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市场营销策略分析”这门课的小组作业，我倒了血霉，和院花唐薇薇分到了一组。

从项目启动到最终稿完成，她本人出现的时间，不超过半小时。

贡献包括：一句“我觉得这个选题不错”，和一杯她助理送来的奶茶。但在提交前夜，

她空降我们熬夜奋战的讨论组，发了一段语音。“这个项目我当第一作者哈，辛苦大家啦。

我跟王教授熟，能给咱们要个高分。”那一刻，我看着屏幕上她那张精致的头像，笑了。

我没跟她吵，也没骂她。我只是把一份在线文档的链接，甩进了群里。

文档的名字叫——《第四小组项目贡献度量化考核表》。有些人总觉得世界是绕着她转的。

没关系，我这个商学院的，最擅长的就是用数据，教她什么叫投入产出比。

1“下面公布一下《市场营销策略分析》课程大作业的分组名单。

”讲台上的王教授推了推眼镜，念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。教室里很安静。

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我叫陈舒，商学院大三学生，

一个信奉“事在人为”的实用主义者。对我来说，小组作业这种东西，就跟开盲盒一样。

运气好，开出神仙队友，大家一起飞升。运气不好，开出几个“人形挂件”，

那就只能自己一拖四，渡劫。“第四组，”王教授的声音不高不低，“组长，陈舒。

”我点了下头，拿起笔准备记录组员的名字。组长这个身份，我当惯了，不意外。

我做事有条理，也还算有耐心，大家信得过我。“组员，赵鹏。”我笔尖一顿，

心里松了口气。赵鹏，计算机系的学霸，我们学院出了名的技术大牛，有点社恐，

但干活一个顶俩。很好，开出了一个SSR。“……刘丽。”嗯，刘丽，印象不深，

一个挺会打扮的女生，成绩中游，不算好也不算坏。行吧，普通R卡，只要不作妖就行。

“……以及，唐薇薇。”我的笔尖，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重重的黑痕。

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骚动，几道同情的目光朝我射了过来。唐薇薇。我们学院的院花。

长得确实漂亮，家里也有钱，整天在学生会和各种社团活动里转悠，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

但她的“盛名”，在小组作业里，约等于“瘟神”。她太忙了。忙着参加晚会，

忙着当主持人，忙着和校外的大佬“链接资源”。至于课业，

全靠一张漂亮脸蛋和考前“朋友们”的重点笔记。和她一组，就等于默认你们组少一个人。

不，比少一个人更可怕。她会在最后出现，然后用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你，

理所当然地要求分享你们的劳动成果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把那道划痕涂成了一个黑点。行吧。

开盲盒开出了隐藏款，一个闪着金光的定时炸弹。麻烦是麻烦了点，但也不是不能解决。

下课铃响了。王教授前脚刚走，后脚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生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。

是刘丽。她身后跟着的，就是唐薇薇。唐薇薇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，长发微卷，

妆容精致得像要去拍杂志封面。她一走近，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水味就飘了过来。

“你就是陈舒吧？”她笑着开口，声音甜得像块蜜糖，“我是唐薇薇，以后我们就是队友啦。

”她伸出手，指甲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。我跟她握了一下，触感很软。“你好。

”我平静地说，“我是陈舒。”“那以后就辛苦你当组长啦，”唐薇薇自然地把手抽回去，

挽住了刘丽的胳膊，“我最近学生会那边有点忙，你知道的，要换届了嘛。作业的事情，

可能就得多靠你了。”这话说的，客气又理所当然。好像她的忙碌是多么重要的事情，

而我们的课业，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。旁边的赵鹏抱着电脑，低着头，一句话不说，

显然是不想惹麻烦。刘丽则立刻帮腔：“是啊是啊，薇薇为了学生会的事情都瘦了好几斤呢，

特别辛苦。陈舒，你是组长，多担待一点嘛。”我没看她们，而是转向赵鹏。“赵鹏，

你晚上有时间吗？我想跟你先聊一下这次大作业的技术框架。”赵鹏愣了一下，

抬头看了我一眼，飞快地点了点头：“有，我有空。”“好，那我晚上七点联系你。

”我说完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，没再理会旁边的两个人。唐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
她大概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，第一次被人这么干脆地忽略。刘丽想说什么，被她拉住了。

