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花酿酒的小说《骄纵大小姐撬断穷小子的命定原配》以其精彩的情节和深度的人物刻画吸引了广大读者。故事中,商曼韩川李青禾经历了一段令人难忘的旅程,发现了自己内在的力量和价值。通过面对困难和挑战,商曼韩川李青禾逐渐摆脱束缚,展现出无限的潜力。这部小说充满了希望与成长,粪水落在土里,泥土很快变深,带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。他的背影却挺直得没有一丝弯腰讨好的姿态。那是一个……必将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章节预览
韩家沟知青点在村子偏里的位置。
一进院门,就能闻见一股子潮湿的土腥味,夹着柴火和肥皂味。
院子不大,正对着门是一间歪歪斜斜贴着标语的瓦房,院墙上刷着红字:“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”。字褪了色,边缘起皮,看上去倒像是“广阔天地,大有罪过”。
院里已经乱糟糟站了一圈知青。
有人扛着铺盖卷,有人抱着脸盆,有人手里还夹着一本《毛选》,一边擦汗一边跟熟人打趣:“以后就靠你们照应了啊。”
孙跃亭领着商曼一进门,院子里立刻安静了一瞬。
——她这身打扮,确实太显眼。
跟一圈蓝褂子、灰衬衣、洗到发白的粗布裤子站在一起,就跟从画报里脱页跑出来似的。
“同志们同志们——”孙跃亭清了清嗓子,笑得满脸褶子,“都别愣着了,这是我们新来的商同志,以后都是一个院里住,互相帮衬着点。”
人群里立刻有小声议论:“就是那个商家千金?”
“听说了听说了,她爸还是城里那谁呢。”
“啧,怪不得一身贵气。”
声音压得不高不低,刚好能让人听见。
商曼懒得理。
她一路看下来,第一反应只有——
破。
房顶瓦片有好几块缺口,是拿别的瓦片歪歪斜斜压着补的。墙角潮得发黑,门旁挂着几只搪瓷脸盆,盆沿磕了几道缺口,白瓷里露出里面暗灰的胎。
院子里晒着几床被子,棉絮鼓鼓的,却有点泛黄,风一吹,隐约能闻见没晒干透的霉味。
“大家都挪挪,我先念一下床位分配啊!”孙跃亭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“男知青住东屋,女知青住西屋,今天先将就一晚,明儿再慢慢收拾。”
他点了几个名字,把人分配到东西屋去。
“王秀梨,西屋靠里那张——”
“来啦!”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笑眯眯跑过去。
“赵春燕,西屋靠窗——”
“哎!”
人一个个安顿进去,吵吵嚷嚷,还算热闹。
等到最后,孙跃亭清了清嗓子,特意压低了一点声音,带着点要“宣布特别事情”的郑重:
“还有一间,是原来队里留给干部住的小隔间,现在暂时空着。”
话一出,院子里立刻安静了一瞬,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他,又一起往商曼那边瞄。
不用说,大家都猜到了。
“考虑到商同志是上面特别交代要照顾好的,”孙跃亭笑得谄媚,“女同志一个人路远又辛苦,我就做主……让商同志住那间,好不好?”
没人吱声。
“好不好嘛?”他干笑。
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几个小男知青,他们互相看了看,谁也没说“不好”。
倒是靠门站着的一个女知青凉凉来了一句:“我们几个挤一挤也不碍事,商同志一个人睡自然是更舒服。”
听着像让,语气里却怎么都透着点酸。
旁边几个人憋笑。
孙跃亭假装没听见,赶紧点头哈腰:“都是同志,都是同志,将来有条件了大家一起改善,一起改善,嘿嘿……”
他转头对商曼:“走,我带你去看看。条件是简陋了点,但比大通铺要清静。”
——
小隔间在西屋旁边,单独隔出一间,门上还刷着褪色的红漆。
屋里不大,一张单人木床,占去大半空间,另外就是一张旧方桌,一把凳子,墙上斜斜挂着一个铁钩子,当衣架用。
窗户朝着院子,玻璃不太透亮,有一半还是糊着旧报纸的,夕阳从缝隙里斜斜照进来,落在桌角。
比起大通铺,这已经算是“高级单间”了。
至少,门是能关上的,床是独占的。
被褥是孙跃亭早就给她铺好的,棉絮不新,但拍打过一遍,枕头套是新洗的白布,被角压得整整齐齐。
桌上放着一只干净的搪瓷缸,缸身上印着红色大字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。
“怎么样?”孙跃亭忙不迭道,“商同志先将就几晚,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两件好点的被罩。”
商曼扫一圈,心里一声冷笑。
——就这还叫“照顾”?
