毒水味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身上的西装是定制款,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要不是手腕上的手铐反光,
他更像来警局喝咖啡的太平绅士,而非嫌疑人。“李Sir,”他先开了口,
语气镇定得令人火大,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从容,“我理解你们的压力,媒体追得紧,
市民要说法,但把责任推到我头上,真的不公平。”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,
动作缓慢而优雅,隔着金属桌子推给我。纸张划过桌面的声响,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。
“这是我们最近半年的消防检查记录,你看,全部合格,有消防处的签字盖章。李Sir,
福宏苑是三十多年的老楼了,墙皮都掉了几层,消防设施老化是客观事实,
但我们每年都按规定投入资金维护,完全符合消防处的最低标准。”“最低标准?
”我敲了敲桌子,金属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。身体前倾,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,
试图用眼神在他完美的假面上钻出两个洞,“陈先生,96条人命,你跟我谈最低标准?
”他摊开手,一脸无辜,甚至微微叹了口气,像是在抱怨我的不通情理。“我有什么办法?
消防通道堆满杂物,我前脚让保安清理,住户后脚就又堆上,有些老人家,你说不得骂不得。
防火门,我三令五申让他们保持关闭,可总有人图方便,用砖头、用购物车顶着。
李Sir,这是人的问题,不是管理的问题。”他说着,又拿出一叠打印纸,“你看,
这是每次发给住户的消防安全通告,签收记录都在,我能做的都做了。
”我拿起通告看了一眼,字迹模糊,纸张廉价,像是随便打印出来的传单。再看检查记录,
日期都卡在消防处抽查的前几天,未免太过巧合。他说得滴水不漏,
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法庭陈词,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尽职尽责却被刁民掣肘的管理者。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,我瞥了一眼屏幕,是上司发来的信息:“媒体已经炸锅了,
尽快结案,给公众一个说法。”指尖划过冰凉的手机壳,我心里一阵烦躁。
舆论和上司都需要一个替罪羊,陈志明这个“玩忽职守”的角色,完美得恰到好处。
我几乎就要相信,这起惨案就是一场由无数个小贪婪、小自私和制度性疏忽共同造成的悲剧。
就在这时,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,阿Kit探进头,眼神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,
对我使了个眼色。我起身走出审讯室,反手带上门。走廊里的灯光比审讯室柔和些,
却更显压抑。阿Kit压低声音,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:“诚哥,
法证科在起火单位二次勘察,有重大发现!”他递给我一个透明密封袋,
里面是一块烧焦的木头,边缘还沾着黑色的灰烬。“梁文强家的沙发龙骨,
在最深处挖出来的,验出了松节油残留,浓度不低!”我的瞳孔猛地一缩。松节油。助燃剂。
这不是意外,也不是简单的玩忽职守。这是纵火。案件的性质,在这一秒,彻底翻转。
3.懦夫的火柴如果说陈志明是块又冷又硬、敲不出裂痕的石头,
那梁文强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,一戳就破。他坐在我对面,四十多岁的人,
头发乱糟糟的,油腻地贴在头皮上。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,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。
双手放在桌上,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连带着桌子都轻微晃动。
当他看到我放在桌中央的那个密封袋时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,瞬间垮了下去,
肩膀耷拉着,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。“梁文强,你家沙发里发现了松节油。”我一字一顿,
声音不大,却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,钉在审讯室的空气里,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?
”他没撑过三秒。“哇”的一声,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在审讯室里嚎啕大哭起来,
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狼狈不堪。哭声嘶哑,带着绝望的哀嚎,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阿Sir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!”他断断续续地哭诉着,
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,“我是被逼的,我没办法啊!”阿Kit在旁边记录,
眉头皱得紧紧的。我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等着他把话说完。他哭了足足五分钟,
才渐渐平复下来,抽噎着把一切都抖了出来。他嗜赌如命,先是输光了积蓄,
后来又借了高利贷,利滚利,欠了足足八十多万。债主天天上门催债,砸门、泼油漆,
甚至威胁要打断他的腿,逼得他走投无路。“我听**里的人说,
有人靠房子‘意外’失火骗保,拿到了一大笔钱……”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
眼神里满是悔恨,“我就……我就动了歪心思。我在网上买了松节油,
又偷偷给房子买了高额火险,受益人是我自己。”“我发誓,我只想烧个小洞,
弄点烟出来就行!”他举起抖得不成样子的手,手指关节发白,
“我只倒了一点点松节油在旧沙发上,想着消防车很快就会来,喷点水,
事情就过去了……保险金不多,够我还了那笔债就行……我怎么知道会烧成这样?
