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京城都笑我是克亲的怪力女，等着看我凄惨收场。直到宫宴上，我单手掀了反派的桌案，

他身后禁军齐刷刷向我跪倒：“将军，兵马已备齐。”曾经唾弃我的贵女们抖如筛糠，

而那个唯一说我“很美”的男人，正将虎符轻轻放在我掌心。1我单手掀翻了齐王府的马车。

车厢轰然侧翻，惊起一地烟尘和贵女们的尖叫。

那只卡在车轱辘里的狸猫嗖一下窜没影了。全场死寂。我拍了拍手上的灰，

听见有人抽气低语：“是安淑惠…那个克**的…”“镇北侯府那位，

力能扛鼎的怪胎…”“女子无才便是德，她这…连‘德’都不要了？”我扯了扯嘴角。

笑死，本**天生神力，吃你家大米了？李沐泽就是在这时走了过来。人模狗样，

锦衣玉带。他蹙着眉，语气温和得令人作呕：“安**，何故如此冲动？

”“纵有委屈，也不该毁坏王府车驾。”“女儿家，终究该以柔顺为美。

”他目光扫过我，带着怜悯与算计。三言两语，就把我定性成无理取闹的疯妇。

我拳头硬了。这货每次出场都在给我刷负面人设，堪称古代PUA大师。

我咧嘴一笑：“李世子，”“柔顺能救猫命吗？”“不能。”“但我能。

”他脸色一僵。周围贵女们看我的眼神更嫌恶了。行吧。

“京城第一钢铁直女”这帽子，我戴稳了。反正我安淑惠，除了干饭本领强点，

力气大点，也没别的优点了。哦对，还有一个优点——迟早打爆李沐泽的狗头。

赏花宴是待不下去了。我转身就走，把那一堆窃窃私语甩在身后。心里有点闷。

父母战死沙场后，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不祥之人。力气大是原罪，吃得多是粗鄙。

这世道对女子，框框条条也太多了。不知不觉走到湖边。月色清冷。我憋着一口气，

捡起脚边石块，狠狠朝湖面掷去！石块破空，在水面打出一长串涟漪，

惊起夜鹭一片。“啧，准头不行。”我再接再厉，又一块飞出去。

“让你说我不祥！”“让你说我粗鄙！”“李沐泽，去死吧！

”石块接二连三飞出去，砸得水面噼啪作响。仿佛这样就能砸碎所有偏见和委屈。

“姑娘。”一个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我猛地回头。竹林边立着一人，白衣胜雪，

身形清瘦。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。他怀里抱着一张古琴。“可是心中有郁结，

”“需以石抒怀？”他轻声问，眼底没有惊惧，没有嘲讽，

只有一丝浅淡的…好奇？我僵在原地，手里还握着半块石头。完了。

人设崩到外太空了。这谁啊？长得…还挺好看。2我手忙脚乱地把石头丢开。

试图挽救所剩无几的形象。“那个…我…”他走近几步，月光洒在他身上，

像披了一层薄纱。“这湖里的鱼，”“怕是已被姑娘吓破了胆。

”他眼里有极淡的笑意。我这才看清他的脸。眉目清逸，气质澄澈。像山巅积雪，

又像云间月。是靖国公世子，顾弦卿。京城第一公子。那个琴艺冠绝，

却深居简出的顾弦卿。**巴巴开口：“顾…顾世子。”“吵到你弹琴了？

”他摇头。“只是路过。”“见姑娘投石之姿…”他顿了顿，“颇具风雷之势。

”我老脸一热。这是夸我还是损我？“心情不好？”他又问。声音温和，

像春风吹过湖面。我莫名卸下心防。“嗯。”“被几只苍蝇吵得心烦。

”他没追问，只将怀中古琴往前递了递。“可要听一曲？”“或许能静心。

