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姜未，自记事起，人生轨迹便被烙上“沈倦”二字。他胃疼时，

我守着砂罐熬药到天明；他创业遇困，

我毫不犹豫卖掉父母留下的老洋房填补窟窿；就连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林薇躺上手术台，

签下“家属”栏的，也是我的名字。直到那个夜晚，为了护住险些摔倒的林薇，

他将我狠狠推下楼梯，语气凉薄如冰：“你比她会忍痛。”流产的剧痛席卷全身时，

我望着玄关处闪烁的监控红点，扯出一抹碎裂的笑：“沈倦，我们的契约，到此为止。

”后来他翻遍整座北城，寻不到我的踪迹，只在空荡的公寓里，

找到一本假结婚证——配偶栏上，是陌生的名字。第一章凌晨两点的医院，

消毒水气味如针般刺进鼻腔。姜未攥着那张轻飘飘的B超单，指节泛白。

单子上“孕6周+”的标注旁，那团小小的阴影，正安静地搏动着微弱的胎心。

走廊窗缝漏进的夜风卷着寒意，她缩了缩肩，空腹的胃里翻涌着恶心，

却远不及心口的空落灼人。她没打算告诉沈倦。告诉他又能如何？无非是换来他皱紧的眉头，

一句“别添麻烦”，或是像上次她高烧三十九度时那样，电话里只剩“我在开会，

自己叫车去医院”的冷漠挂断。可她终究还是来了医院，不是为了腹中这个意外降临的生命，

而是为了沈倦的牵挂。林薇急性阑尾炎穿孔，被紧急推进手术室。沈倦在临市攻坚关键项目，

电话那头的声音焦灼却不容置疑：“姜未，你去签字。薇薇一个人在那儿，我不放心。

”他永远这样理直气壮，仿佛她是他与生俱来的备用零件，哪里需要便往哪里填，

从不需要问她是否愿意，是否会痛。笔尖划过纸面，“家属：姜未”四个字刺得她眼睛发涩。

林薇被推出手术室时，麻药未褪，迷迷糊糊唤出的“阿倦”二字，软得像羽毛，

却重重落在她心上。护士递来缴费单时，眼神里那抹若有似无的同情，让她下意识别开了脸。

楼上楼下奔波缴费取药，等林薇沉沉睡去，她才拖着虚浮的脚步，走进了妇科诊室。

“胚胎发育很好，已经有胎心了。”医生看着B超影像，柔声询问，“孩子爸爸呢？

要不要叫他来一起商量？”姜未摇摇头，将单子折了又折，塞进背包最深处。商量？

她太清楚结局了。走出医院大门，夜色浓稠如墨。她没叫车，

踩着高跟鞋沿寂静的街道缓步前行，鞋跟敲击地面的“哒、哒”声，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脚后跟磨破的伤口**辣地疼，却远不及心口那片荒芜的空洞。这套公寓，

是她卖掉父母老宅凑的首付，房产证写着两人名字，月供却始终由她独自承担。

沈倦说创业期不能有负债，需要维持流水和信用，她便毫无怨言地扛下了一切，

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。第二章指纹锁“嘀”的轻响，推开了门。

玄关处散落着沈倦昨日换下的衬衫，凛冽的须后水气味还未散尽。她弯腰去捡，

指尖却顿在了半空——衬衫领口，沾着一抹樱粉色的口红印，绝非她常用的豆沙色。

胃里的恶心瞬间翻涌而上，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
拧开冷水龙头，冰凉的水一遍遍扑在脸上，直到皮肤发紧，才勉强压下眼底的红肿。姜未，

这都是你自己选的，没什么好哭的。她蜷在沙发里，打开电视调到财经新闻，

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，手却不自觉地覆上小腹。这里依旧平坦，

却藏着一个不该来的生命。不知等了多久，门锁转动的声响打破寂静。

沈倦带着一身风尘与倦意归来，扯开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，瞥了眼缩成一团的她，

眉头习惯性蹙起：“怎么还没睡？”“林薇怎么样了？”她声音沙哑。“没事了，

观察两天就能出院。”他松了松衬衫领口，走向厨房，“有吃的吗？饿了。

”“冰箱里有面条，自己下吧。”她没动。沈倦拉开冰箱看了眼，又烦躁地关上：“算了，

不吃了。”他在单人沙发坐下，揉着眉心，语气带着一丝轻松，“项目拿下了，

多亏薇薇她爸牵线。”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，沉默在两人间蔓延。曾经，

她总会绞尽脑汁找话题，问他累不累，讲自己的琐事，可现在，只觉得那些努力都可笑至极。

“你不舒服？脸色这么差。”沈倦终于察觉到异常。“有点累。”她敷衍道。“那就早点睡。

”他起身往卧室走，“明天我要去公司处理后续，薇薇那边，你有空再去看看。”“沈倦。

”她忽然叫住他。他回头，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：“还有事？

”到了嘴边的话——B超单、口红印、多年的委屈——在看见他冷漠侧脸的瞬间，

悉数堵回喉咙。说了又能怎样？不过是自取其辱。“没什么。晚安。”卧室门轻轻合上，

隔绝了他均匀的呼吸声。姜未在沙发上坐到手脚冰凉，起身走到卧室门口，

借着客厅微光望着他沉睡的侧脸。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，曾是她全部的执念，

如今只剩一片刺骨的寒凉。第三章林薇出院那天，沈倦亲自去接，姜未没有露面。一周后，

沈倦说要在家办派对庆祝项目成功，邀请了团队成员和家属，林薇也在其列。他语气寻常，

仿佛林薇出现在他们的家，本就天经地义。姜未没有反对，

默默收拾屋子、采购食材、准备点心——都是沈倦以前随口夸过好吃的。派对当天，

她从清晨忙到傍晚，像个无声的陀螺，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后安静切着水果。灯光晃眼，

