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部短篇言情小说,讲述了韩城张梅在王孟识的笔下经历了一系列惊险刺激的故事。韩城张梅天生具备了超乎寻常的天赋,他面临着来自各方势力的追杀和考验。在这个残酷而神秘的世界里,他必须不断成长并寻找真相。同学间开始有议论。“韩城是不是把张梅忘了?”“有了新欢忘旧爱呗。”这些话传到张梅耳朵里,像盐撒在伤口上。她不再哭,只是眼……令人屏息以待的结局将震撼你的心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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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城的办公室在三楼,窗外正对着厂区的主干道。初秋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,
在深灰色的地砖上投出菱形的光斑。空气里有淡淡的机油味,
混着窗边绿萝散发出的植物清气——这种气味组合很奇特,
像是把工业的严谨和生命的随意搅拌在了一起。我坐在他对面的旧皮沙发上,
看他用一把小镊子仔细调整桌上那个黄铜地球仪模型的底座。墙壁上挂满了机械图纸,
有些已经泛黄卷边,是手绘的;旁边则是大幅的数控机床操作界面彩图。新旧交汇,
像他的人生。“尝尝这个,”他把泡好的茶推过来,
搪瓷杯壁上印着“安全生产先进工作者”的红字,釉色已经斑驳,“老家带来的野茶,
味道冲,但回甘。”我们聊了些行业近况,厂房扩建,设备升级。话题像窗外的云,
自然而然飘到了过去。他说起刚建厂时,只有三台二手机床,请不起老师傅,
他自己连续一个月睡在车间。“那时候真是……”他摩挲着茶杯沿,
手指上有多年和金属打交道留下的茧痕和细微划伤,“什么苦都吃过。
”我顺势问:“最苦是什么时候?”他沉默了。办公室很静,
能听见楼下车间隐约传来的铣床运转声,平稳而富有节奏,像某种巨大的心跳。
阳光移到了他脸上,照亮了眼角细密的纹路。“不是创业的时候。”他忽然说,
声音低了下来,“创业再苦,心里是实的。最措手不及的苦,是心里那座桥突然塌了,
而你正走到桥中央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窗外。一辆装着钢材的货车正缓缓驶过。
“这辈子最措手不及的事,是二十五岁那年,又见到了张梅。”茶杯在他手中转了个圈。
茶水微微晃动。“你想听吗?”他问,没看我,像是在问自己。我说想。于是故事开始了,
以他的语气,在这间充满机油味和阳光的房间里。我偶尔问一句,
像往深水里投一颗石子——“那时候你们多久见一次?”“你当时没察觉不对劲吗?
”——让回忆泛起更真实的涟漪。而他开始讲述时,整个人陷进了一种遥远的神情里。
窗外厂区的喧嚣退去,我们仿佛一起逆着时光的河流,
回到了九十年代初那条飘着槐花香的南方小街。记忆里的韩城巷永远是夏天。
蝉鸣把时间拉得很长,长得足够两个孩子从巷头探险到巷尾。韩城和张梅的家隔了三户,
门对门地长到七八岁,自然而然就成了彼此的影子。八十年代末的小城,时间慢得像老钟摆。
韩城父亲是机械厂的钳工,母亲在纺织厂;张梅父母都是小学教师。两家家境相仿,
大人关系也好,常常互相送点自家做的吃食。孩子们便得了天经地义在一起玩的理由。
最深的记忆是关于“过电”的。那是他们九岁那年发明的游戏。巷口变压器围栏有个破洞,
韩城先发现,神秘兮兮地拉张梅去看。“敢不敢摸?”他指着锈蚀的铁网。张梅咬着嘴唇,
伸手的瞬间被他拉回来:“傻啊!真会电死的!”其实他自己也不敢。最后他们蹲在围栏外,
隔着一段距离,伸出食指慢慢靠近,在几乎碰触到铁网时猛地缩回,假装被电得浑身颤抖,
然后倒在草地上笑得打滚。后来“过电”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。分享一颗难得的水果糖时,
指尖碰在一起,会小声说“过电了”;爬老槐树时,韩城拉张梅上来,两只手紧握的瞬间,
也会交换一个“过电”的眼神。那是独属于他们的、关于亲密和危险的隐秘快乐。张梅手巧。
十岁那年,她偷偷用母亲裁衣服剩下的布头,缝了两只歪歪扭扭的布老鼠,一只给自己,
一只塞给韩城。“这只是你,”她指着韩城手里那只耳朵特别大的,“笨头笨脑的。
”韩城嘴上说着“丑死了”,却一直塞在枕头底下,直到布料脆得再也拿不起来。
小学毕业那年夏天,韩城爬树掏鸟窝摔下来,左臂骨折。打了石膏闷在家里,
张梅每天放学来看他,把课堂笔记工工整整抄两份,一份留给自己,一份给他。
有天她神秘地掏出一个小铁盒,里面是二十几颗不同颜色的玻璃珠。“我赢的,
”她眼睛亮晶晶的,“等你手好了,教你打弹珠,保证把王小胖他们赢得裤衩都不剩。
