邪余写的《听说我是年代文的悲惨女配?》这本书都非常的棒,是比较完美的一本书,林薇李桂兰林秀莲给人印象深刻,《听说我是年代文的悲惨女配?》简介:”“自己琢磨的。”“真厉害。”林秀莲直起身,语气真诚,“不过薇薇,你这么摆摊不是长久之计。我认识街道办的刘主任,要不帮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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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秀莲的手指停在电视机开关上,没按下去。窗外暮色渐沉,筒子楼里飘起炊烟。她知道,
这个时候,对面三楼最边上那扇窗户里,该上演她熟悉的戏码了——李桂兰的哭骂,
林薇的沉默,最后是摔门声和压抑的抽泣。上辈子看过太多次了。
她甚至能背出台词:“薇薇啊,妈求你,王家条件真不差……”“你弟弟以后娶媳妇怎么办?
”“你都二十四了,老姑娘了!”然后林薇会嫁,会哭,会早死。而自己,
抢了她姻缘的自己,会活得很好。林秀莲轻轻按下开关。“啪”一声,电视机亮了,
雪花点滋滋作响。还没到新闻时间,但她不在乎。她要的只是这亮光,这响动,
让对面看得见、听得着。八百块的彩电,整个家属院独一份。她端起搪瓷缸,吹开浮沫,
抿了口茶。茶叶是丈夫从南方带回来的,说是“龙井”,喝起来也就是比高沫香点。
但没关系,重要的是“南方带回来的”。楼梯间传来脚步声,重而拖沓。是李桂兰回去了。
林秀莲走到窗边,撩开的确良窗帘一角。对面窗户亮着昏黄的灯,人影晃动。
看不清在干什么,但肯定不是欢天喜地。她笑了笑,松开手。窗帘晃了晃,落回原处。
---李桂兰是红着眼睛回来的。不是哭,是憋的。从看到那台大彩电开始,
一股气就堵在胸口,上不去下不来。她坐在秀莲家软乎乎的沙发上,**像扎了针,
耳边是嫂子王桂枝一句接一句的“我家秀莲啊”“她婆家啊”“这电视啊”。
最后那句没说完的“不像有些人——”,针一样扎进她耳朵里。有些人。她家薇薇。
开门时手有点抖,钥匙插了三次才**去。屋里没开大灯,只点了盏台灯。林薇坐在桌边,
面前摊着本子,手里捏着支铅笔。听见动静,她抬起头。“妈。”声音平静,太平静了。
李桂兰胸口那口气突然就炸了。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妈!”她甩上门,声音尖起来,
“人家秀莲,比你小两岁,电视、沙发、组合柜,什么都有了!你呢?二十四了!
厂里那些跟你一起进厂的,孩子都会打酱油了!你还……”“妈。”林薇又喊了一声,
放下笔,“坐下说。”“我不坐!我坐得住吗我!”李桂兰嗓门更高了,手指戳向空气,
“王建国那边托人递话了,彩礼一千,三金另算!一千块啊薇薇!你爸走了这么多年,
我拉扯你们俩……”“王建国,四十岁,机械厂三车间副主任,月工资一百二,丧偶,
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明年中考。”林薇翻开本子新的一页,念经一样,“住房面积五十六平,
前年分的房,贷款还剩八年。他母亲有风湿,需要长期服药。小儿子有哮喘,
春秋两季容易犯。”李桂兰张着嘴,后面的词卡住了。“这些情况,媒人跟你说过吗?
”“那、那人家条件还是……”“条件是不错。”林薇点头,“所以他才愿意出一千块彩礼,
找一个二十四岁、有正式工作、身体健康的大学毕业生,
照顾老母亲、管两个半大孩子、还要继续上班分担家用——可能还会被要求生个自己的孩子。
”铅笔在本子上点了点:“按市场价算,住家保姆一个月六十,照顾老人的加二十,
辅导孩子功课的再加十。一个月九十,一年一千零八十。他这一千块,买我一年服务,
还倒贴我一个丈夫身份和两个继子。”李桂兰脸涨红了: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!
