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江眠，性别女，爱好男，死于一场平平无奇的车祸。肇事司机新手上路，油门当刹车，

我当场起飞，落地成盒，干净利落。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奈何桥和孟婆汤，

没准还能赶上地府KPI考核，投个好胎。结果眼睛一闭一睁，我回到了我那一百二十平，

贷款还没还完的家里。我的丈夫陆清衍，和我五岁的女儿陆星禾，都在。只是他们看不见我。

我成了这个家里的第三类接触，一个常驻的，免费的，还不能发表意见的幽灵。

我看着陆清衍一夜白头，看着我活泼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。我心如刀割，

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。直到那天，女儿看动画片，被一只蠢狼逗得咯咯大笑，

笑得在沙发上打滚。就在她笑声最响亮的那一刻，她突然停住，

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。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，奶声奶气地喊：“妈妈！

”那一瞬间，我好像被这个世界重新下载了一样。我，江眠，找到了我的存在BUG。

只要我的家人开心，我就能出现。于是，我死后的目标，从努力投胎，

变成了努力让我的丈夫和女儿笑。1.我飘在客厅中央，脚不沾地，

感觉自己像个高档的人形气球。女儿禾禾那一声“妈妈”，像是一道电流，

瞬间击穿了我虚无缥缈的身体。我能感觉到自己原本稀薄的轮廓，在那一刻凝实了片刻。

陆清衍正在厨房倒水，听到女儿的喊声，快步走了出来。他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，

整个人瘦了一大圈，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。“禾禾，怎么了？”他蹲下来，声音沙哑地问。

禾禾的小胖手坚定地指着我的方向：“爸爸，妈妈在那里！”陆清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，

眼神空洞地穿过我的身体，落在了我身后的墙上。那上面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。

他沉默了片刻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他抱起禾禾，用脸颊蹭着她的头发：“禾禾乖，

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。”禾禾在他怀里挣扎：“不是的！妈妈就在这里！

她还对我笑！”我确实在笑，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。可随着陆清衍悲伤的情绪弥漫开来，

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。不行，不能这样。我急得在原地打转。

电视里的动画片还在放，那只蠢狼又在倒霉。我拼命想引起禾禾的注意，让她再笑一笑。

可禾禾趴在陆清衍的肩膀上，小声地抽泣起来。我的视野开始模糊，手脚的轮廓最先消失。

我急了。我看着茶几上那本我生前买的冷笑话大全，那是我用来跟陆清衍斗嘴的武器。

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，对着那本书，狠狠地“推”了一下。书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陆清衍和禾禾都被这声响动吓了一跳。陆清衍放下禾禾，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禾禾却看到了地上的书，她跑过去捡起来，翻开，用她刚学会的拼音，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。

“爸爸，从前有个……有个包子，它走着走着，觉得饿了，就把自己……吃了。”禾禾念完，

自己先愣了一下，然后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“爸爸，包子好笨哦！

”陆清衍看着女儿久违的笑脸，愣住了。他那张写满疲惫和悲伤的脸上，嘴角微微动了动，

往上挑了挑。就是一个这么小的弧度。我那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身体，瞬间又被拉了回来。

虽然还是半透明的，但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指了。有门！我激动得想原地后空翻。

陆清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他疑惑地眨了眨眼，盯着我刚刚站立的地方。“是错觉吗？

”他喃喃自语。不是错觉啊老公！是你老婆我显灵了！我恨不得化身弹幕糊他一脸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把维持形态的希望，全压在了我女儿身上。我开始有计划地引导她。

她要玩捉迷藏，我就悄悄把陆清衍的书房门弄出一点声响。她找到躲在门后的爸爸时，

笑得前仰后合。我也跟着变得凝实了一些。她吃饭挑食，我就轻轻晃动她最讨厌的青菜，

让它看起来像是在对她做鬼脸。她觉得好玩，一边笑一边把青菜塞进嘴里。

陆清衍看着女儿的转变，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了一些。只是他看心理医生的频率更高了。