”韩城看着那些在夕阳下闪着光的珠子,忽然觉得手臂不那么疼了。
如果时光永远停在十二岁,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。但人总要长大。初中,身体开始抽条,
声音开始变化,一些模糊的东西在心底滋生。班里渐渐有了关于他们的玩笑,“韩城,
你小媳妇今天又给你带早餐啦?”韩城会红着脸骂回去,心里却泛起一种奇异的甜。
张梅对他的好,开始变得有意识地细致。她知道他讨厌吃葱,
便在自己带的煎饼里仔细挑干净葱末,再“不小心多带了一个”分给他;她知道他数学吃力,
就把自己的错题本整理得条理清晰,硬塞给他看;初冬第一场霜降时,
她送了一双亲手织的毛线手套,右手食指特意留了个洞——“这样你写字时就不用脱手套了。
”韩城全都接受,懵懂地,理所当然地。他也对她好,帮她赶走纠缠的小混混,
把难得的电影票让给她,在她感冒时笨拙地熬姜汤。但那种好,是青梅竹马的惯性,
是“我对你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”,却从未想过要给它一个名字。
周围所有人都默认了:这两个孩子,以后是要在一起的。
连双方父母都偶尔开玩笑说“等孩子们大了”如何如何。这种默认像一层温柔的茧,
包裹着他们,也让韩城失去了紧迫感——既然已经是公认的一对,
何必急着去捅破那层窗户纸?直到林晓出现。高二文理分班后,林晓从别的学校转来,
成了韩城的邻班同学。她完全不同于张梅的温婉含蓄,是那种太阳般明亮张扬的女生。
开学第三天,她就当着好几个同学的面,把一瓶汽水放在韩城桌上:“韩城是吧?
听说你物理很好,以后多指教啊!”韩城愣住了。从来没有女生这样直接、大方地接近他。
张梅的好是细雨润物,林晓的好却是阳光直射,让人无处躲藏。林晓会主动约他去图书馆,
虽然去了大半时间在偷偷聊天;会在篮球赛时大声喊他的名字,
进球时跳起来鼓掌;会直言不讳地夸他“你专注修收音机的样子特别帅”。
她的喜欢不加掩饰,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韩城从未清晰意识到的“被需要”的感觉。
更重要的是,和林晓在一起,韩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“轻松”。张梅太了解他了,
了解到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这种默契有时候反而成了压力——他怕让她失望。
而林晓对他的认知是全新的,
她眼里的他是“物理很好的男生”“篮球打得不错”“很会修东西”,这些评价新鲜而具体,
让一直有些自卑的韩城,第一次感觉到自己“还不错”。所以当林晓在放学路上拦住他,
眼睛亮亮地说“韩城,我喜欢你,我们在一起吧”时,韩城脑子一热,点了头。
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张梅。是张梅自己看到的。那天傍晚,
她照例去韩城班级等他一起回家,却在后门看到林晓正笑嘻嘻地往韩城书包侧袋塞什么东西,
韩城笑着躲,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。夕阳透过窗户,把他们的影子拉长,交叠在地上,
亲密无间。张梅站在原地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。她转身离开,脚步很快,
几乎要跑起来,直到拐出校门,才在围墙边停下,大口喘气。
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浸了醋的棉花,又酸又涩,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。第二天,
她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韩城:“昨天放学没看见你,先走了?”韩城正低头整理书包,
随口应道:“嗯,和林晓去看电影了。”“林晓?”张梅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。“啊,
”韩城抬起头,脸上还有未褪的、属于恋爱的光晕,“我们在一起了。忘了跟你说。
”忘了跟你说。四个字,轻飘飘的,像四根针,扎进张梅心里。她看着他,
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。那个和她分享一颗糖、一起“过电”、许诺教她打弹珠的韩城,
好像死在了昨天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却发现无话可说。能说什么呢?