”我愣住。“给我听？”他点头，寻了块平整青石坐下。修长手指轻抚琴弦。

淙淙琴音流淌而出。不像我听过的任何曲子。不悲不喜，不急不缓。像细雨润物，

又像月光铺地。心里的烦躁，竟真的慢慢沉淀下来。一曲终了。我还有些回不过神。

“这曲子…”“尚无名字。”他抬眼望我，“方才听姑娘投石入水，

”“心有所感，信手而弹。”我心跳漏了一拍。为我…即兴创作的？

“姑娘似有不平之气，”“郁结于胸。”他轻声道，“琴为心声，

”“或许能疏解一二。”我看着他那双清透的眼睛，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。

“顾世子，”“你说，女子力气大，”“是不是真的很丢人？”他微微一怔。

随即摇头。“力量何分男女。”“上古有妇好，披甲征战；”“前朝有木兰，

代父从军。”“女子之力，可为守护，可为开创。”“何来丢人一说。

”我鼻子有点酸。第一次有人，这么理所当然地肯定我。

“可他们都笑我…”“笑你之人，”“可能连你手中石块都搬不起。”他语气平和，

却带着力量。我没忍住，噗嗤笑出声。“顾世子，”“你说话真有意思。

”那晚我们聊了很久。大多是我在说，他在听。说我爹娘，说边关风沙，

说军营里的糗事。说他因心疾，已有大半年未在公开场合完整抚琴。

原来光风霁月的顾世子，也有他的不得已。自那日后，我常去那片竹林。

他教我识音律，告诉我何为宫商角徵羽。我则用我的“蛮力”，

帮他移栽珍稀的紫竹，搬运沉重的古籍。我们形成了奇妙的互补。他抚琴，

我就在旁边扎马步。他说我下盘不稳，琴音便虚浮。我笑他手无缚鸡之力，

搬书都喘。偶尔，他会在我练功时即兴作曲。琴声时而激昂，时而舒缓。

他说我的力量里，有蓬勃的生命力。“淑惠，”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，

“你的存在本身，”“就是一首战歌。”李沐泽没放过我。关于我和顾弦卿的流言，

悄然在京城蔓延。“怪力女纠缠琴仙，”“不知廉耻！”“顾世子定是被她胁迫！

”我气得想掀桌。顾弦卿却按住我的手。“清者自清。”他目光平静，

“你的价值，”“不在他人唇舌间。”话虽如此，我心里仍堵得慌。

直到赵擎苍将军找到我。这位看着我长大的叔叔，带来一个消息。朝廷为选拔将才，

特设“巾帼武备赛”。“淑惠，”赵叔叔目光灼灼，“去告诉他们，

”“镇北侯的女儿，”“到底是什么模样！”我攥紧拳头，血液在沸腾。机会来了。

我要堂堂正正地，赢回属于我的荣耀。3巾帼武备赛的告示贴满京城。

投壶、负重、御马、弓射…赵叔叔将章程拍在我面前。“淑惠，”“这是你的战场。

”顾弦卿在竹林等我。他面前摊着一卷琴谱。“听说你报名了。”我昂首挺胸。

“自然。”“我要让所有人看看，”“女子之力，可安天下！”他浅笑，

指尖拂过琴弦。“我信你。”李沐泽的阻挠来得很快。报名处的小吏皮笑肉不笑。

“安**，”“这参赛文书…”“还需齐王府印鉴核准。”我眯起眼。

好个李沐泽，手伸得真长。我没去求他。直接翻进京兆尹的后衙。

府尹大人正在用膳，吓得筷子都掉了。“安、安**…”我将文书拍在桌上。

“大人，”“盖个印。”他抖着手盖了。效率极高。第一场是投壶。

不过壶是铁壶，矢是铁矢。贵女们在台下摇扇子。“她能投中？

”“怕不是连拿都拿不动。”我掂了掂铁矢。太轻。随手一掷。铁矢破空，咚！

不仅入壶，更穿透壶底，钉入后方木桩。全场哗然。第二场负重。

每人需负石锁绕场三周。最大石锁重两百斤。贵女们两人抬一个都吃力。

