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脏骤停的感觉，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。我的儿子安安，我只有五岁的儿子，

刚刚差一点就从三十三楼的天台掉了下去。而推他的那只手，属于我的丈夫，周成。

“你疯了吗？！”我的尖叫声被天台的狂风撕得粉碎，

我死死地抱着怀里吓得浑身发抖的安安，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逆流着冰冷的血液。

周成站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，脸色煞白，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……狠戾。“晚晚，

你听我解释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是安安自己跑到了栏杆边，我只是想拉住他，

脚下不稳……”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辜，那么可信，就像过去十年里，

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情话。可我看见了。就在我推开天台的门，

提着给他们父子俩买的下午茶时，我亲眼看见周成伸出手，

狠狠地推向了正趴在栏杆边看风景的安安。那一瞬间，我的世界无声地崩塌了。

我扔掉手里的东西，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一样扑过去，

在安安小小的身体失去平衡的最后一刻，抓住了他的胳膊，将他死死地拽了回来。

我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，在孩子细嫩的手臂上划出了几道血痕。安安吓得哇哇大哭，而我，

连安抚他的力气都没有，只能用尽全身的细胞瞪着眼前这个男人。“脚下不稳？

”我冷笑一声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周成，你脚下不稳，手上的力气倒是大得很啊！

我儿子要是掉下去了，你是不是还要演一出悲痛欲绝的父亲戏码？”周成的嘴唇哆嗦着，

他想上前，我立刻抱着安安后退一步，像护着幼崽的困兽。“晚晚，你冷静点，

我们回家再说，这里风大。”他试图用往日的温情来软化我。“回家？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，

觉得无比讽刺，“周成，这里就是我家，我花钱买的房子，现在，我要你从我的家里滚出去！

”就在这时，周成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他下意识地看来电显示，眼神中的慌乱更甚，

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。我一个箭步冲上去，抢过他的手机。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小柔。

我的心，又被狠狠地插上了一刀。小柔，白小柔，那个几年前他信誓旦旦说已经断干净了的，

他的初恋情人。我按下接听键，开了免提。

一个娇弱又急切的女声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：“阿成，怎么样了？

医生说浩浩的情况很不好，再找不到合适的配型，他就撑不住了！

你那边……你那边有消息了吗？”浩浩？我看着周成瞬间死灰的脸，一个可怕到极致的念头，

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海。我挂断电话，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他的通话记录。就在刚刚，

在我冲上天台的前一分钟，他和白小柔正在通话中。所以，他不是一时冲动。

他是……蓄谋已久。“周成，”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，“浩浩是谁？

配型又是什么意思？”他看着我，眼神躲闪，冷汗从额角滑落，浸湿了鬓角。“晚晚，

我……”“说！”我用尽全力嘶吼出这一个字。安安在我怀里被吓得一抖，哭声更大了。

我心如刀割，只能更紧地抱住他，轻轻拍着他的背。“他是我的儿子。”周成终于开了口，

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整个人都垮了下来，“我和小柔的儿子，他叫周浩。

他……他有先天性心脏病，需要换心。”轰——我的大脑里仿佛有炸弹被引爆，嗡嗡作响，

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。他的儿子。他和白小柔的儿子。需要换心。所以，

我的儿子安安……就是他为那个私生子准备的，“合适的配"型”？我笑了，

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原来这十年看似美满的婚姻，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。

我以为的良人，我孩子的父亲，竟然是一头为了别的女人和孩子，随时可以吞噬我们的恶狼。

“所以，你今天带安安来天台，不是为了陪他看风景，是为了把他推下去，

好给你的私生子腾出一颗健康的心脏？”我一字一句地问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，先捅向他，

再狠狠地扎回我自己心里。周成猛地跪了下来，膝行到我的面前，想要抓住我的手。“晚晚！

你听我说！我没想杀安安！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太绝望了！”他痛哭流涕，

表演得一如既往地逼真，“浩浩他快死了！医生说，意外死亡的儿童捐献者是最合适的来源！

我鬼迷心窍，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，

我只是想……只是想制造一个意外……”“制造一个意外？”我打断他，

声音里的冰冷能将人冻结，“周成，你说的这个‘意外’，是我儿子的命！”我抱着安安，

转身就走。他从身后死死地抱住我的腿：“晚晚，你不能走！你报警，我就全完了！

安安也是我的儿子，我爱他啊！我只是一时糊涂！你原谅我这一次，求求你！”“放手！

”我厌恶地想甩开他，这个男人碰我一下，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。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，

天台的门再次被推开。我的婆婆，周成的母亲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我的公公。

“吵什么吵！我刚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！”婆婆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，