婚姻是买卖吗?”“不是买卖,是什么?”林薇抬眼,眼神清凌凌的,“是爱情?
我和他见过一面,十分钟。是互助?我图他年纪大、孩子多、贷款没还完?
还是图他母亲难伺候、小儿子的药费占他工资三分之一?”她站起身,从门后拿了根烧火棍。
李桂兰下意识后退半步:“你干什么!”林薇没理她,走到那面糊满旧报纸的墙前。
烧火棍是松木的,头子烧得黑焦,划在墙上“沙沙”响。她先画了个圈,
在里面写:家庭年目标。“第一,一年内,总收入从一百四十九块五,提到三百块。
”李桂兰眨眨眼。“第二,三年内,搬出这间筒子楼,买或租个带厨房厕所的独立房子。
”烧火棍又画了个圈:分工。“我,主收入。你,后勤和辅助。
林小虎——”她转头朝里屋喊,“出来。”门缝开了条线,一只眼睛往外瞅。“出来。
”林小虎磨磨蹭蹭出来,校服皱巴巴的,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印子,刚在偷听。“你,
”烧火棍指向他,“学习和劳动。二选一:一,继续白吃白喝,零花钱归零,每天晚饭减半。
二,干活,计分,换钱。”“啥计分?”少年来了精神。林薇在墙上画表格。横线歪歪扭扭,
竖线也不直,但能看清。
1毛考试前进一名:10分=1块作业全对(每天检查):额外5分下面一行小字:错一题,
扣当天全部分。“这不公平!”林小虎跳起来。“人生就不公平。”林薇转向李桂兰,“妈,
你的任务。第一,改善伙食。每周我给你七块菜金,要求一荤两素,三天不重样。结余的钱,
你三我七。第二,你做的酱黄瓜、辣白菜,我吃过,比食堂卖的好。
以后别只腌一小坛自己吃,多做点,我找路子卖。”李桂兰看看墙,看看女儿,又看看儿子。
林小虎已经趴到墙边,手指头点着那些字一个一个念,眼睛发亮。
“那……王建国那边……”“拒了。”林薇说得干脆,“以后我的婚事,
标准就三条:不扶贫,不吸血,不当跳板。达不到,免谈。”屋里安静了几秒。
炉子上的水壶“呜呜”响起来,冒白气。李桂兰突然觉得累,一**坐在凳子上。
她看着女儿,觉得陌生。不是外貌,是眼神,是说话的语气,
是拿着烧火棍在墙上画图的架势。“薇薇,”她声音软下来,“你从哪儿学的这些?
”“书上。”林薇转身,把烧火棍靠回门后,“外国有个叫泰勒的,还有个叫德鲁克,
专门研究怎么管人、管事、管钱。我翻译了几篇文章看。”谎扯得面不改色。
总不能说上辈子她在公司管二十多人的项目团队,KPI、OKR、PDCA循环玩得溜熟。
林小虎还盯着墙:“姐,这‘前进一名’,是全班还是全年级?”“先按全班算。
你要能冲进年级前十,单独奖励。”“多少?”“二十。”“成交!”李桂兰看着儿子,
这小子多久没对学习这么上心了?上次这么积极,还是想买那双白球鞋,闹了半个月。
“那……要是亏了呢?”她小声问,说的是酱菜生意。“亏了算我的,你的本钱我还你。
”林薇说,“赚了,按刚才说的分成。”“我……我得想想。”“行,想吧。明天给我答复。
”林薇坐下,重新拿起铅笔,“现在,开个家庭短会。第一个议题:启动资金。我出三十,
妈你出二十,凑五十。林小虎,你要想入股,可以从以后的工分里预支。”“我预支五块!