她在城里房间里,床是大床,窗帘是新布,桌上放的不是这种口大的搪瓷缸,而是玻璃杯、花瓶和进口点心盒。
不过,跟外头大通铺几张床挤一起比,这间确实勉强能看。
她没客气:“被子要晒,床板要擦。”
“对对对对。”孙跃亭连连点头,“一会儿我让她们帮你——”
“我自己来。”
她冷冷打断他。
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。
孙跃亭一噎,干笑两声:“那……那我先不打扰你收拾,晚饭的时候喊你。”
他说完,赶紧从屋里退了出去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半掩上。
他一出去,就被几个好奇的眼神给拦住了。
“孙哥,里头啥样?”
“有窗户没?”
“床板是不是新的?”
孙跃亭假咳一声:“哎呀,条件都一样,大家别乱想。”
有人酸酸地搭话:“那咋不一样的人住一样的地方?”
这话一出口,附近立刻有几个女知青笑了,都没吱声,只用眼神表达统一立场——
是啊,凭什么?
有人压低声音:“听说她家是城里有名的商家,老子是……。”
“啧,难怪。”
“你没看她那把伞,那鞋,要票都买不到。”
“哎呀,有本事嘛,人家家底好。”
“就是脾气太大了点。”
“刚才在院口瞪人的样子,我隔着老远都打冷战。”
几句悄悄话,很快在院子里绕了一圈。
越说越夸张。
屋里,商曼把皮包放到桌上,动作不紧不慢。
她不是听不见。
隔着半掩的门,那些窃窃私语像蚊子似的一直往她耳朵里钻。
她掀开被子一角,闻到一股晒不透的旧棉花味,皱了皱眉,直接把被子掀下来抱在怀里。
摊开,折好,抱着往门外走。
刚推开门,就听见有人压得很低的声音:“……娇气死了,说不定连地都不会下。”
不知说的是谁,但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往她这边飘。
商曼抱着一床被,站在门口。
夕阳从她身后照出来,把她的轮廓勾得很清楚。
她扫了一圈那些不甚掩饰的眼神。
“嘴巴这么闲?”她淡淡开口,“待会儿我帮你们去队里报名加一个生产队。”
院子立刻安静。
有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
没人敢接她这句话。
孙跃亭赶紧打圆场:“哎哟哎哟,都是同志,都是同志,咋能这么说话呢,大家以后都是一个集体……”
商曼不理他。
她抱着被子走到院子中央,把被往晾衣绳上一搭。
力气稍微大了一点,绳子“哎哟”一声往下一沉,晃得两边原本晒着的衣服都跟着摇。
她抬手拍了拍棉絮,连着拍了几下。
“啪,啪,啪。”
霉味、旧味、尘土味一起被拍散了,飞在夕阳里。
她被呛得想咳,却硬生生忍住了。
拍完被子,她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听闲言碎语。
心里那股子火被闷了半天,愈烧愈旺。
她把手在裙子上胡乱一擦,转身往院门口走。
“商同志,外头……有蚊子啊!”有人提醒。
她头也不回:“蚊子总比人安静。”
——
院门是两扇木栅栏门,靠在墙边,白天常年敞着。
她一步跨出去,脚下的土比院子里更干一点,风一吹就起灰。
太阳已经斜斜落在山后,天边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橙红,村子里到处挂起早早点着的灯——不是电灯,是油灯和煤油灯。
远处有锅盖“咣当咣当”的声音,有人家院里飘出炒菜的香味,夹着一丝酸菜味。
这种混杂的味道,让她的胃说不出的难受。
再往远看,能看到不远处另一处院墙——那院墙比知青点的高一点,墙顶压着的瓦片也更整齐。
墙角那边伸出来一截歪脖子树枝,树干粗得要两只手环着,叶子不多,却撑出一小片阴影。
院门半掩着,看不真切里面。
不过,从侧面看得到一角屋檐,檐下似乎搭着个小棚子,乱七八糟堆着柴禾、破箩筐,还有一扇半开半掩的窄门,黑洞洞的。
那就是——杂物房。
村里这种房间到处都有,专门用来堆不值钱的东西:破农具、湿柴火、收不干净的谷草……
商曼站在那里,手撑着伞柄,阳光已经不大,她却懒得收伞,只当是隔开这股破地方的空气。
胸口那股闷火一点点往上窜。
——她是商家的女儿。
从小穿的、用的、住的,哪一样不是最好的?