“林晚，你又在闹什么脾气？阿成工作那么辛苦，你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？

”周成看到救星来了，哭得更大声了：“妈！你快劝劝晚晚！她要报警抓我！”婆婆一听，

脸色立刻变了。她冲过来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，力气大得惊人：“报警？报什么警？

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说，非要闹得人尽皆知？你是不是嫌我们周家还不够丢人？

”我看着这张曾经伪装得慈眉善目的脸，此刻却写满了尖酸和刻薄，

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“妈，你最好问问你的好儿子，他刚才做了什么。

”我甩开她的手，将安安护在身后。“我做了什么？我能做什么？

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周家的香火！”周成仿佛找到了支撑，从地上爬起来，躲到他母亲身后，

控诉道，“妈，浩浩快不行了！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没救了！我有什么办法！

”婆婆的眼睛瞬间红了，她一把抓住周成的胳膊，急切地问：“浩浩怎么了？

是不是医院又来电话了？”那副紧张关切的模样，是我在安安生病时从未见过的。

我突然明白了，他们都知道。这个家里，只有我和我的儿子，是两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。

“原来你们都知道。”我轻声说，像是在问他们，又像是在问自己，

“你们都知道周成在外面有另一个家，有另一个儿子。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他骗了我十年，

还心安理得地花着我赚的钱，住着我买的房，是不是觉得我林晚特别可笑？

”婆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随即，她像是被戳中了痛处，瞬间恼羞成怒。“知道又怎么样！

”她拔高了声音，理直气壮地尖叫起来，“你当初嫁给阿成的时候，

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？要不是你，阿成能和小柔分手吗？你占了小柔的位置十年，

现在让她给你生个孙子，怎么了？”“再说了，你生的也是个赔钱货！

浩浩可是我们周家的长孙！是根！你懂不懂！

”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**言论气得浑身发抖。当年，是周成对我穷追不舍，

信誓旦旦地说已经和白小柔和平分手，说我是他此生挚爱。我父母看他虽然家境普通，

但人还算上进，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。婚后，我用我的嫁妆和资源，帮他开了公司，

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职员，变成了别人口中的“周总”。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，原来，

我只是嫁给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而现在，他们竟然想用我儿子的命，

去换那个骗局的产物！“长孙？”我气极反笑，“你的长孙，就要用我儿子的命去换吗？

”“那又怎么样！”婆婆脱口而出，那句话像淬了毒的箭，射穿了我的耳膜，

“安安不是还好好的吗？你在这儿大惊小怪什么！浩浩可是真的快死了！他也是阿成的儿子，

是你的亲侄子！你就这么狠心，见死不救？”“他不是我的侄子！

他是你儿子背叛婚姻的证据！”我声嘶力竭地反驳，“还有，什么叫‘还好好的’？

如果我晚来一步，我的儿子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！你让我怎么见死不救？

拿我儿子的心去救吗？！”“有何不可！”这一次开口的，是一直沉默的公公。

他扶了扶眼镜，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语气说：“林晚，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。

这是一个事实。浩浩需要一颗心脏，而安安……是最合适的。阿成刚才的行为是过激了，

但他也是被逼无奈。作为一个母亲，你应该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。

”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家子人。他们不是人，是魔鬼。一群披着人皮的魔鬼。

他们就这么平静地，理所当然地，讨论着要如何剖开我儿子的胸膛，取出他的心脏，

去救另一个孩子。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，而是一个可以随意取用的零件。“我理解？

”我指着周成，指着他们每一个人，笑得癫狂，“我理解你们的自私，理解你们的冷血，

理解你们的**！周成，你还是个男人吗？为了一个小三和私生子，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！

你们两个老的，为了一个所谓的‘长孙’，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的亲孙子去死！你们的良心呢？

都被狗吃了吗？”“住口！”周成被我骂得脸上挂不住，恼羞成怒地吼道，“林晚，

你不要太过分！我说了我是一时糊涂！再说了，浩浩也是我的骨肉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！

”“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安安死？”我死死地盯着他，

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悔意。可是没有。我只看到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自私。

“反正……反正我们还年轻，以后还可以再生……”他喃喃地说，声音越来越小，

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，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还可以再生。说得多么轻巧。在他的世界里，

安安的存在，似乎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选项。我彻底心死了。我对这个男人，

这个家庭，最后一丝的幻想，也在这一刻，灰飞烟灭。“好，好一个还可以再生。

”我点点头，抱着安安，一步一步地后退，远离这群让我作呕的魔鬼。我拿出手机，

当着他们的面，开始拨号。“你干什么！”周成惊恐地扑过来，想抢我的手机。我早有防备，

侧身躲开，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“喂，哥。”电话那头，

传来我哥哥林风沉稳的声音：“晚晚？怎么了？安安呢？”“哥，来接我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