”少年举手。“准了。第二个议题:产品。我调研了三天,家属院门口晚上有四个小吃摊,
卖煎饼、炸串、茶叶蛋和凉粉。没有卖辣条的。”“辣条是什么?”李桂兰问。“面筋做的,
麻辣甜咸,嚼着有劲。”林薇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本子,翻开,“我试做了三次,
成本大概一毛钱能做出五根。包装用油纸,一分钱两张。摊位费一晚五毛。初步定价,
一根三分,五根一毛二。按一晚卖两百根算……”她在本子上写数字。李桂兰凑过去看,
密密麻麻,都是她看不懂的符号和计算。但她看懂最后那个数字了:一晚毛利,四块二。
扣除成本,能剩两块多。一个月如果卖二十天……她心跳有点快。“第三个议题,
”林薇放下笔,“人员安排。我负责生产和调味。妈你负责采购和包装。
林小虎——”“我我我!我卖!”少年蹦起来。“你课后作业写完、检查合格后,
可以负责售卖。工分按销售额提成,每卖一毛,你提一分。”“成交!”李桂兰看着姐弟俩,
看着墙上的鬼画符,看着女儿平静的脸。窗外彻底黑了,对面楼的窗户一格一格亮起来。
其中那扇最亮的,她知道,是秀莲家。那台大彩电,这会儿应该正放着新闻联播。
她突然站起来。“妈?”林薇抬眼。“我去拿存折。”李桂兰往卧室走,脚步有点急,
“二十是吧?我出二十五。但薇薇,咱可说好,要是……”“要是赔了,我负责。
”林薇接过话,“赚了,按约定分成。”李桂兰在门口停住,回头。台灯光从侧面照过来,
女儿半边脸在光里,半边在暗处。眼神稳得像井水,看不到底。“薇薇,”她声音很轻,
“你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林薇笑了笑,没接话。能一样吗?壳子还是那个壳子,
里头换了个被KPI追着跑了十年的魂。上辈子卷项目卷到胃出血,
这辈子卷辣条——好歹是为自己卷。里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,李桂兰在找存折。
林小虎已经趴回桌上,对着作业本愁眉苦脸——为了明天的工分,他得保证全对。林薇起身,
走到窗前。对面三楼,那扇最亮的窗户拉着窗帘,但能看见人影晃动。是林秀莲吧?
这会儿应该在享受她的“幸福人生”。书里写,这位重生堂妹上辈子过得惨,
这辈子抢了堂姐姻缘,从此顺风顺水。而原主林薇,就是她幸福路上最好的垫脚石,
惨得越彻底,衬得她越光亮。可惜了。林薇拉上窗帘,隔开那团刺眼的光。
垫脚石也有不想被踩的一天。烧火棍画的表格还在墙上,歪歪扭扭,像个幼稚的宣言。
但屋里三个人都知道,有些东西,从今晚开始,不一样了。炉子上的水壶还在响,水开了,
咕嘟嘟顶着壶盖。林薇走过去,拎起壶,往热水瓶里灌。热气蒸腾起来,模糊了墙上的字迹,
又慢慢散开。明天要去买辣椒面、花椒粉、豆皮。后天试制第一批产品。大后天,出摊。
她塞紧热水瓶塞子,轻轻一声响。那就开始吧。从五毛钱起步的辣条帝国。
从一根烧火棍画出的KPI。从这间1992年筒子楼里,三个决定不再认命的人开始。
炉子封火了,屋里暗下来。李桂兰摸黑上了床,木板吱呀响了几声。林薇躺在那张硬板床上,
听见隔壁林小虎翻来覆去,压着嗓子背课文。月光从窗帘缝挤进来,
照在墙上那个烧火棍画的表格上,墨色在黑暗里晕开,像幅泼上去的山水画。她闭上眼,
脑子里自动跳出明天的计划表:六点起床,去早市买辣椒面、花椒、五香粉;七点半前回家,
调第一批料汁;八点,林小虎出门上学前试吃第一版;八点半,
修正配方……项目管理那套刻进骨子里了。上辈子卷到胃出血换来的职业病,
这辈子卷辣条用上了。也算专业对口。第二天是个阴天,空气里有股潮乎乎的煤烟味。
林薇起了个大早,兜里揣着五十块钱——李桂兰那二十五,她自己三十,林小虎预支的五块。
早市在两条街外,水泥地湿漉漉的,摆摊的用塑料布垫着菜。辣椒面有两种,一种颜色暗红,
一块二一斤;一种鲜红,一块八。她蹲下,手指捻了点放舌尖。“姑娘,买辣椒?