我不想杀人啊!我真的不知道!”他哭得撕心裂肺,声音里的恐惧和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懦夫,抱着一丝侥幸心理,用一根自以为能控制的火柴,
点燃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。案情似乎清晰了:梁文强纵火骗保,
是罪恶的源头;陈志明管理疏忽,为火势蔓延提供了温床。一个为贪,一个为利,
两个人共同酿成了这场人间惨剧。我合上档案,指尖划过封面的“福宏苑火灾案”字样,
心里却总有个疙瘩,像扎了根刺,拔不掉,挥之不去。我重新翻开一摞摞的口供,
指尖在纸页上滑动,最终停在其中一份笔录上。那是一个从火场逃生的年轻女孩,叫林晓,
才十八岁。她的笔录里写着:“……一开始烟不大,淡淡的灰色,飘在走廊里。
我们开门看了一眼,觉得还能跑。可就在我们准备冲出去的时候,
忽然听到楼上传来‘砰’的一声闷响,很沉,像是……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。然后,
整个走廊的窗户瞬间就全红了,一股热浪像墙一样从楼梯口推了过来,
把我们逼回了屋里……”闷响?我猛地翻出梁文强的口供,上面写着:“我点着沙发后,
看火慢慢烧起来了,烟也冒出来了,我就立刻跑了,沿着楼梯往下跑,
没敢回头……”一个被松节油引燃的旧沙发,只会稳定燃烧,产生浓烟,
绝不会有如此剧烈的“闷响”。它绝不可能,也根本没能力,
在短时间内让火势发生爆炸性蔓延。梁文强点燃的,确实是一场小火。但有什么东西,
把他的小火,变成了一头吞噬96条人命的巨兽?我的目光,
落在了办公桌上最后一份档案上。封面贴着一张照片,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,
面带温和的笑容,眼神却透着一股疏离。李伟民,那个救了三个人的平民英雄。
4.英雄的阴影李伟民住在西区医院的住院部,三楼靠窗的床位。我推开病房门时,
他正坐在床上,安静地看着窗外。雨点敲打着玻璃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
把窗外的香港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。他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,三十多岁,
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镜片后面的眼睛很亮,却没什么温度。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,
左胳膊上缠着纱布,露出的皮肤有些轻微的烧伤痕迹。他像个普通的办公室文员,
温和、内敛,很难让人把他和这场惊天火灾联系起来。“李先生,感谢你救了你的邻居。
”我拉开椅子坐下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。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,
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雨腥味,有些刺鼻。“我们来,是想再确认一些火灾当天的细节,
例行公事。”他转过头,目光落在我身上,平淡无波,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抗拒。
“该问的,你们之前已经问过好几次了。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。”“再核对一下。
”我盯着他的眼睛,试图从那片平静的湖面下找到一丝波澜,“有住户说,火灾刚起时,
在楼梯间看到你和物业经理陈志明在激烈争吵?有这回事吗?”他的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,
指尖轻轻划过病号服的布料,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我的眼睛。几秒钟后,他才缓缓点头,
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,动作缓慢而刻意。“是的。我闻到烟味,就想从楼梯下去。
正好碰到他,他慌慌张张地往上跑,我就质问他为什么消防警报没响,
楼道里的防火门也没关。他说的话很难听,态度也不好,我就跟他吵了几句。
”听起来合情合理。任何一个住户在那种情况下,都会有这样的反应。换作是我,
或许会更激动。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。他的叙述太流畅了,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,
没有一丝犹豫。“李先生,”我话锋一转,声音放低了些,“我们查到,五年前,
你女儿因为福宏苑的电梯故障,导致右腿永久性损伤,落下了残疾。当时负责处理这件事的,
也是陈志明,对不对?”空气瞬间凝固了。病房里只剩下雨点敲窗的声音,
还有仪器滴答作响的节奏。李伟民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,眼神变了,
那层斯文的伪装像玻璃一样裂开,透出底下冰冷刺骨的恨意,看得人心里发寒。
“是又怎么样?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李Sir,你想暗示什么?
暗示我为了报复陈志明,就放火烧了整栋楼?我女儿还在儿童医院躺着,需要人照顾,
我自己也住在这里,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,拿这么多人的命开玩笑?”他的反应很激烈,
语气带着质问,甚至有些歇斯底里。但恰恰是这种过度的激烈,暴露了他的心虚。
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,用愤怒来掩盖内心的慌乱。我没再追问,起身告辞。“打扰了,
李先生。如果想起什么其他细节,随时联系我们。”走出病房,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,
脚步声、说话声、仪器的报警声交织在一起,却让人觉得格外冷清。我拿出手机,
拨通了阿Kit的电话:“阿Kit,立刻去查李伟民的所有记录,
包括他的网购记录、电脑浏览历史、银行流水,还有五年前他女儿电梯事故的所有档案,
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!”“收到,诚哥!”挂了电话,我站在走廊的窗边,
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。十一月的雨,冰冷刺骨,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浇透。一个小时后,
阿Kit的电话打了过来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:“诚哥,你绝对想不到!
李伟民在火灾前一周,网购了一个针孔摄像头,最小的那种,还买了伪装成纽扣的接收器!
而且,他的电脑浏览记录里,
全条例漏洞’‘玩忽职守罪的量刑标准’‘松节油燃烧特性’……”最后一个词像一道闪电,
劈在我脑海里。松节油?他也查过松节油?一个可怕的画面在我脑中瞬间拼接成型。
火灾当天,李伟民和陈志明的相遇,根本不是偶然。那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争吵。
那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布局。而梁文强点燃的那根火柴,
只是一个闯入舞台中央、谁也没想到的疯狂变数。他不仅想报复陈志明,
还可能早就知道梁文强的计划?甚至……推波助澜?我猛地转身,快步朝电梯口走去。
雨水打湿了我的外套,冰凉的触感让我更加清醒。“阿Kit,立刻申请拘传李伟民!
”我对着电话那头吼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把陈志明、梁文强、李伟民,
三个人,全部带到不同的审讯室!最后的拼图,该凑齐了!
”5.裂缝里的真话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刺骨,冷气从脚底往上窜,冻得人膝盖发麻。
我把李伟民的网购记录打印出来,“啪”地拍在陈志明面前。
纸张划过桌面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,打破了他故作镇定的伪装。“陈经理,
你说消防通道的杂物是住户堆的?”我指着屏幕上的物流信息,放大其中一条,
“你手下的保安,三个月前签收了二十箱废弃纸箱,
收件地址就是福宏苑地下仓库——这些,也是住户堆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