他们从来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,她甚至没有明确说过“喜欢”。所有的默契、所有的默认,
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——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。那天晚上,
张梅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:“10月23日,晴。他和林晓在一起了。全班都知道了,
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不,他‘忘了’告诉我。我看到林晓挽着他的胳膊,他笑着,
那个笑本来应该是我的。韩城,你欠我的。你欠我一场正式的告白,欠我一次牵手,
欠我所有那些我幻想过的未来。你会还的。总有一天,我要你也尝尝,
满心欢喜最后一场空是什么滋味。”写到最后一句时,笔尖戳破了纸张。
之后的日子变成了一种凌迟。张梅被迫旁观韩城和林晓的恋爱日常:他们一起去食堂,
林晓会自然地把不爱吃的菜拨到韩城盘子里;他们下课在走廊说话,
林晓会笑着拍韩城的肩膀;晚自习后,两人并肩走出校门,影子在地上紧紧挨着。而韩城,
沉浸在初恋的新鲜和喜悦里,迟钝地没有察觉张梅的疏远。他只是觉得,
张梅好像突然忙了起来,不再等他一起放学,不再给他带早餐,路上遇见也只是匆匆点个头。
他想过找她谈谈,但每次都被林晓的电话或邀约打断。渐渐地,他想:也好,
张梅大概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,总不能一辈子绑在一起。有次降温,
张梅织了一条灰色的围巾,想送给韩城。她在校门口等他,
却看到林晓正把自己鲜红色的围巾系在韩城脖子上,两人笑作一团。
张梅把灰色围巾塞回书包,转身走了。那条围巾后来一直放在衣柜最底层,再也没拿出来过。
同学间开始有议论。“韩城是不是把张梅忘了?”“有了新欢忘旧爱呗。
”这些话传到张梅耳朵里,像盐撒在伤口上。她不再哭,只是眼神一天比一天冷。
高中毕业像一场仓促的散场。韩城高考失利,分数只够上一所专科,他考虑再三,
决定遵从父亲的意思,进机械厂当学徒——“早点学门手艺,踏实。”林晓考去了省城,
距离和现实很快冲淡了年轻的**,暑假还没过完,两人就和平分手了。张梅则超常发挥,
考上了一所北方的重点大学。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,她在韩城家楼下站了很久,
最终还是没有上去。临走前一夜,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机械厂门口。晚上九点,
韩城刚好下夜班出来,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,满脸疲惫。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对视。
韩城先笑了:“听说你考得特别好,恭喜啊。”张梅看着他,看了很久,
久到韩城都觉得有些不自在。她的眼神复杂,有未消的怨,有残余的眷恋,
还有一种韩城当时无法理解的、近乎决绝的东西。“韩城,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“什么?”她没回答,转身走了。身影消失在夜色里,像一滴水汇入大海。
韩城站在原地,挠了挠头,不明所以。他以为她说的是他放弃上学选择进厂的事。他想,
或许吧,但路是自己选的。他没想到,她说的“后悔”,是关于她。而张梅在离开的火车上,
翻开了日记本的新一页。她写道:“游戏开始了。韩城,等我回来。我要你爱我,
然后再毁掉它。这是你欠我的。”车窗外,故乡的灯火迅速倒退,最终消失在黑暗里。
她合上日记本,闭上眼睛,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。五年,足够改变很多事。
韩城在机械厂扎下了根。他从学徒做起,跟着厂里最好的八级钳工刘师傅,每天泡在车间里,
身上永远带着洗不干净的机油味。起初是枯燥的重复:磨刀、认图、学量具,给师傅打下手。
但他耐得住性子,手也巧,刘师傅渐渐愿意多教他些真东西。第三年,
他就能独立操作车床铣床,加工一些精度要求不高的零件了。生活按部就班。
白天在机床轰鸣中度过,晚上回到厂区宿舍,和工友打牌、看球,偶尔喝点廉价啤酒。
家里催过相亲,见过几个姑娘,都不了了之。他嘴上说“不急”,
心里却总有个空落落的地方。有时深夜躺在床上,会想起张梅。不知道她在北方过得怎么样,
大学应该很精彩吧。也会想起林晓,那段短暂的恋爱像夏天的一场急雨,来得快去得也快,
没留下太多痕迹。更多的是想起和张梅的童年。那些“过电”的瞬间,槐树下的秘密,
玻璃珠在阳光下闪耀的光。想起来时,心里会泛起淡淡的、已经不会疼的惆怅。他想,
大概人生就是这样,有些人注定要走散。二十五岁生日刚过完不久,小城开始了老街区改造。
韩城下班后,常会绕路穿过那片正在拆迁的旧巷。他成长的地方正在消失,他想多看几眼。
那天傍晚下着小雨,天色灰蒙蒙的。韩城撑着旧伞,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砖和水泥块。
巷子两边的老房子大多已经搬空,门窗洞开,像被掏去内脏的巨兽骨架。
空气里有潮湿的尘土味和木头腐烂的气息。就在他准备拐出巷口时,听见一个声音:“韩城?