”摊主是个黑红脸膛的大妈。“这两种,哪个辣,哪个香?”“暗红的辣,后劲足。
鲜红的香,颜色好看。”大妈看她一眼,“做辣条吧?最近好几个小姑娘来问。
”林薇心里一跳。这么快就有跟风的了?“您怎么知道?”“这玩意儿南方传来的,
电视上播过。”大妈咧嘴笑,“你要真想做,我建议你两种掺着用,
再加点这个——”她从底下掏出个小袋子,倒出些深褐色的碎末:“这是云南的一种野山椒,
不辣,但特别香。掺一点,味道就独特。”“多少钱?”“这包三块,能用很久。
”林薇掏钱。又买了花椒、孜然、五香粉,最后到干货摊称了五斤豆皮。老板娘称完,
多抓了一把:“送你点碎渣,回家煮汤。”“谢谢阿姨。”东西装进尼龙网兜,沉甸甸的。
往回走时路过国营副食店,她停下来,看了看橱窗里摆的零食:话梅、山楂片、动物饼干,
都用玻璃罐装着,贴着红纸标签。包装。她记下了。调料的香气在筒子楼里是藏不住的。
李桂兰在厨房切豆皮,林薇在灶台前搅一锅红油。花椒炸过的麻香混着辣椒的辛烈,
从门缝、窗缝钻出去,飘了半层楼。对门赵婶探出头:“桂兰,做什么呢这么香?
”“孩子瞎捣鼓。”李桂兰应着,手上没停。林小虎背着书包窜进来,鼻子抽抽:“成了?
”“第一版。”林薇夹起一根浸透红油的豆皮条,吹了吹,递过去。少年咬了一口,
嚼了两下,眼睛瞪圆了:“……好吃!”“具体点。”“辣,麻,还有点甜……嚼着有劲儿。
”他又咬一口,“比小卖部卖的一毛钱一包的辣片好吃!”林薇自己也尝了一根。辣度够,
麻味足,但回味有点涩,豆腥气没完全压住。“五香粉多了点。”她记在本子上,
“下次减三分之一。豆皮要先用淡盐水焯一下去腥。”“那这锅……”“这锅你带去学校,
分给同学试吃。记下他们的评价,一条好评一分钱。”林小虎眼睛亮了:“真的?
”“但必须真实反馈。要是让我知道你瞎编……”林薇看他一眼。“不敢不敢!
