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轩说："清辞，你一向懂事。""娶张尚书千金为平妻，对我的前程很重要。

"昨夜我"病重"昏迷，听见他在床边低语："再忍三个月，等她死了，

所有嫁妆都是我们的。"管家提醒："夫人娘家那边...""放心，商贾之女，

死了也没人在意。"今晨我睁开眼。他端着药碗，吓得后退三步。我笑了。"夫君，药洒了。

"1我坐在妆台前，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镜。镜里的女人，眼圈乌青，唇色惨白。

这是我嫁入陆府的第三年。也是我用八十万两嫁妆，把他从七品翰林抬到四品侍郎的第三年。

三日前，陆明轩握着我的手，语气温柔得像淬了毒。“清辞，张尚书愿招我为婿，

娶他女儿为平妻，于我前程大有裨益。”“你一向懂事，定会顾全大局，对吧？”懂事？

我差点笑出声。三年来，我掏空家底，为他打点官场，疏通人脉。如今他翅膀硬了，

就要一脚踹开我，另娶高枝。更让我不安的是身体。近三个月，头晕、咳血成了常态。

太医说是体虚，每日送来一碗黑漆漆的补药。可我总觉得，那药里藏着东西。

我借口为平妻备礼，让奶娘偷偷取来嫁妆总账。一页页翻下去，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八十万两的嫁妆，只剩三处田产、两家铺面，不足三十万两。其余五十万两，

全是“为夫君仕途打点”的空账。而三个月前，一笔五千两的“珍稀药材”支出，

库房里根本没有踪影。疑心像藤蔓疯长。我开始偷偷倒药，把药渣埋在盆栽下。

奶娘半夜挖出来，冒死送去老药铺。第三夜，她带回一张纸条，手抖得不成样子。“慢红颜，

三月咳血，六月衰竭，一年内暴毙。”“此药，只在大内和刑部死牢用过。”轰的一声，
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。陆明轩，他想杀我。想在我“病逝”后，吞掉我最后一点嫁妆。第四夜，