”声音很轻,带着不确定,却又奇异地熟悉。他转过身。巷子尽头,断墙的阴影里,
站着一个女人。她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,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,外面罩着浅咖色的风衣,
长发松松挽在脑后。雨丝在伞沿外织成细密的帘子,她的面容在暮色和雨雾中有些模糊,
但轮廓却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锁。韩城愣在原地,伞从手中歪斜,
雨水打湿了肩膀。“张……梅?”女人走近几步,从阴影里走进微弱的天光里。是的,
是张梅。但又不是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、眼神清澈的女孩了。眼前的她,五官长开了,
褪去了青涩,多了几分温婉的书卷气,皮肤很白,像北方的雪养出来的。她看着他,
眼睛里慢慢浮起笑意,那笑意很复杂,有惊讶,有怀念,
还有一丝韩城读不懂的、深不见底的东西。“真的是你。”她笑起来,眼角有细细的纹路,
“我刚还以为是看错了。”“你……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韩城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。
“放暑假,回来看看爸妈。听说这边要拆了,也来看看。”张梅打量着他,
目光落在他沾着油污的工装袖口,“你在这里……上班?”“嗯,机械厂。
”韩城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,一种久违的自卑感悄然爬上来。
他穿着沾满污渍的蓝色工装,头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绺一绺;而她,优雅、干净,
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。张梅却好像并不在意。“真好,”她轻声说,“还是在家乡踏实。
”她顿了顿,“吃饭了吗?我知道巷口那家面馆还开着,要不要……一起?”面馆很小,
只摆得下四张桌子。老板还是以前那个胖胖的阿姨,认出他们,很是惊喜:“哎哟!小城!
小梅!多少年没见你俩一起啦!”这话让两人都顿了顿。韩城有些尴尬,
张梅却自然地笑笑:“是啊阿姨,好多年了。”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和拆迁工地的狼藉,窗内是热气腾腾的面汤和熟悉又陌生的人。
张梅很会说话,她讲大学的生活:图书馆通宵赶论文,和室友去北方看雪,参加辩论赛,
去山区支教……她的描述生动有趣,声音温柔,偶尔笑起来,眼睛弯成月牙。
韩城大部分时间在听,
句自己的近况:“厂里最近接了个大单”“刘师傅夸我手艺有长进”“上个月刚评了先进”。
他说这些时,张梅总是很认真地听着,然后说:“真好,韩城,你还是这么踏实靠谱。
”“靠谱”两个字,她说得很轻,却像羽毛搔在韩城心上最痒的地方。
“跟你们大学生不能比,”他挠挠头,“我就是个工人。”“工人怎么了?”张梅放下筷子,
很认真地看着他,“靠手艺吃饭,比什么都强。我们系那些男生,看着光鲜,其实浮得很,
没一个像你这样实在的。”这话说得真诚,韩城心里那点自卑被熨帖了不少。他看着张梅,
灯光下她的脸泛着柔和的光泽,和记忆中那个沉默倔强的女孩重叠又分离。
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。分别时,他们互相加了微信。张梅的头像是一本摊开的书,
旁边放着一杯咖啡,很有文艺气息。韩城的头像是厂里一台老式车床,他自己拍的。
“常联系啊,”张梅站在雨里,伞下的她看起来有些单薄,“老同学。”“好。
”韩城用力点头。那天晚上,韩城失眠了。他翻来覆去,
脑子里全是张梅的样子:她说话时微微偏头的动作,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,
她说“还是你实在”时的眼神。一种久违的、滚烫的期待在心底苏醒。他想起童年,
想起那些“过电”的瞬间,想起她离开时那句“你会后悔的”。他想,
或许命运真的给了他第二次机会。重逢的序幕拉开,陷阱的齿轮开始无声转动。
最初是微信上的闲聊。张梅主动得多。她会拍北方天空罕见的蓝天发给他:“看,
家乡永远看不到这么透的天。”会吐槽论文难写:“导师简直是个魔鬼。
”会在深夜发一句:“有点想家了。”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。韩城每条都认真回。
他不太会说话,回的常常是:“注意休息”“加油”“回来请你吃饭”。笨拙,但真诚。
第一次正式约见是周末。张梅说想回高中看看,问韩城有没有时间。韩城特意调了班,
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——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和一条深色牛仔裤,还去理发店剪了头发。
校园变化不大,只是教室换了新的桌椅。他们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,脚步声回荡。
张梅在一间教室后门停下,指着靠窗的位置:“你以前就坐那里,对不对?