“行啊，”唐薇薇重新笑起来，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，“那我们组的第一次会议，

是不是得约个时间？”“不用，”我把电脑放进包里，拉上拉链，

“我会把会议纪要和任务分配表发到群里。从今天开始，我们所有沟通和任务提交，

全部线上留痕，方便追溯。”“线上？”刘丽皱起了眉，“那么麻烦干嘛？

大家当面聊聊不就好了。”“当面聊，容易遗漏信息，也说不清楚责任。线上记录，

白纸黑字，谁做了什么，谁没做什么，一目了然。”我看着唐薇薇，

露出了一个温和但毫无笑意的表情。“这样，对我们每个人都公平，不是吗？

”唐薇薇盯着我看了几秒钟。那股栀子花的香气里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
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，有人把“丑话”这么平静地摆在台面上。2当天晚上，

我建了一个四人讨论组。名字很简单——《市场营销策略分析》第四小组。

我先把王教授的课程要求文档发了进去，然后艾特了全体成员。【陈舒：@全体成员大家好，

这是本次大作业的具体要求，请大家先仔细阅读。】赵鹏几乎是秒回。【赵鹏：收到。

】刘丽隔了大概十分钟。【刘丽：OK。】唐薇薇没有回复。她的头像，

是她精心修过的艺术照，在聊天列表里很显眼。我也不催。接着，我发了第二个文件。

是一个在线协作文档的链接。【陈舒：这是我创建的项目协作空间，

之后我们所有的资料、讨论、任务分配和提交，都会在这里进行。请大家点击链接，

授权登录。】点开链接，是一个界面非常清爽的项目管理工具。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，