现在倒好。
住的是阴潮小隔间,铺的是这股难闻的旧棉花。
屋里屋外都是人,不是打量她,就是背地里酸她。
她嫌弃这地方,嫌弃这天,嫌弃这股子破空气。
她一只手插在裙侧的口袋里,手指捻着口袋里唯一一小片凉意——一块车票边角,已经被她不自觉地揉得皱巴巴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又被土味呛得皱眉。
就在这时,她听见“吱呀”一声。
是远处那院里,那个半掩着的小门被人推开了。
一团阴暗被撕开一条缝。
紧接着,有人弯着腰从里头出来。
先看到的是一捆被抱在怀里的柴火,绑得不太紧,有几根细柴歪在外面。
再往上,是一截结实的手臂,衣袖挽到肘部,皮肤晒得偏褐,筋骨分明。
男人侧身从门里出来,一边用肩膀顶了顶门。门没关严,仍旧虚掩着。
他怀里抱着柴,步子却稳得很,一脚踩在门槛上,另一脚落地,没有一点踉跄。
夕阳给他的侧脸勾了一圈浅光。
下颌线冷硬,睫毛投在脸上,像一小段阴影。
商曼一眼就认出来——
是村口那个人。
韩川。
她握伞的手指微微一紧,骨节在伞柄上压出一点白痕。
原来这是——李家?
原来他住在这边?
她不自觉往前挪了半步。
两人之间隔着一条不宽的土路,再过去就是李家院口。
他似乎是从那间杂物房里抱柴出来的。
——所以,这个人住杂物房?
这念头像不合时宜的笑点,在她脑子里划过一下。
她想起梦里那个压迫感强得要命的男人。
同一个名字,同一个姓氏,同一个村。
梦里他站在泥地上,背后却已经是城市里的大楼。
现实里,他从杂物房里抱柴出来,脚下就是最实在的泥土。
差得太远了。
远得让她几乎想笑。
她正这么想着,就见那男人忽然抬了头。
视线顺着本能的方向轻轻一转——
落在她身上。
韩川刚从杂物房出来,眼睛还有点不适应外头的亮。
但那姑娘撑着伞站在知青点门口的样子,实在太显眼。
一袭浅色裙子,被斜阳镀得发暖,腰细,腿长,皮肤白得像没被太阳晒过,漂亮得惊人,却也娇气得惹眼。
周围都是土砖墙和灰瓦房,只有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挪过来的颜色。
可他眼里,却没有一丝欣赏。
只有——皱眉。
像看见不合时宜的东西闯进自己视线里。
那是习惯了村子里规矩的人,对“不合群东西”的本能排斥。
也是这两天,耳朵里听得太多关于这位“商家千金”的传闻之后,对她这个人已经先生成型的一点厌烦。
娇气、惹事、全村伺候。
麻烦精。
他没有掩饰。
他看了她一眼。
那眼神很快,像风吹过草尖,连个停顿都没有。
随即,他又垂下眼,动作利落地把怀里的柴往肩上一挪,抬脚就往院里走。
从始至终,他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“正眼”。
那眼里没有惊艳,没有躲避,只有掠过的淡淡厌烦。
——不是针对她这个人,而是针对一类人。
但落在商曼眼里,就是**裸的:看不上。
她心里陡然像被谁拿针戳了一下。
刺。
把刚才院子里那些酸言冷语、被安排到小隔间、被灰尘呛到的烦躁,一股脑全点着了。
“……”
她的唇抿了又抿,眼尾那点红突然就重了些。
他就这么垂眼从她面前走过去。
她站在路这头,他在路那头,抱着柴,像抱着他那点自以为是的清高。
他的脚步不快不慢,踩在泥地上不带一点拖泥带水。
那背影看上去极安稳。
安稳得让人心烦。
商曼咬了咬牙。
“这是什么眼神?”
乡下人看城里人,看不起也收敛一点。
他倒好——像她天然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。
伞柄在她手心里被攥得发烫。
她下意识想大步走过去冲他发火——就像她过去在人堆里被谁惹了一句,一定要当场怼回去似的。
可脚刚要动,她又硬生生停了下来。
脑子里有另一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。
——梦里那声。
她从梦里醒来时,手心都是汗。
现在这个人,从杂物房里抱着柴走出来,一脸冷淡厌烦地看她。
现实和梦在这一刻轻轻叠了一下。
她知道这个名字。
她知道梦里的未来。
但他不知道。
他现在还只是个住在别人院子里杂物房的乡下小子。
她完全可以慢慢来。
慢慢看。
慢慢弄。
她缓缓吐出一口气,手心被伞柄磨出一点湿意。
“看不起我?也得看你有那个本事。”
她把伞在肩上一扛,转身回知青点。
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细长,裙摆轻轻一摆,带出一抹漂亮又尖锐的弧线。
一个从杂物房抱柴出来的乡下少年,一个撑伞站在院口的城里贵千金。
互看不顺眼,互相厌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