”豆皮条用油纸包好,塞进书包。少年窜出门,脚步声在楼梯间咚咚响远。
李桂兰看着那锅红油:“这些……能卖吗?”“能,但不是最好。”林薇关火,
“下午我调第二版。妈,油纸裁好了吗?”“裁了二百张。
”李桂兰从里屋抱出一叠裁得方方正正的油纸,“按你说的,每张能包五根。
”林薇抽出一张,对着光看。纸够厚,不透油。“商标呢?”“这儿。
”李桂兰又拿出一张红纸,上面是她用毛笔写的三个字:辣么香。字不算好看,但端正。
“辣—么—香。”林薇念出来,笑了,“挺好。”“你弟起的名字。”李桂兰有点不好意思,
“说现在电视里广告都这么说话,‘好吃得不得了’什么的。”“就用这个。
”下午第二版调出来时,林秀莲来了。她敲门时,林薇正在尝新出锅的辣条。听见声音,
手顿了顿。“谁啊?”李桂兰在围裙上擦着手去开门。“婶,是我。”门开了。
林秀莲站在门口,穿了件水红色的确良衬衫,头发烫了小卷,手里拎着一网兜苹果。
她脸上带着笑,眼睛先往屋里扫了一圈。目光在墙上的表格停了停,又转到灶台上那锅红油。
“哟,做什么呢这么香?”“薇薇瞎弄的。”李桂兰让开身,“进来坐。”“不了,
就几句话。”林秀莲把苹果递过来,“我婆家那边送的,吃不完,给你们拿点。
”“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“一家人客气什么。”林秀莲笑着,眼睛却看着林薇,“薇薇,
听说你把王建国那边拒了?”消息传得真快。这筒子楼里没有秘密。“嗯。”林薇放下筷子。
“为什么呀?王主任条件多好,一千块彩礼呢。”林秀莲语气关切,“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,
你都二十四了……”“我还小,不急。”林薇说。“二十四还小?”林秀莲掩嘴笑,
“我像你这么大时……”她没说下去。但意思到了。她二十二岁就嫁了,嫁得很好。
“人各有志。”林薇擦擦手,“堂妹今天来,就为说这个?”“也不是。
”林秀莲目光又飘向灶台,“听说你要摆摊卖辣条?这主意挺好的。不过薇薇,摆摊辛苦,
风吹日晒的,还容易碰上流氓混混。你一个姑娘家……”“谢谢关心,我有数。”“那就好。
”林秀莲顿了顿,像是随口一问,“你这辣条怎么卖的?我买点尝尝,也给邻居们推荐推荐。
”“还没定价。等出摊了送你些尝尝。”“那多不好意思。”林秀莲笑得灿烂,“对了,
你们在哪儿摆?我去给你捧场。”“家属院门口,晚上。”“好,我一定去。”又寒暄两句,
她走了。脚步声轻快地下楼。李桂兰关上门,松了口气:“秀莲也是好意……”“妈。
”林薇打断她,“把锅端下来,料渣滤干净。第三版我们加一点糖。”“加糖?
”“中和涩味,也提鲜。”李桂兰看着她,张了张嘴,最终没说什么,转身去端锅。
林薇走到窗边。楼下,林秀莲正走出单元门,水红色衬衫在灰扑扑的楼群间很扎眼。
她没往自己家方向走,而是拐向了另一边。那边,是王建国家的方向。林薇拉上窗帘。
出摊定在周五晚上。家属院门口有棵大槐树,树下有片空地,平时小孩在那儿玩弹珠。
林薇借了邻居家的折叠桌,李桂兰搬了两个小板凳。林小虎负责把东西扛下来:一口小煤炉,
面坐着一锅保持温热的辣条;一叠油纸;一个铁皮钱盒;还有那块写“辣么香”的红纸牌子。
桌子刚支好,就有人围过来。“卖什么的?”“辣条。”林薇掀开锅盖,
热气混着麻辣香腾起来,“三分一根,一毛钱五根。”“尝一根行不?”“行。
”她用小竹签扎了一根递过去。那人吃了,咂咂嘴:“再来五根。”第一笔生意。
一毛钱硬币丢进铁皮盒,“当啷”一声。接着是第二笔,第三笔。
放学的小孩、下班的工人、出来遛弯的老人。三分钱不贵,味道够劲,油纸包着也干净。
林小虎收钱、打包,忙得额头冒汗。李桂兰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,只会重复:“谢谢,
好吃再来。”林薇看着锅里的辣条一点点少下去。她没闲着,一边补货,
一边观察:小孩喜欢甜辣口的,工人要重麻重辣的,老人则问有没有不辣的。她记在本子上。
天黑透时,锅见了底。最后一根卖完,林小虎数钱的手有点抖。“多少?”李桂兰凑过来。
“我数了三遍……”少年咽了口唾沫,“四块七毛六。”成本大概两块。净利润两块七毛六。
一晚上。不到三个小时。李桂兰愣住了。她一个月工资六十二块,平均一天两块出头。
这一晚上,就顶她一天多的工资。“收摊。”林薇说。东西收拾好,刚要走,
一个人影晃了过来。是林秀莲。她换了身衣裳,米色连衣裙,头发重新梳过。“收摊啦?