医生说，禾禾可能是因为过度思念，产生了幻觉。而他自己，也因为压力过大，

出现了视线模糊的症状。我飘在诊疗室，听着医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，

差点没忍住把医生的假发掀了。你们这是不懂科学，更不懂玄学！

2.家里的气氛一天天好起来，我能稳定维持形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。甚至有时候，

我能短暂地拿起一些很轻的东西，比如一张纸巾。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。

这意味着我能做的事情更多了。然而，好景不长，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。

陆清衍的姐姐，我的大姑子，陆清雅，来了。门铃响起的时候，

陆清衍正陪着禾禾看我最喜欢的喜剧电影。禾禾笑得直拍大腿，我也看得津津有味。

家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，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凝实。陆清衍打开门，陆清雅一身黑衣，

面色肃穆地站在门口。她看到客厅的场景，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。“清衍，你在干什么？

江眠才走了多久，你们就这样？”她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。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
我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，我凝实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闪烁。

陆清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：“姐，你怎么来了？”“我再不来，这个家都要没有规矩了！

”陆清雅绕过他，径直走进客厅，一把关掉了电视。禾禾被她吓得缩到了陆清衍的身后。

“孩子还小，不能总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！还有你，一个大男人，不知道节哀吗？

”陆清雅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扫过整个客厅。最后，

她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我生前最喜欢的那个明黄色抱枕上。“这些东西，都该收起来了。

”她说着，伸手就要去拿那个抱枕。“别动！”陆清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他的声音不大，
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家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。我感觉自己像个信号不好的电视，

画面疯狂闪烁，随时可能断电。不行，我不能消失！这个女人，简直是我的天敌，

是行走的情绪降温剂。陆清雅被弟弟的态度激怒了：“陆清衍！你搞清楚，我是为你好！

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？江眠在天有灵，看到你这么快就走出来了，她会安心吗？

”我飘到她面前，真想对她大喊：我安心得很！我好得不得了！倒是你，

快把我给气得魂飞魄散了！她还在喋喋不休，说着那些陈腐的、所谓的“规矩”。

什么守孝三年，什么不闻丝竹之声。听得我直翻白眼。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搞大清朝那套。

陆清衍和禾禾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。我的身体已经透明得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。

我急了，这是要逼我出手啊！我看着陆清雅脚边，那里放着禾禾的玩具收纳箱，盖子没盖好，

露出一角。我回想着禾禾大笑时，我体内那种充盈的感觉。我调动起那仅存的一点点力量，

集中在我的“脚”上，对着那个箱子角，狠狠地“踹”了过去。陆清雅正说得唾沫横飞，

脚下突然一绊。“哎哟！”她整个人失去平衡，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，

一**摔坐在了地上。更妙的是，她正好摔在了禾禾那堆毛绒玩具上，

被一群小熊小兔子簇拥着。场面一度非常滑稽。禾禾没忍住，“噗”地一声笑了出来。

这一声笑，像是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。我模糊的轮廓瞬间清晰了。陆清衍也愣住了，

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，强忍着笑意去扶她。“姐，你没事吧？”陆清雅的脸，

青一阵白一阵，比调色盘还精彩。她狼狈地爬起来，指着陆清衍，气得说不出话。
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我叉着腰，虽然他们看不见，但我姿态很嚣张。跟我斗？你还嫩了点。

3.我以为一次小小的教训，能让陆清雅收敛一点。事实证明，我低估了她的战斗力。

她非但没有退缩，反而觉得陆清衍和禾禾的状态很不对劲，需要强力矫正。第二天，

她又来了。这次，她带来了一个纸箱。“清衍，

我已经帮你把江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都收起来了，还有她的化妆品，这些留着都占地方，

睹物思人，对你和孩子不好。”她说着，就要往我的衣帽间走。陆清衍拦在她面前，

脸色铁青：“姐，那是我的事。”“什么你的事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！”陆清雅理直气壮，