把这次大作业按照项目管理的流程，

拆分成了五个阶段：选题与框架、文献搜集、数据分析、报告撰写、PPT**。

每个阶段下面，又细分了十几个具体任务。每个任务后面，

都有“负责人”、“截止日期”和“当前状态”三个栏目。【陈舒：我已经根据课程要求，

对项目进行了初步的任务拆解。大家可以看一下，有不合理的地方，我们随时沟通。

】赵鹏又一次秒回。【赵鹏：组长牛逼！这个任务分解很清晰。

】后面还跟了个“膜拜”的表情包。我能想象到屏幕那头，

他看到这份文档时眼睛发光的样子。对于技术宅来说，清晰的流程和分工，

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。刘丽过了一会儿才回复。【刘丽：哇，搞这么专业啊？

感觉像在公司上班一样。】她的语气里，说不清是佩服还是觉得小题大做。

唐薇薇还是没动静。我也不急，开始做自己的事。我和赵鹏语音通话了半个小时，

确定了这次报告的数据模型和技术实现路径。他负责的部分很重，但我把需求讲清楚之后，

他非常有信心。“没问题，”他说，“给我一周时间，我把模型跑出来。”“好，辛苦了。

”挂了电话，我看到唐薇薇终于在群里说话了。她没有点开那个链接，而是直接艾特了我。

【唐薇薇：@陈舒组长，不用搞这么复杂吧？我们就是个课程作业而已。大家抽个时间，

找个咖啡馆聊一聊，把事情分一下不就行了？】来了。

她开始试图把节奏带到她熟悉的方式里去。线下沟通。在咖啡馆那种地方，大家嘻嘻哈哈，

三言两语把事情分了。谁说了什么，谁答应了什么，回头谁也不认账。最后，

就变成能者多劳，老实人吃亏。而她，只需要坐在那里，美美地喝一杯拿铁，

就能营造出一种“我也参与了”的假象。刘丽立刻跟上。【刘丽：对啊对啊，

我也觉得线下聊比较有氛围。薇薇知道一家特别棒的咖啡馆！】我看着手机屏幕，

手指在键盘上敲击。【陈舒：@唐薇薇@刘丽线下沟通效率比较低，而且容易产生信息差。

比如今天我们聊了什么，赵鹏如果没空参加，他就完全不知道。

】【陈舒：所有沟通线上留痕，讨论过程全员可见，任务分配公开透明。

这是为了保证我们团队协作的公平和高效。以后我们工作了，也都是这样的流程。

就当是提前实习了。】我这番话，说得有理有据，还把高度拔了上去。

把“提前实习”都搬出来了，她们要是再反对，就显得很不懂事，很“学生气”。

唐薇薇那边沉默了。过了足足五分钟，她才回了一句。【唐薇薇：行吧，组长说得有道理，

听你的。】后面跟了个“微笑”的表情。懂的人都知道，这个表情在网络语境下，

通常不代表友好。她紧接着又发了一条。【唐薇薇：那选题的事情，你们先看着定吧。

我这几天要准备一个主持稿，实在抽不出时间。相信你们的眼光。】看，多聪明。

她不反对我的规矩，但她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参与。把最需要花时间头脑风暴的选题阶段，

直接甩给了我们。这样一来，后面不管我们做得好不好，她都有话说。做得好，

她可以说“幸亏我没乱指挥，相信大家”。做得不好，她可以说“哎呀，

当初我要是在就好了”。立于不败之地。我没回复她这句话。而是直接在协作文档里，

创建了一个“选题方向”的讨论页。然后艾特了赵鹏和刘丽。

【陈舒：@赵鹏@刘丽关于选题，我初步有三个方向，已经写在文档里了。

你们可以补充自己的想法，我们明天中午之前，定下最终方向。】我压根就没艾特唐薇薇。

她不是说没时间吗？那我就不打扰她了。这个信号很明确：不参与讨论，

就等于自动放弃了选题的决策权。群里安静了下来。我关掉手机，打开电脑，

开始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。我知道，这场战役，从我建立那个协作文档开始，就已经打响了。

而我的武器，不是口才，也不是情绪。是规矩，和记录。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

唐薇薇真的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。小组群里，她一句话不说。协作文档，她的账号登录记录，

永远是零。我和赵鹏、刘丽三个人，每天都在线上沟通。赵鹏的效率高得惊人。

我们确定了“新消费品牌KOL营销策略对比分析”这个选题后，

他三天之内就用爬虫抓取了几个主流社交平台近半年的相关数据，

还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数据可视化看板。“我的天，”刘丽在群里发了一串惊叹的表情，

“赵鹏你也太强了吧！”赵鹏只是回了个“害羞”的表情，

然后说：“主要是组长的框架搭得好，我只负责实现。”我看了心里挺舒服的。赵鹏这种人，

你给他明确的目标和尊重，他能回报给你十二分的惊喜。刘丽虽然能力一般，但态度还行。

我给她分配了搜集十篇核心文献、并整理出摘要的任务。她也按时完成了，

虽然质量不算特别高，但至少，她在参与。协作文档里，任务列表上的状态，

一个个从“待处理”变成了“进行中”，又从“进行中”变成了“已完成”。

每个完成的任务后面，都清清楚楚地标注着负责人的名字和完成时间。整个项目，

像一个精密的仪器，在我的调度下，有条不紊地运转着。而唐薇薇那个分区，

永远是灰色的“待处理”。

我象征性地给她分配了一个最轻松的任务——设计报告的封面和目录页。这活儿，找个模板，

半小时就能搞定。但那个任务，从创建开始，就一直挂在那里，无人认领。周五下午，

我正在图书馆整理数据，手机震了一下。是唐薇薇发来的朋友圈。一张九宫格照片，

定位在市里最高档的那个艺术中心。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，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，

笑容灿烂。配文是：“又一场活动圆满结束，累并快乐着。感谢台前幕后的所有伙伴。

”底下评论区，一堆人点赞。“薇薇太棒了！”“女神辛苦了！

”刘丽也评论了：“薇薇你真的好优秀，我们的骄傲！”我面无表情地划过。把手机静音，

继续看我的文献。她的优秀，她的骄傲，都跟我们的项目，没有一毛钱关系。又过了两天，

项目的初稿快要完成了。只剩下最后的结论和建议部分，需要大家一起讨论。

我在群里发了通知。【陈舒：@全体成员明天下午三点，我们开个语音会议，

讨论报告的最后一部分，并确认整体框架。请大家务必准时参加。】这次，我艾特了所有人，

包括唐薇薇。赵鹏和刘丽很快回复“收到”。唐薇薇过了很久，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。