老是上课偷看武侠小说。”韩城惊讶:“你怎么知道?”“我每次从你们班后门经过,
都能看到。”张梅笑了笑,笑容里有些许怀念,“有次你被物理老师抓个正着,书没收了,
还罚站了一节课。”记忆的闸门打开。韩城想起确实有那么一回事,
他当时看的是《笑傲江湖》,正看到令狐冲学独孤九剑,被抓时心疼得要命。
这些细节他自己都快忘了,张梅却记得清清楚楚。“你还记得这些……”“我记得的,
比你想象的要多。”张梅轻声说,转头看向窗外。阳光照在她侧脸上,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。
那天他们还去了小时候常去的公园。那棵老槐树还在,只是更粗壮了。
张梅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,忽然说:“韩城,你还记得‘过电’吗?”韩城心头一震。
“记得。”他声音发干。张梅转过身,眼睛亮亮地看着他:“那时候真傻,
以为碰一下变压器真的会死。”“但很好玩。”韩城说。“是啊,”张梅的视线落在他脸上,
停留了几秒,然后移开,语气变得轻飘飘的,“要是一直那样,没长大,就好了。
”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,投入韩城心湖,荡开层层涟漪。他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丝,
忽然很想伸手帮她理一理。但他忍住了。之后的见面越来越频繁。
张梅总能找到理由:老街新开了家甜品店,听说很好吃;江边有音乐喷泉,
晚上八点开始;她找到一本老相册,里面有他们小学春游的照片……韩城每次都赴约,
每次见面前都会紧张,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。张梅的言行里,暧昧的暗示越来越浓。
过马路时,她会很自然地拉住他的胳膊,过了马路也不立刻松开。有次一辆电动车快速驶过,
她“啊”了一声,整个人靠进他怀里,虽然只有一两秒,
但韩城闻到了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,心跳如鼓。一起吃饭,
她会把自己碗里的香菜挑出来,很自然地拨到他碗里:“你不是喜欢吃吗?
”这个动作亲密得如同恋人。韩城看着碗里的香菜,心里暖得发烫。
她常常提起大学里追她的男生,用一种无奈又略带嫌弃的语气:“那个学生会主席,
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虚伪得很。”“有个学长,家里有点钱,整天炫耀,烦死了。
”然后总会加上一句:“还是跟你在一起舒服,不用装,不用猜。”最让韩城沦陷的,
是她的“示弱”。有次她说需要找一张老照片修复,那是她爷爷唯一的遗照,损毁严重。
韩城认识一个做数码修复的朋友,他跑前跑后,花了一周时间,最终把照片修复得清清楚楚。
张梅拿到照片时,眼圈红了。“韩城,”她声音哽咽,“谢谢你。这件事……对我很重要。
”那一刻,韩城觉得自己像个英雄。被需要、被依赖的感觉,如此美好。他开始省吃俭用。
请张梅吃饭要去环境好的餐厅,送礼物不能太寒酸——一支名牌口红,一条真丝围巾,
虽然花掉他大半个月工资,但看到张梅惊喜的表情,他觉得值。
他甚至开始偷偷看夜校的招生简章,想着要不要去考个成人本科,不能和她差太多。
刘师傅看出他的变化,有次在车间休息时,眯着眼看他:“小子,谈恋爱了?”韩城嘿嘿笑,
没否认。“好事,”刘师傅拍拍他肩膀,“但别耽误干活。昨天那个轴套,
尺寸差了0.2毫米,返工了知道吗?”韩城连忙点头。他确实有点走神,
加工时想着张梅说周末想去看电影,手上就失了准头。沉浸在甜蜜里的人,
会自动过滤掉所有不和谐的杂音。韩城不是没有过疑惑。张梅约他,从来都避开周末。
“周末要陪爸妈,”她总这么说,“你知道的,我一年就回来这么一两次。”合情合理。
她的微信回复有时会突然中断,过很久才回:“刚手机没电了”“在图书馆,信号不好”。
韩城想,学生嘛,正常。她从不带他见她的朋友。有次韩城提议:“你那些高中同学,
要不要一起聚聚?”张梅立刻摇头:“不了,我和他们都没什么联系了。就我们俩,清净。
”她也从不提自己的感情状况。韩城旁敲侧击地问过:“大学……没谈个恋爱?
”张梅笑笑:“追的人是有,但没遇到合适的。”然后很快岔开话题。最大的破绽,
或许是她偶尔流露出的、转瞬即逝的疏离。有次他们在江边散步,晚风很舒服,
韩城鼓起勇气,几乎要说出“张梅,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”时,张梅的手机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