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江城的第五年，我又踏入了熟悉的土地。接机口堵着为花滑公主许笑接机的粉丝们。

以前那些横幅上写的都是我的名字，现在我却坐在轮椅上。助理怕我伤心，小心的护着我，

急着推着轮椅挤出人群，却不小心撞到了人。我抬头想要道歉，却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哥哥。

他西装革履，怀中还捧着许笑的专属应援花，冷着脸低头却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我。

他顾不上手里的花，死死拉住我的轮椅，眼眶微红。“小亭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？

”“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？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？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？

”我不想和他多聊，只敷衍他。“没什么。”他还要再问。

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——许笑下飞机了。他皱了皱眉，手里还抓着我的轮椅，

头却不由自主的向接机口望去。他艰难开口：“小亭，

我……”我知道他这是又在我和许笑之间犹豫为难要选择哪一个。但每次被抛下的人都是我。

我把他的手指一根根从轮椅上扣下。示意助理带我离开。我不会再当备选项。

1.背后的脚步声，先急切地跟了几步，又迟疑地停下，最后缓缓向反方向走去。

顾行没有追出来。我听见背后传来喊着许笑名字的欢呼声和窸窸窣窣的讨论。

“顾行真是深情，为笑笑接机次次不落……”我没有回头。太久没回江城，

寒冷的空气让我有些恍惚。五年前刚从国外特训归来的我。

绝不会想到几个月后自己会拖着一双残腿灰溜溜的离开江城。当初回国的时候，

接机口也堵着为我接机的粉丝。顾行抱着一束花站在接机口，狼狈的挤到粉丝的最前面。

他不顾被挤得凌乱的发型，只笑着看我。“你回国第一个看到的人必须是我。

”“我是你永远的头号粉丝。”那时的我，意气风发的点头，觉得理所当然。“那当然，

不然你还想要谁？”当时确定自己被爱着的我。绝不会想到会一语成谶。小的时候，

母亲比赛时摔倒，磕到后脑变成植物人。顾行从此放弃花滑梦想，继承了公司，

开始一个人照顾我。生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受到一点委屈。每次我比赛，他从不缺席。

他说不会错过我的每一场比赛。我知道他其实也想站上花滑场，

也很怕我会像妈妈一样离开他。可许笑出现了。她穿着老旧的衣服，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，

加入了花滑馆。许笑在训练场上一次次摔倒，一次次爬起。从此顾行的目光转向了许笑。

别人嘲笑许笑是花滑界的丑小鸭，推倒了许笑。顾行挺身而出，将许笑轻柔抱起，

斥责别人没礼貌。他说：“许笑一个人在江城打拼不容易，你们不要跟着顾亭欺负她。

”我僵在原地，看着他抱着许笑从我身边走过，一眼都不看我。“顾姐，我去取车，

你在这等我一会。”我回过神。助理推着轮椅停在了地下车库。

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面前。顾行摇下车窗，“上车吧，我先送完笑笑，再送你。

”我看到副驾驶坐着无辜笑着的许笑。早已麻木了的双腿又开始一阵一阵撕裂般的痛。

我忍着痛，平静的说：“不用了，有人送我。”顾行皱眉，对我的不听话不满。

“别闹脾气了，外面这么冷，别生病了。”许笑突然捂住了她的腿，“顾行哥，我的腿好痛。

”顾行转头关切的看了看许笑的腿，又冷着脸。“当年要不是你，许笑怎么会留下后遗症？

现在你就和许笑道歉，否则以后你就没我这个哥哥。”我觉得有些荒谬，和许笑说：“许笑，

顾行我送给你了。”“你性格还是这样娇纵，生病也是活该。

”顾行沉声道：“不上车就算了，反正你除了家里也没处可去。”说完开车离开。“顾姐，

我们走吧。”上车之后，我把旧电话卡换到手机上。手机叮叮响个不停，卡在了主界面。

2.顾行他们是在我离开一个月后，才发现不对劲的。手机里对话从一个月前就再没变过。

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的，问他们在哪。他们没有回我，我也再没发消息。顾行给管家打电话，

却得知我没有回家。路白从朋友那里得知我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江城，但是查不到去向。

于是他们疯了一样给我发消息。等到消息提示音停止了，我解锁手机，

把顾行和路白发的消息全都清空。离开的时候，我提前拔下手机卡，和江城的一切断开纠葛。

许笑的庆功宴上，客人们都陆续离开，只剩下顾行、路白和许笑三人。顾行半躺在沙发上，

神色恍惚。许笑轻声开口：“今天在机场见到顾亭，她似乎过得不太好……”路白一怔，

“小亭回来了？”顾行回过神，冷笑一声。“告诉你干什么。”“你只是她的前未婚夫，

没资格关心她。”“当初小亭那么喜欢你，你接受着她对你的好，却当众说要解除婚约，

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。”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你这个哥哥做的很好吗？