【唐薇薇：啊，明天下午三点吗？我正好约了导师喝下午茶，聊我保研的事情哎。】这句话，

信息量很大。第一，她又没空。第二，她点出了是哪个导师——王教授。第三，

她暗示了自己即将保研，身份不一样。这是在敲打我，也是在炫耀。刘丽立刻捧场。

【刘丽：哇！薇薇要保研啦！恭喜恭喜！那你快去跟王教授聊，作业的事情我们来就行！

】我没理会她们的一唱一和。【陈舒：@唐薇薇没关系，会议我们会录音。

会后我会把会议纪要和最终的任务分配发出来。】言下之意，你来不来，地球都照样转。

唐薇薇大概没想到我油盐不进到这个地步。她可能觉得，我都把“王教授”这张牌打出来了，

我怎么也该客气几句，问问她有什么“高见”。可我偏不。在我这里，只有规则，没有人情。

她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。【唐薇薇：……】【唐薇薇：陈舒，

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们组的协作方式有点误解？一个团队，不是说各做各的就行了。

也需要有人负责向上管理，搞好关系，把握大方向。】【唐薇薇：我跟王教授搞好关系，

难道对我们整个小组没有好处吗？我虽然没怎么动手，但我一直在关注项目的进展，

在精神上支持大家。】我看着“精神上支持”这五个字，差点气笑了。好家伙。

划水划得这么清新脱俗，给自己安了个“精神领袖”的人设。把不干活，

说成了“向上管理”。这偷换概念的能力，不去搞传销都屈才了。赵鹏估计也看不下去了，

私聊我。【赵鹏：组长，别生气。这种人……习惯就好。】我回他一个“放心”的表情。

【陈舒：没事，我有数。你准备好明天的会议就行。】我不会生气。生气是最低效的情绪。

我只是觉得，越来越有意思了。我倒要看看，她这个“精神领袖”，

最后想怎么摘取胜利的果实。我点开我们的协作文档，在首页最上方，用加粗的红字，

添加了一行标题：“第四小组项目贡献度实时统计”。下面，是一个饼状图。目前，

赵鹏的蓝色占了60%，我的绿色占了35%，刘丽的黄色占了5%。

属于唐薇薇的那个红**域，还是一条看不见的线。4第二天的语音会议，唐薇薇果然没来。

我和赵鹏、刘丽三个人，高效地讨论了两小时。把报告的结尾部分敲定了，

也把PPT的分工明确了。赵鹏负责数据图表的可视化，刘丽负责文字排版，

我负责整体设计和最终的串讲。会议结束，我把录音和纪要照例发进了群里。

唐薇薇是在晚上十点多才出现的。她在群里发了一张和王教授的合影，两人都笑得很开心。

【唐薇薇：今天跟王教授聊得很开心，也顺便提了一下我们组，教授说很期待我们的报告。

大家加油哦！】她这话说得，好像高分已经是囊中之物，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。

刘丽照例是第一个吹彩虹屁的。【刘丽：薇薇你太厉害了！我们组有你真是定海神神针！

】我看着手机，觉得有点反胃。我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在协作文档里，

把今天两个小时的会议时长，平均分配给了我和赵鹏、刘丽三个人。贡献度饼图，

又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。那个代表唐薇薇的红**域，被压缩得更小了。接下来的几天，

是项目收尾的冲刺阶段。大家都很忙，群里除了沟通必要的工作，没什么人闲聊。

直到周三下午，我们约在图书馆做最后的整合。唐薇薇破天荒地，出现了。

她不是一个人来的。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，像是她的助理或者干事，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。

“当当当当！”唐薇薇人未到声先到，脸上挂着甜美的笑，“我来探班啦！

给大家带了点好喝的。”男生把袋子放在桌上，是城里最贵的那家网红奶茶。一人一杯，

连吸管都配好了。“大家辛苦啦，”唐薇薇把一杯递给我，一杯递给赵鹏，

“最近实在太忙了，都没时间跟大家一起奋斗，心里特别过意不去。

”赵鹏手足无措地接过奶茶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刘丽已经开心地插上吸管喝了起来：“谢谢薇薇！你太好了！”我看着桌上的奶茶，没动。

“不用客气，”我说，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我的话很平淡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但“我们”这两个字，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。唐薇薇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，

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她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，探头看我的电脑屏幕。“哇，

