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会议室里的惊雷2023年深秋，海州市刮起了第一阵刺骨的冷风。

环球金融中心88层的落地窗隔绝了寒意，

却挡不住会议室里越来越浓的火药味——“悦心科技”的核心战略会，

开成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宣战。林悦然的手指攥得发白，掌心的激光笔抖得厉害，

红色光点在投影幕布上“啪嗒”跳了一下，

正好落在“AI全面替代人工陪伴”那行黑体字上。她猛地站起来，

棉麻长裙的下摆扫过椅子腿，发出一声轻响，像她此刻绷不住的情绪：“我反对！绝对反对！

”会议室里瞬间安静，连空调出风口的声音都清晰起来。

高管们的目光在她和长桌另一端的林悦心之间来回打转，谁都不敢吭声。

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老板，吵架的架势每次都像要把公司劈成两半。

林悦心刚抿了口热咖啡，闻言慢悠悠地放下杯子，银质咖啡勺碰到杯壁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。

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，口红是偏冷的正红色，连眼尾的弧度都透着锋芒。

和穿得像邻家姐姐的悦然比，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。“姐姐，”她抬眼时，

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“你这话在三年前就说过。那时候公司账上只剩三百万，

是我带着团队拉来投资，才没让你那套‘温暖陪伴’的理念饿死。”“这不一样！

”悦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，她口袋里还揣着早上收到的用户留言——独居的张奶奶说，

陪伴员小周每天提醒她吃药，比亲孙子还贴心。“那些老人把我们的陪伴员当家人，

孩子把我们当成树洞，你现在要用冷冰冰的AI换掉他们？数据能算出老人什么时候孤独吗？

算法能接住孩子的眼泪吗？”“数据算不出，但能让公司活下去。”悦心“嗤”了一声，

把平板推到桌面中央，屏幕上是星海科技的融资公告，“他们上周刚融了五个亿，

目标就是AI陪伴市场。我们不做，下个月就等着被吞并。初心值几个钱？能付员工工资，

还是能还银行贷款？”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悦然心里。她当然记得三年前的危机，

可她更记得创业的初衷——当年父亲的工厂倒闭，就是因为眼里只有利润，丢了人心。

她盯着妹妹那张和自己毫无差别的脸，突然觉得陌生极了：“你救了公司，可不能毁了它。

‘悦心’的‘心’，是人心的‘心’，不是数据中心的‘芯’。”“冥顽不灵。

”悦心的脸色彻底冷了，“董事会投票过半数就能推行方案，你那票否决权，拦不住趋势。

”悦然的肩膀垮了下来，她慢慢合上面前的文件夹，

指尖划过封面上“悦心科技”的logo——那是她和悦心小时候画的双胞胎简笔画，

现在看来格外刺眼。“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。”她转身走出会议室，

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，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。身后，悦心猛地将咖啡杯砸在桌上，

褐色的液体溅到了平板屏幕上。她看着姐姐的背影，

胸口堵得发慌—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出身，怎么就活成了现在这样？这道裂痕，

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，就已经刻下了。02一个院子，两个世界1988年的江南小镇，

青石板路被雨水润得发亮。镇卫生院的产房里，

接生婆抱着两个皱巴巴的女婴笑：“这对双胞胎，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
”可谁也没料到，命运会在她们三岁那年，把她们推向截然不同的人生。悦然记得很清楚，