”路白低垂着头，一字一句的问。“你认为小亭给笑笑难堪，卸下了小亭大师姐的位置，

你不知道馆里的人会怎么议论小亭吗？”顾行无力的垂下肩膀。“小亭现在在哪？

”路白轻声问。顾行想了想，“应该是回顾宅了，她没别的地方去的。”回到顾宅，

他们寻找我的身影，却一无所获，最后只能拨了我的电话。我坐在轮椅上，

静静看着窗外的江景，手机不停的震动。“小亭，这么多年你去哪了？

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，是路白。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，一起长大，一起在花滑馆训练。

家长们看我们关系好，定下了娃娃亲。我天真的认为，长大后我就会嫁给路白，

三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。许笑的到来，把美好的幻象撕碎，只留下残酷的现实。

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长，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。“你怎么还没回家？

”“虽然笑笑已经原谅你了，但是你必须给笑笑一个道歉。

”“我们顾家不需要一个品行不端的人。”我觉得有些好笑，在机场说的话，

全都被他忘了吗？“我不会回去，也不会向许笑道歉。”“我不会去找你们，

你们也不要来找我。”我挂断了电话，把顾行和路白的号码都拉入黑名单。

3.电话被突然挂断。顾行和路白对视了一眼，都有些不敢置信。顾行有些生气。

“这么大人了，还闹脾气，江城除了我们还有谁？”路白点点头，“我们都不要找她，

我不信她不来找我们。”第二天一早，我去了机场，接学生向葵、医生季绅和他的老师。

我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。其一，向葵要参加在江城举办的花滑挑战赛，

我作为教练要陪同参赛。其二，季绅的老师是神经科学方面的专家，特意来为我妈妈治疗。

昨天顾行和路白的电话只能算是小小插曲。我等在接机厅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，

等阿葵比完赛，就把妈妈一起接走离开江城。“老师！我来啦！”向葵跑到我身边，

弯腰抱了抱我。“你的腿怎么样？没碰到那些人吧。”我轻轻摸了摸向葵的头。“没事的，

我已经不在乎了。”她眼里的心疼一闪而过，又很快转移话题。“季绅怎么回事？

走的这么慢。”季绅快走了几步，从助理手中接过我的轮椅，

摇头轻笑：“看来还是平时贿赂你贿赂的少了，你居然在亭亭面前说我坏话。

”我不参与他们的斗争，只告诉向葵，要好好准备比赛。向葵向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。

“那当然，我要替老师得到本该得到的荣耀！”到了比赛当天。

季绅带着老师去为我妈妈做检查。我和向葵早早到了花滑馆，却被堵在外面。许笑站在门口，

微笑看着我，“抱歉啊，顾亭，当年比完赛之后就出了规定，你以后不能进入花滑馆了。

”她说完上下扫视我，最后视线停在了我的腿上。“而且你现在的状态，

想要上场比赛也不行了吧。”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熟悉笑声。

自从我被顾行宣布从此不再是花滑馆的大师姐，这样的嘲笑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。

路白听到门口的喧哗，走了出来。他看到我坐在轮椅上一愣，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心疼。

“小亭，这么多年你还没反思到自己的错吗？”“要想进去也可以，你和笑笑道个歉。

”我皱起眉。“这么多年，要比赛居然还要花滑馆的同意吗？”听到我拒绝，

周围传来大声的讨论。“你居然还要比赛？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吧。

”“真是老天有眼啊！当初那么对笑笑，现在你尝到站不起来的滋味了吧。”向葵冲了出去，

挡在我身前。“你们什么都不清楚，不要乱说！”许笑的朋友假装绊了一下，

故意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到向葵身上。“呀，我没站稳不小心泼到你了，给你们道歉好不好？

”周围传来一片大笑。我急忙拉过向葵的手，幸好衣服厚，向葵没受伤。

我把向葵拉到我身后，冷下脸，看着路白。“这就是你们花滑馆的礼节吗？对参赛选手泼水？

怎么赛场上打不过？只能使小动作吗！”“这次确实是我们花滑馆的人冲动了，

但当初你也做错了事情。”路白语气冷静的陈述，“既然你的学生没受伤，

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。”向葵不服气的瞪向路白。“什么叫我的老师用了阴招！

当年明明是……”我拽住向葵的衣袖，对她摇了摇头。“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解释这么多。