一阵眩晕袭来，她下意识扶住了台面。“姜未姐，你没事吧？”相熟的女同事关切地走来。

“没事，可能有点低血糖。”她勉强笑了笑，想去倒杯热水。刚走到旋转楼梯附近，

就听见一阵惊呼。林薇端着红酒，脚下一绊，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，酒杯脱手，

猩红的酒液朝着背对着这边的沈倦泼去。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。姜未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，

想去扶住林薇，挡住那杯酒。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林薇胳膊的瞬间，

一只大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，带着粗暴的力道狠狠一推！她猝不及防，脚下正是楼梯边缘。

腕骨剧痛传来，身体瞬间失去重心，后背、手肘、后脑勺接连撞在坚硬的楼梯棱角上，

钝响过后，整个人顺着楼梯滚落。剧烈的疼痛从全身炸开，小腹处仿佛有钝刀在搅动，

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裙摆。耳边传来林薇带着哭腔的尖叫，接着是沈倦清晰而冰冷的声音，

穿透所有嘈杂：“没事，薇薇，别怕。她比你会忍痛。”这六个字，像烧红的钢针，

钉穿了她最后的意识。原来，她的隐忍和付出，在他眼里，不过是“会忍痛”的资本。

视野逐渐发黑，天花板的水晶灯碎裂成晃动的光斑。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

偏过头看向玄关上方闪烁的监控红点，嘴角扯出一个空洞而碎裂的弧度。然后，

黑暗彻底吞没了她。再次醒来，小腹的绞痛如影随形。消毒水气味浓烈得刺鼻，

身体像被拆开重组，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。耳边仪器的“滴滴”声中，

夹杂着医生的低语：“……流产，轻微脑震荡，多处软组织挫伤……”那个尚未成型的生命，

以这样惨烈的方式，离开了她。也好。一滴泪滑落鬓角，悄无声息。第四章病房门被推开，

凛冽的须后水气味传来。沈倦站在病床边，沉默了许久，才开口，

声音干涩却无多少歉意：“医生说你没事，好好休息。公司还有事，薇薇吓坏了，

我得去看看她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在解释：“那天情况紧急，我怕薇薇受伤，没想那么多。

费用我会处理。”姜未闭着眼，一动不动，连睫毛都未曾颤抖。沈倦等了几秒，

脚步声渐行渐远，门被轻轻带上。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，她才缓缓睁眼。

窗外惨白的天光透过百叶窗，在被单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心死是什么感觉？

大概就是连恨都懒得去恨了。那些炽热的爱恋、卑微的付出、小心翼翼的期盼，

连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，都在滚落楼梯的瞬间，碎成了灰。接下来的两天，沈倦再未出现，

只派助理送来补品和一张卡，留下几句“沈总很忙”的套话。姜未平静地收下卡，

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。“周叙白，”她声音嘶哑，语气却异常平静，“帮我个忙。

”三天后，姜未不顾医生劝阻，坚持出院。回到公寓时沈倦不在，

她拖着疼痛的身体收拾东西——属于她的，不过是衣柜一角、一张书桌，

和母亲留下的旧镯子。其他一切，连同那张卡，都被她留在了茶几上。

她连接上监控的私有云账户，密码是沈倦的生日。截取了派对当晚的录像片段，

然后删除了所有记录。最后，她从背包里拿出两份文件：签好字的离婚协议，

和一本暗红色的假结婚证。结婚证上，她和周叙白的合影略显生疏，

配偶栏清晰地印着“周叙白”三个字。这是周叙白找熟人做的，他说，要断，就断得彻底。

姜未将离婚协议压在银行卡下，再把假结婚证放在最上方。

她环顾这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公寓，眼神平静无波。然后，她拉起行李箱，转身推门而出。

第五章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为二十年的执念，画上了休止符。一周后，

沈倦结束跨国会议回到公寓。扑面而来的是久未通风的沉闷气息，客厅整洁得空旷，

茶几上的东西刺痛了他的眼。最上方，是那本暗红色的结婚证。他瞳孔骤缩，

一把抓起来翻开。照片上，姜未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而坐，登记日期是一个月前，

配偶栏写着“周叙白”。“假的！一定是假的！”他失控地将本子摔在地上，狠狠踩了几脚，

呼吸急促得几乎窒息。接着，他看到了下面的离婚协议和那张卡。“姜未！

”他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，疯狂地拨打她的电话，

却只听到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的提示音。他动用所有力量寻找，

派人查车站机场、打听她可能去的城市、请**，可姜未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，

杳无音讯。她的社交账号停更在一周前，只有一张日落照片，配文两个字：“再见。

”沈倦在空荡的公寓里暴走，砸毁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。愤怒过后，是深入骨髓的恐慌。

他想起她滚下楼梯时的眼神，想起她在医院里的冷漠，第一次意识到，

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影子，可能真的要离开了。他蜷缩在客厅中央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