那天外婆挎着竹篮来接她，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米糕。父母站在村口，

妈妈红着眼眶帮她理了理衣服，爸爸则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悦心，

手里拎着塞满新衣服的行李箱——他们要去省城做生意，只能带走一个孩子。

外婆的院子不大，却种满了花草。春天月季爬满墙头，夏天葡萄架下能铺凉席，

秋天桂花落得满地香，冬天煤炉上总炖着热乎乎的红薯。悦然刚到外婆家时还哭着要妈妈，

外婆不哄也不骂，只是把她拉到院子里，指着墙角的向日葵说：“丫头，

花要自己扎根才能开，人也一样。”从三岁起，悦然就学着自己穿衣服。扣子扣错了，

外婆不帮她，只让她自己拆了重扣；五岁开始择菜，她把菜根掐得太长，

外婆就拿着她的小手教：“过日子要精打细算，菜根留一点能腌咸菜，不浪费才是本分。

”吃饭时她挑食不吃青菜，外婆就把碗筷收了，告诉她“饿一顿就知道粮食金贵”。有一次，

她把邻居家的玻璃打碎了，吓得躲在葡萄架下不敢出来。外婆找到她时，手里没拿棍子，

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对面：“做错事要认，就像花蔫了要浇水，错了就要补。”那天下午，

悦然跟着外婆去邻居家道歉，还帮着扫了一下午院子。外婆晚上总给她讲故事，讲孟母三迁，

讲孔融让梨，也讲自己年轻时在战乱中教书的经历。“人活一辈子，人品比啥都重要。

”外婆一边给她扇扇子，一边说，“对人要真，对事要实，这才是立身处世的根。

”而在省城的悦心，过的是另一种生活。父母住的是带阳台的单元楼，家里有保姆做饭洗衣，

她想要的玩具，哭两声就能得到；穿的是上海来的时髦童装，连袜子都是带蕾丝的。

父母总觉得亏欠她，对她有求必应。有一次在幼儿园，悦心抢了同学的玩具，

把人家推得摔了一跤。老师找家长谈话，妈妈当场给老师塞了水果篮，

笑着说：“小孩子打闹难免的，我们心心性子直。”回家后，

爸爸还摸着她的头说：“我女儿不能受委屈，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。

”悦心渐渐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。她成绩好，

却总看不起同桌穿补丁的鞋子；班长批评她迟到，

她就联合同学孤立人家；父母给她报了钢琴班，她练了两天就不学了，

理由是“钢琴没有电子琴好玩”，父母也立马给她换了新电子琴。每年寒暑假，

悦心都会回小镇。第一次回来时，她穿着亮闪闪的公主裙，

看到悦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在喂鸡，皱着鼻子说：“姐姐你好土。

”悦然把外婆做的米糕递给她，她尝了一口就吐了：“这东西好硬，我才不吃。

”有一年夏天，悦然带着悦心去河边摸鱼。悦心的新裙子沾了泥，当场就哭了，

非要悦然赔她新裙子。悦然委屈地说：“我没有钱。

”悦心就把悦然攒了很久买的橡皮全扔到了河里，看着悦然哭，她反而觉得解气。

外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，晚上摸着悦然的头叹气：“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可这两棵苗，

长在不一样的土里，以后怕是要走不同的路了。”那时的悦然还不懂，

只觉得妹妹好像越来越远，远到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。03一个追光，

一个逐利时光过得飞快，转眼姐妹俩都长大了。高考放榜那天，

悦然拿着海州大学社会学的录取通知书，

在院子里给外婆磕了三个头；而悦心则拿着国外商学院的offer，

在父母的庆功宴上接受众人的祝贺。悦然在大学里像块海绵，拼命吸收知识。

她跟着导师做留守儿童调研，看到大山里的孩子抱着手机哭着找父母时，

心里像被揪了一下；她去养老院做义工，陪失智的老人说话，老人把她当成女儿，

拉着她的手不肯放。“要是有办法让这些人都有人陪就好了。”她常常在日记里写。

研究生毕业后，悦然进了一家NGO组织，专门做困境儿童帮扶。她跑遍了海州的乡镇，

帮留守儿童对接心理辅导，给独居老人申请救助金。工资不高，住的是合租的小单间，

但每次收到孩子寄来的感谢信，她都觉得心里暖暖的。悦心则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。

她凭着精明的头脑，在商学院的模拟炒股大赛里拿了第一；毕业实习时，

她帮公司谈成了一笔大单子，老板亲自给她写了推荐信。回国后，她进了顶尖的投资公司，

短短三年就靠精准的判断赚了不少钱，开上了豪车，住上了江景房。但悦心并不开心。

她的朋友圈里全是高端酒会的照片，可深夜加班回家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