”4.路白眼中划过一丝怀疑：“都到这时候了，你还和你的学生说谎。”我无视他的话，

只给主办方打电话。没过多久，主办方亲自接我和向葵进入了花滑馆。路白停在原地，

站了良久，最后拿出手机给顾行发了消息。比赛开始。许笑和向葵同时开始起舞。

上一次花滑馆承接大型比赛还是五年前。那时我身边的人，随着许笑的到来，

一个个离开了我身边。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拼命想要抓住他们，却把他们推的更远。

顾行失望说不该为了我放弃梦想，后悔对妈妈的承诺。路白摇头说我娇气，浪费天赋，

不如许笑努力刻苦。我无法接受身边的巨变。所以在那个比赛前，

我在训练场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直到力竭倒地。我想要得到冠军证明我很努力。可到了赛场上，

我做出高难度动作时，许笑出现在我腿下，为了不划伤她，我更改了落地方向。

许笑却突然在我落地时用冰刃狠狠划向我的腿。腿上传来一阵剧痛，我跌落在赛场上。

我视线模糊的看着顾行和路白焦急的冲向赛场。看到他们匆匆从我身边掠过，

又匆匆抱起许笑冲向救护车。观众席发出一阵嘘声。“这是天才花滑少女吗？

比赛场上还用阴招啊？”“对啊，这可是毁人一辈子的事，这也下得去手！”“先别说了，

说不定是误会呢？”“要真是误会，她哥哥能不去救她，去救另一个人？”“唉，

也是……”我无力的张合嘴巴，想要反驳，却只发出无力气声。

我听见救护车一路远去的声音，没有人扶起我……我迷糊的醒来，却无力睁开眼。

只模糊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。“医生，她的腿真的治不好了吗？

”“她的腿部神经损伤严重，如果能早半个小时送到医院，情况还会好一些。

”“可惜她送来的太晚了，就算真的出现奇迹能站起来，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，

她要承受非人的疼痛与折磨。”“好可惜啊，隔壁病房的女生，

就是前一天那辆救护车上的人，我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，只是轻微扭伤，

那两个人就那么着急。”“我们的职责只是照顾病人，别的话不要说了。

”“我就是替她可惜，她是有名的花滑天才，以后人生都毁了。而且她昏迷这么长时间了，

都没有人来看她……”伴随着推车推走的声音，谈话声渐渐远去。我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，

想着她们刚才的谈话，试着挪动双腿，却没有感觉。我疯狂捶打双腿，试图唤起双腿的感知，

却只感觉麻木和伤处的疼痛。我脱力把头埋到被子里小声痛哭。隔壁传来模糊的欢声笑语，

刻在骨子里的熟悉让我分辨出顾行和路白的声音。一天，两天，

三天……每当有脚步声从门口经过，我就抬头看去，可每次进门的都是负责我病情的护士。

终于在第十五天，许笑出院的日子，顾行和路白大发慈悲来到了我的病房。

我看着他们两个人，想要和他们发脾气，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。

却在看到他们冷漠的目光时闭上了嘴。他们扫视了一圈我的病房，又安抚许笑不会等太久。

顾行站在门口。“顾亭，我以为你只是娇纵一点，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恶毒。

”“你不知道腿对于花滑选手多么重要吗？”“许笑伤了腿，差点就不能再滑花滑了！

”差点……可我再也站不起来了。路白点头，温声附和。“对啊，你这次闹得太过了，

快和许笑道歉。”一旁站着的许笑眼含讥讽。我再也忍受不了，把手边的东西向他们砸去。

顾行冷哼一声“疯子”转身就走。路白犹豫了一下跟了出去。很快，

病房里又只留下我一人……他们没有问我的病情怎么样。问我为什么许笑都好了，

我却还躺在床上。他们只关心我为什么不向许笑道歉。耳边传来欢呼声，向葵赢了，

她笑着滑到台前，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：“我做到了！”我回过神，笑着看她。

“你的学生倒是深得你真传啊。”顾行心疼的看着在赛场中央哭泣的许笑。

向葵急红了脸：“你们这群眼瞎心盲的人，当年老师根本没有伤人。”顾行和路白不信，

反而讥讽。“你的学生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比你更会撒谎。”我懒得搭理他们，

带着向葵离开花滑馆。留在原地的顾行手机突然响了几声。‘顾哥，

你让我查五年前花滑馆的事件，我都查清了，下面是当时的视频资料。’他示意路白一起看。

两个人僵在了原地。5.一共三份视频资料。第一个视频里的我脸色苍白的躺在赛场上，

腿不正常的弯曲，血滴答滴答流到冰场上结成一滴一滴的冰血点。顾行抱着许笑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