都做得差不多了呀？效率真高。”她像个来视察工作的领导，语气里充满了赞许。

“这个PPT做得真漂亮，陈舒你费心了。”“数据图表也清晰，赵鹏你技术真好。

”“刘丽，这几页的排版也不错，辛苦了。”她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，

唯独没提自己做了什么。仿佛她只要出现，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。

她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我们的报告打印稿。“嗯，整体思路不错。跟我一开始想的差不多。

”她轻描淡写地说道。我差点没忍住。她从头到尾，连我们的选题是什么都未必清楚，

现在居然好意思说“跟我一开始想的差不多”？旁边的赵鹏，捏着奶茶杯的手，

指节都捏白了，显然也听不下去了。刘丽打着圆场：“是呀是呀，

我们就是顺着薇薇你定的大方向做的。”我没说话。我只是默默地打开了手机，

看了一眼时间。三点十五分。然后，我打开协作文档，在我的工作日志里，

新建了一条记录：【时间：周三下午3：153：30。事件：唐薇薇同学前来探班，

并携带四杯奶茶，慰问小组成员。】我把这条记录设置成了全员可见。做完这一切，

我抬起头，对唐薇薇露出一个微笑。“唐薇薇，谢谢你的奶茶。不过我们接下来要对稿子了，

可能会比较吵。”这是在下逐客令了。唐薇薇不是傻子，她听得出来。她站起身，

理了理自己的裙子。“行，那你们先忙。我就不打扰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，

像是在宣布什么一样。“对了，最终稿提交的时候，作者署名的事情，我们再讨论一下。

我觉得，我有一些想法。”说完，她踩着高跟鞋，带着那股栀子花香，优雅地离开了。

她待了十五分钟。留下了四杯逐渐变温的奶茶。和一个巨大的“雷”。我看着她的背影，

拿起桌上那杯奶茶，走出去，扔进了垃圾桶。我不是针对奶茶。我只是不想领这份情。

因为我知道，这杯奶茶，在她的逻辑里，是可以被换算成“功劳”的。而我，偏要把这笔账，

算得清清楚楚。5提交最终稿的前一天晚上，我们四个人约定了最后一次线上会议。

说是会议，其实就是确认一下所有文件都准备齐全了，以及，

解决那个最敏感的问题——署名排序。唐薇薇这次倒是准时上线了。语音一接通，

不等我开口，她就先说话了。“哈喽，大家晚上好呀。”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，

带着一种刚参加完什么高级晚宴的轻快，“我们项目的最终稿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，

做得非常棒！大家真的都辛苦了！”她一上来，就给自己定了一个“总结陈词”的领导位。

赵鹏没出声，估计是在等我说话。刘丽则迫不及待地接话：“主要还是薇薇你方向把握得好！

”我有点想笑。都到这份上了，还在演。“客气了，”唐薇薇说，“大家都有功劳。所以呢，

关于署名的事情，我是这么想的。”她清了清嗓子，

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：“我排第一。陈舒你很辛苦，当之无愧排第二。

赵鹏技术很厉害，排第三。刘丽排第四。”“大家觉得怎么样？我觉得这个安排，

对我们整个团队来说，是利益最大化的。”语音里一片寂静。赵鹏那边，

我似乎听到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。刘丽大概也没想到唐薇薇会这么直接，

一时间没敢接话。“为什么这个安排是利益最大化的？”我开口了，声音很平静。

唐薇薇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。“很简单啊，”她说，“第一，这次的报告，

是我去跟王教授‘打过招呼’的，有这层关系在，我们的分数肯定不会低。这个，

是我的资源和人脉，也算是对项目的贡献，对吧？”“第二，我马上要保研了，

也准备申几个国外的项目，一份作为‘一作’的优秀课程报告，对我的简历很重要。我好了，

以后也能帮衬大家，这叫长远投资。”“第三，陈舒你和赵鹏的辛苦，我都看在眼里。

把你们放在二作三作，也绝对体现了你们的价值。我这个安排，合情合理。

”她一口气说完了她的“理由”。逻辑很清晰，就是典型的“精致利己主义者”的逻辑。

她把还没影儿的人情当贡献，把自己的私利当成团队利益，

把别人的辛苦劳动当成她施舍后的结果。“说完了吗？”我问。“说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