“你一个大男人，心软，下不了手，我来帮你！长痛不如短痛！”我飘在衣帽间门口，

看着我那些漂亮的裙子和包包，心在滴血。那可都是我一件一件精心淘回来的宝贝！

这个女人，不仅要剥夺我家人快乐的权利，还要清算我的物质遗产！是可忍孰不可忍！

禾禾抱着我的一个毛绒熊，躲在陆清衍腿边，小声说：“大姑姑是坏人，

她要扔掉妈妈的东西。”孩子的童言无忌，让陆清雅的脸色更加难看。“清衍，你听听，

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！没大没小！这个家必须得有个人来管管了！

”她甚至拿出了一张照片，递到陆清衍面前。“这是我一个同事的女儿，刚留学回来，

知书达理，你们可以先见见，就当是交个朋友。”我凑过去一看，

照片上的女孩笑得一脸清纯。我当场就炸了。我尸骨未寒，骨灰都还是热乎的，

她就开始给我老公介绍对象了？这是什么新时代的“坟头相亲”？陆清衍看都没看那张照片，

他胸口剧烈起伏，显然是气到了极点。“姐，请你出去。”“我不出去！

我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！陆清衍，你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！江眠已经死了！

”“她死了”三个字，像一把淬了毒的刀，狠狠扎进我们三个人的心里。

陆清衍的眼圈瞬间通红。禾禾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我感觉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传来，

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、褪色。我又要消失了。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，

拼命回想我和陆清衍最快乐的时光。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。就在上个月。他偷偷订了餐厅，

准备了礼物，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。我当时拍了很多视频。对，视频！

我把所有意念都集中在陆清衍的手机上。打开相册！打开那个视频！手机屏幕亮了。

相册自动打开，精准地播放了那个视频。视频里，我笑得像个傻子，

举着他送的项链对着镜头炫耀。“陆先生，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！

”视频里的我声音清脆，充满了活力。陆清衍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，伸出手，

仿佛想触摸视频里那个鲜活的我。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，滴在屏幕上。但他的嘴角，

却带着一丝怀念的，温柔的笑意。就是这个笑！我快要消散的身体被猛地拽了回来。

我能感觉到力量在回归。陆清雅看到这一幕，简直是怒不可遏。她一把抢过手机，

尖声叫道：“还看！还看！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！她活着的时候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，

现在死了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你吗？！”“你闭嘴！”陆清衍第一次对她吼了出来。

愤怒和悲伤的情绪再次交织，我刚刚稳定下来一点的形态，瞬间又变得稀薄。完了。

这次真的要玩完了。陆清雅看着被自己气到发抖的弟弟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。

她觉得她终于骂醒了他。她清了清嗓子，正准备继续她的长篇大论。

一直缩在角落里哭泣的禾禾，突然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。她指着陆清雅，

用尽全身力气大喊：“你撒谎！妈妈就在这里！刚刚就是她绊倒你的！

”陆清雅的得意僵在脸上，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。陆清衍也猛地转过头，

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。他从禾禾的眼睛里，看不到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，

只有孩子的较真和愤怒。他蹲下身，扶着禾禾的肩膀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“禾禾，

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禾禾的小胖手，越过他的肩膀，坚定不移地指向我所在的方向。

那个除了她，谁也看不见的，空无一人的地方。“是妈妈！妈妈不喜欢大姑姑，

所以把她绊倒了！妈妈生气了！”4.四周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。

陆清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，到荒谬，最后变成了恼羞成怒。“陆清衍！你看看！

你看看你的好女儿！她现在不仅产生幻觉，还开始撒谎了！”她指着禾禾，

声音尖利得刺耳：“你必须带她去看心理医生！马上！她已经不正常了！

”“不正常”三个字，像是一根针，狠狠刺中了陆清衍。他猛地站起来，

高大的身影将禾禾完全护在了身后。他看着自己的姐姐，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。

“她是我女儿，她很正常。”“她不正常！她对着空气说话，还说她死去的妈妈绊倒了我！

这叫正常？”陆清雅气急败坏。陆清衍没有再跟她争辩。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，

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姐，请你离开我的家。”这是他第二次下逐客令。这一次，带着决绝。

陆清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，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弟弟。“你为了一个疯了的孩子，赶我走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