我假装高烧呓语。支开丫鬟，赤足溜到书房窗外。里面传来陆明轩和管家的声音，像淬了冰。

“药已下足三月，三日后勤加重剂量。”“张尚书那边催得紧，玉妍的肚子等不了。

”“纳吉礼前让她病重，礼后便病逝。”“嫁妆田契已过户，只剩最后官印。”“三年，

终于要吃干抹净了。”我跌坐在地，浑身发抖。脚步声近，我慌忙躲进假山。丫鬟寻来，

我扶着假山虚弱一笑：“梦魇了，出来透透气。”回房后，我对着铜镜练习微笑。

直到能自然说出：“夫君，明日我去绸缎庄，为玉妍妹妹挑匹好料子。”陆明轩允了，

只给两个时辰，还派了车夫和丫鬟。我身上只剩不足五十两现银。唯一值钱的，

是母亲留下的羊脂玉佩。那是我最后的念想。到了绸缎庄，我故意挑选衣料。

趁丫鬟去买香囊，我从后门溜出，坐上奶娘雇的小轿。我蒙面进了老字号当铺，

掌柜却摇头：“陆大人吩咐，沈家物品典当一律上报。”陆明轩，竟连这条路都封死了。

刚出当铺，就见两个陌生男子盯梢。我冒雨拐进小巷，对方紧追不舍。雨越下越大，

我咳得撕心裂肺，眼看就要被追上。一辆青帷马车驶过巷口。车帘掀起，

露出赵景行似笑非笑的脸：“沈夫人，典当亏本的滋味如何？”他伸手：“上车，

你后面有两条狗。”马车上，他递过干帕子，开门见山：“你中了慢红颜，

陆明轩在吞你嫁妆。”“他是三皇子党，我要扳倒他们。”“你给内情，我给保护、情报，

还有解毒药。”我攥紧玉佩：“你图什么？”他取出一串沉香木珠：“我母亲也是商贾之女，

被三皇子党的人毒死在冷宫。”木珠落在我掌心，带着温度。“这理由够不够？”我看着他，

点了头。他预支三千两银票：“算我投资你的复仇。”三日内，送来解药第一剂。2回府后，

陆明轩来审视了我一下午。我强装镇定，心里早已盘算。赵景行的解药，我分成十分之一，

混在安神汤里服下。半夜，腹痛如绞，吐出一口黑血。但脉搏，竟稳了一丝。是真药。

第二日早膳，我故意咳出血，溅到陆明轩官袍上。跪下擦拭时，“晕倒”在他脚边。

陆明轩嫌恶避开，吩咐请王太医。王太医是他心腹，专管下毒。我假装昏迷，

听见他对陆明轩说：“夫人体质弱，加重剂量恐撑不到纳吉礼。

”陆明轩沉吟：“保持原剂量，让她多活几日。”我“虚弱”请求：“夫君，

我想调个识字丫鬟，帮我抄经祈福。”陆明轩随口允了。我指名要浆洗房的哑女阿秀。

三年前，我曾给过她一碗热粥。阿秀来后，我让她抄《金刚经》。

经书夹层藏着纸条：“找书房暗格，账本。”“事成，放你良籍，赠银百两，送你出京。

”阿秀盯着我，用力点头。三日后，阿秀递回消息：“书房多宝阁第三格有机关，

管家每夜子时对账。”而陆明轩，已下令亲自端药，看着我喝光。

我看着床底刻下的字迹：离纳吉礼还有二十一天。指尖划过碗沿，眼神冰冷。陆明轩，

你想让我死？那我们就来赌一把。要么，我收回所有嫁妆，让你娶不成平妻。要么，

拉你一起下地狱。3我指尖捏着空心银簪，簪芯藏着最后一点解药粉末。

张福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，沉重得像敲在心上。他是张尚书派来的人，五十岁年纪，