我单手拎起，健步如飞。三周结束，大气不喘。甚至还想再来三周。

裁判高喊：“安淑惠，头名！”台下寂静无声。那些嘲讽的眼神，渐渐变成惊惧。

李沐泽出现在场边。面色阴沉。“安**好身手。”“只是女子如此争强好胜，

”“终究非良配之选。”我擦掉额角薄汗。“李世子，”“与其操心我能否嫁人，

”“不如操心你自己——”“上次策论考评，”“好像是丙等？”他脸色瞬间铁青。

顾弦卿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。递上一方素帕。“擦擦。”他声音不大，

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“方才之姿，”“当入画传世。”李沐泽拂袖而去。

最后一场是御马。抽签决定马匹。我抽到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。

马奴战战兢兢：“**，只剩这匹了…”我抚过马颈。老马温顺地蹭我手心。

眼底一片浑浊。看台传来嗤笑。“这下看她如何逞能！”赛程过半。老马渐显不支。

我俯身贴近它耳边。“老伙计，”“我知道你还能跑。”“让他们看看，

”“何为宝刀未老！”马儿长嘶一声，竟真的加速！冲刺关头，

斜里突然冲出一匹惊马！直直撞向我的老马！千钧一发！我猛地勒紧缰绳，

单臂发力，竟将老马带得人立而起！惊马擦着马尾冲过。全场死寂。

我轻抚惊魂未定的老马。抬眼看向惊马来的方向。李沐泽的亲随站在那里，

面露遗憾。我驱马行至裁判台前。扬声道：“赛马不赛人，”“今日我若换马再战，

对诸位不公。”“但求加赛一场——”我指向场边石磙。“让我与它赛一场！

”众人哗然中，我翻身下马。走到那千斤石磙前。蹲身，运气，起！石磙应声离地！

我扛着它，一步一步，走过剩余赛程。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脚印。终点线前，

我放下石磙。地面为之一震。裁判的声音在抖：“安、安淑惠，魁首！”掌声雷动。

那些曾经嘲笑我的人，此刻都在为我欢呼。顾弦卿穿过人群走来。无视所有目光。

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我肩头。“手在抖。”他低声说。我才发现，

过度用力让双臂不停颤抖。他想握我的手，却在触及前收回。只轻声道：“很美。

”“你奋力拼搏的模样，”“很美。”看台一角，李沐泽狠狠折断手中扇子。

眼神阴鸷如毒蛇。4魁首的喜悦没持续多久。流言便如野草疯长。茶楼酒肆里，

说书人眉飞色舞。“那安家**，为何力大无穷？”“乃是战场上吸收了死煞之气！

”“此女命格凶险，克亲克友…”“如今连顾世子都被她缠上，怕是要祸及满门！

”更恶毒的还在后头。不知谁传出，我与顾弦卿“竹林私会”，“行为不检”。

绘声绘色，仿佛亲眼所见。长公主设宴。我本不想去。顾弦卿递来帖子。

“避而不见，”“反落人口实。”他目光清正，“我与你同往。”宴上，

贵女们聚在一处。见我进来，霎时安静。目光如针，扎满全身。

云薇郡主最先发难。她是长公主爱女，向来与我不睦。“哟，这不是我们武备魁首？

”她摇着团扇，“听说你昨日又去靖国公府了？”“真是…勤快。”周围一片低笑。

我端起茶盏。“比不得郡主，”“关心别人家事这般勤快。”她脸色一变。

李沐泽适时出现。依旧那副温润模样。“云薇妹妹莫要玩笑。