”她笑着,“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。生意怎么样?”“还行。”林薇把煤炉盖上。
“我看看……”林秀莲凑近空锅,嗅了嗅,“闻着真香。薇薇,你这手艺跟谁学的?
”“自己琢磨的。”“真厉害。”林秀莲直起身,语气真诚,“不过薇薇,
你这么摆摊不是长久之计。我认识街道办的刘主任,要不帮你问问,
看能不能办个正规的营业执照?就是得花点钱,还得打点关系……”“不用了,谢谢。
”林薇拎起煤炉,“现在这样挺好。”“可是……”“堂妹。”林薇打断她,“你嫁得好,
是你的福气。我摆摊,是我的选择。咱各走各的路,行吗?
”林秀莲脸上的笑僵了僵:“我这不是为你好吗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林薇点头,“但你的好,
我受不起。”说完,她转身往家走。李桂兰和林小虎赶紧跟上。林秀莲站在原地,
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。晚风吹过,裙摆动了动。她脸上的笑慢慢没了。
---回到家,林薇把铁皮盒里的钱倒在桌上。硬币、毛票,堆了一小堆。
林小虎眼睛发光:“姐,明天还卖吗?”“卖。但得改进。”林薇数出三毛钱给他,
“这是你今天的分成。”“三毛?!”少年一把抓过,“明天我能多干点!”“作业呢?
”“写完了!全对!”林薇又数出一块钱,推给李桂兰:“妈,这是你的。
”“我……我就帮着包了包……”“包装是重要环节。”林薇说,“另外,明天开始,
你负责采购。这是采购资金。”她数出五块钱。李桂兰接过钱,捏在手里,厚厚一沓毛票。
“薇薇,”她声音有点哑,“这真能成?”“这才第一天。”林薇把剩下的钱收起来,
“明天我们多做百分之五十。还有,得开发新品。”“什么新品?”“辣条有嚼劲,
但小孩和老人可能嫌硬。我们可以做软一点的,辣度低的,叫‘宝宝辣条’。
还可以做更粗更劲道的,叫‘金刚辣条’,卖给那些干体力活的。
”林小虎噗嗤笑了:“金刚辣条?”“名字要响亮,好记。”林薇在本子上写,“另外,
包装要升级。油纸容易渗油,我们试试用食品蜡纸。还有,可以印些小卡片,
集齐十张换一包。”“那得多少钱啊……”李桂兰担心。“前期投入,后期回报。
”林薇合上本子,“妈,你去睡吧。明天六点,早市见。”李桂兰去睡了。
林小虎还趴在桌上数他那三毛钱,一遍又一遍。林薇走到窗边。对面那扇窗户亮着,
窗帘拉着,但能看见人影坐在窗前,一动不动。她看了几秒,拉上窗帘。
墙上的表格在昏暗的灯光下,墨迹已经干透。她拿起铅笔,在“总收入翻倍”那个圈旁边,
画了个小小的勾。第一步,成了。但只是第一步。她不知道,对面窗户里,
林秀莲正死死盯着那本台历。台历上,
她用红笔圈出的一个日期——王建国上门提亲的日子——已经过了三天。而王建国没来。
不仅没来,她今天特意去“偶遇”,对方客气地点头,说“最近忙”,就走了。走了。
上辈子不是这样的。上辈子这个时候,王建国已经去林薇家提了三次亲,
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。为什么变了?林秀莲的手指抠进台历纸里,抠出一个洞。
是因为……那锅辣条吗?怎么可能。可如果不是,又是什么?她抬起头,
看向对面那扇已经暗了的窗户。林薇。她这个堂姐,上辈子懦弱、认命、最后凄惨死去。
为什么这辈子,敢拒绝彩礼,敢摆摊卖辣条,敢……敢用那种眼神看她?那种平静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