笑里藏刀。四个婆子守在院门，日夜不休。巳时刚到，王有道提着药箱进来。

他的手指搭在我腕上，越来越用力。“夫人脉象，似有回缓。”他眼神锐利，直刺我的心。

我强装茫然：“太医说笑，除了您的药，我只喝稀粥。”他没再追问，

却在药方上多添了一味“安神草”。我知道，那是加重毒性的东西。陆明轩傍晚来的时候，

我正咳得撕心裂肺。带血的帕子掉在他脚边，红得刺眼。“清辞，你身子这样，

婚宴的事我本不想劳你。”他语气“关切”，眼底却藏着算计。

我强撑着坐起：“玉妍妹妹是尚书千金，不能委屈。”“我库房里有红珊瑚盆景，

给她当聘礼。”“绸缎庄的新货，我亲自去挑。”陆明轩审视我良久，缓缓点头。我知道，

他信了我的“认命”。出门那日，张福寸步不离。绸缎庄库房里，我指尖抚过靛蓝织锦。

趁掌柜引开张福，我迅速将纸条塞进卷芯。“药尽，急续，查张福。”这是沈家的暗码，

赵景行三日前已预订这批布。三日后，绸缎庄被封了。掌柜哭着扑过来：“东家，

他们说我们走私蜀锦！”我看着门上的封条，心沉到谷底。陆明轩的人，动手了。

更糟的是田产。张尚书的胥吏上门，拿着田契副本。“沈氏部分田产契约伪造，

涉嫌侵占官田！”“三日内交出原件，否则充公！”我扶着门框，咳得直不起腰。京城里，

流言也疯了。“陆侍郎原配善妒，阻碍夫君娶平妻！”“商贾之女，无妇德！

”赵景行的暗码回复传来：“张福是三皇子暗桩。新药附布中，传递风险极大。

”解药只剩最后一份，我必须冒险。4当晚，我让奶娘之子扮作商贾，送去李秉贪墨的证据。

李秉是陆明轩靠山的政敌，这步棋，只能赌。三日後，绸缎庄解封了。李秉出手，

以“证据不足”为由压下了案子。我立刻誊写捐赠文书，将五百亩水田捐给承恩公府。

捐赠仪式上，我故意咳血晕倒。承恩公夫人怜我不易，赏下玉牌：“日后有难处，

可持牌来寻。”这玉牌，成了田产的护身符。深夜，我让奶娘之子签订虚假债务合同。

三间绸缎庄，抵押给他抵偿“旧债”。赵景行派人打点官府，过户手续一日办成。

陆明轩问起，我只淡淡道：“铺子经营不善，抵债了。”他派人去查，只查到合法文书，

疑心却未消。舆论上，我也开始反击。落魄文人写的闺怨诗，在文人圈流传。“夫君青云路，

妾身嫁妆枯。”清流们开始同情我。我又亲手缝制小儿肚兜，送到善堂。

善堂主持对外称赞：“陆夫人病体支离，仍心系孤弱。”“善妒”的流言，渐渐没了声响。

赵景行将新药混在承恩公府的回礼药材中送来。我刚松口气，陆明轩的禁令就到了。

“从明日起，不许再出府门一步。”“汤药，我亲自看着灌。”他眼神冰冷，带着嘲讽。

当晚，他端着药碗进来。“清辞，听话，喝干净病才能好。”我看着黑漆漆的药汁，

胃里翻涌。当着他的面喝下，随即借口反胃冲到净盆边。手指深喉，药汁尽数吐出，

喉咙灼痛难忍。为了掩盖，我故意在饭菜中混入腐败食物。王有道诊断“肠胃失调”，

陆明轩没起疑。禁足后，院门被婆子守住。阿秀抄录的贪墨账本，藏在绣架底板夹层。

这是铁证，却送不出去。深夜，一只受伤的白鸽落在窗台。是赵景行养的。我撕下内衣布片，

咬破手指写下密语。**卷成细条，塞进鸽腿环。我赌它能飞到赵景行手中。

我给赵景行传去最后暗码：“需脸。”这是约定，要人皮面具和龟息散。第三日，

我停止了催吐。服下双倍解药护住心脉，再喝下那碗毒药。陆明轩进来时，我口鼻涌出黑血，

直挺挺倒下。王有道诊脉后脸色大变：“大人，夫人病入膏肓，恐就这三五日光景！

”陆明轩先惊后喜，下令：“看紧了，别让她死前出幺蛾子。”深夜，“寿衣”送了进来。

是赵景行的人，以“冲喜”名义送入。我摸着枕边的人皮面具和龟息散，眼神冰冷。窗外，

陆明轩正在吩咐管家：“准备后事，低调些。”“丧事办完，立刻去官府办田产过户。

”我闭上眼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陆明轩，你以为我要死了？等着吧。

我会在你最松懈的时候，化作幽灵。拿回属于我的一切，让你万劫不复。“大人，

明日诗会的贴子。”下人递给陆明轩。5翰林院诗会的消息传回时，我正咳得撕心裂肺。

陆明轩当众吟诵旧作，字字句句都是“深情”。“内子清辞，三年熬粥，未曾间断。

”“贤淑温婉，乃我之幸。”满京城都在夸他情深，骂我善妒。我攥紧帕子，血珠渗出来。

没几日，张玉妍来了。她穿一身正红衣裙，艳得刺眼。坐在我床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
“姐姐安心养病，日后妹妹会照料夫君。”“只是姐姐这病气，莫要冲撞了吉时。

”话里的催命符，谁听不出来？我还没来得及反击，陆母又杀到。当着满屋子下人，

她哭天抢地。“陆家三代单传！你无所出还拦着纳妾！”“自请下堂去庙里清修，

给我儿腾位置！”她摔出“劝离书”，逼我按手印。我突然张口，呕出一大口血。

鲜血染红了劝离书，也溅了陆母一手。我抓住她的手，气若游丝。

“母亲……儿媳愿去家庙……”“只求莫让夫君，落个逼死病妻的名声……”说完，

我直挺挺倒下去，昏死过去。屋里一片混乱，陆母吓得魂飞魄散。当晚，

我让奶娘送出三首《赠夫诗》。表面是回忆熬粥补衣，实则藏着玄机。

“典尽金钗换纸墨”“江南十铺今余三”。赵景行很快安排说书人谱成小曲传唱。没几日，

茶楼就有人议论：“陆大人怕是花光了沈家嫁妆？

”我又让奶娘找了当年受过沈家恩惠的乞丐货郎。“陆大人十里红妆娶亲，

如今沈**快死了，嫁妆全成他的了。”“升官发财死老婆，这命也太好了！”流言像野草，

疯长蔓延。与此同时，赵景行查到了张玉妍的私情。每月初三，她会去城西禅寺私会表哥。

我算准日子，让赵景行引陆明轩的管家“路过”。管家撞破两人从禅房出来，举止亲密。

没过多久，《尚书千金禅房会情郎》的段子就火了。陆明轩彻底暴怒。他冲进我房间，

眼神阴鸷得像鬼。“是你做的？”我虚弱地笑：“夫君说什么，我听不懂。

”他猛地掐住我手腕：“你以为装病，就能阻止我？”我疼得发抖，心里却冷笑。

他很快就动了杀心。王有道的药，剂量加倍。我催吐越来越难，视线开始模糊。

陆母又跳出来，强令我去大昭寺祈福七日。明眼人都知道，这是要在路上动手。出发前，

我用暗码通知赵景行：“断肠崖，救我。”这是赌命，我别无选择。6车队行至断肠崖，

果然出事了。车夫突然猛赶马车，直奔崖边。“惊马了！”他嘶吼着，眼底却毫无惊慌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三名黑衣暗卫从林中冲出。车辕被斩断，车厢半边悬空。我死死抓住窗框，

下方是百丈深渊。漕帮杀手围了上来，刀光刺眼。一名暗卫为护我，坠崖身亡。

另一名杀手挥刀砍向我的手。“咻”的一声，箭矢破空而来。杀手咽喉中箭，直挺挺倒下。

赵景行冲过来，一把将我拉回安全地带。他手臂中刀，鲜血直流。“陆明轩我要你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