”“安**与弦卿兄…”他意味深长地停顿，“乃是知音。”好一个知音。

直接将流言坐实。顾弦卿正要开口。乐师忽然奏起《凤求凰》。曲调缠绵。

所有人都在看我们。我放下茶盏。起身。走向殿中那架编钟。“既然说到知音，

”我拿起钟槌，“不如我也献丑一曲。”众目睽睽之下，我挥槌击钟。

敲的却是《破阵乐》。钟声激越，金戈铁马。一如边关月，沙场风。

最后一个音落下，满殿寂然。“这才是知音。”我看向顾弦卿。他眼底有光。

云薇郡主脸色难看。“粗鄙！”“女子当以柔美为要…”“柔美？”我打断她。

“敌军压境时，”“你的柔美可能退敌？”“万千将士以血肉守国门时，

”“可有人嫌他们不够柔美？”她张口结舌。李沐泽轻笑。“安**高义。

”“只是…”他话锋一转。“近日京城有军马失踪。”“恰在武备赛后。

”“安**近日，似常往城西马市？”好大一盆脏水。我握紧钟槌。“李世子慎言。

”顾弦卿终于开口。他声音不高，却让殿内一静。“安**近日皆在靖国公府，

”“与晚辈研讨音律。”他抬眼，目光扫过李沐泽。“世子若不信，

”“可随时来查证。”竟当众为我作保。李沐泽笑容微僵。“原来如此。

”“是在下失言。”他拱手作揖，姿态完美。眼底却结满寒冰。宴席不欢而散。

出府时，顾弦卿与我并肩。“抱歉。”他低声道。“连累你名声。”我摇头。

“该我谢你。”“方才…”话未说完，他突然身形一晃。脸色瞬间苍白。

我下意识扶住他。手触及他衣袖，只觉冰凉。“你怎么了？”他勉力站直。

“旧疾而已。”月光下，他额角有细密冷汗。“心疾？”他微微点头。“无妨。

”我想起竹林那些午后。他偶尔抚琴至一半，会突然按住心口。琴音戛然而止。

原来如此。“因何而起？”他沉默片刻。“家父…战败重伤那日，

”“我正在他身旁。”“此后便再弹不得杀伐之曲。”我怔住。

终于明白他琴音中的孤寂从何而来。“会好的。”我轻声道。不知是说给他，

还是说给自己。他抬眼望我。月色落在他纤长睫毛上。“嗯。”“遇见你后，

”“已好多了。”暗处，有人悄然离去。带着我们并肩而立的画面，

去向他的主子复命。风暴正在酝酿。5三日后，一队官兵围了镇北侯府。

为首之人亮出刑部文书。“安**，”“有人告发你勾结马贼，私贩军马。

”“请随我们走一趟。”我看向那纸文书。罪名罗列详尽。人证物证俱全。

好个李沐泽，动作真快。我没有反抗。临出门前，我将顾弦卿赠我的那方素帕，

悄悄塞进门缝。他若来访，会明白。刑部大牢阴暗潮湿。稻草散发着霉味。

狱卒眼神闪烁。“安**，委屈了。”“只要画押，少受些苦楚。

”他推来一份供状。上面白纸黑字，认下所有罪名。我冷笑。“不签。

”狱卒变脸。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！”鞭子抽在身上。**辣地疼。我咬紧牙关。

一声不吭。脑海里浮现顾弦卿的话。“清者自清。”还有赵叔叔期盼的眼神。

不能认。死也不能。不知过了多久。脚步声响起。李沐泽出现在牢门外。

锦衣华服，与这肮脏格格不入。“淑惠妹妹，何苦如此。”他假意叹息。

“只要你承认与顾弦卿合谋，”“我可保你性命。”我抬眼看他。“李沐泽，

”“你怕了？”他笑容一僵。“你怕我赢了武备赛，”“怕顾弦卿站在我这边，

”“更怕世人知道——”“你，齐王世子，”“连个‘怪力女’都不如。

”他猛地攥紧牢门。指节发白。“冥顽不灵！”他拂袖而去。留下更狠的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