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生代网文写手“七月近秋”带着书名为《锡城旧巷砚中魂》的短篇言情小说回归到大众视线。这本小说以其独特的背景设定和出色的剧情展开,吸引了众多读者的关注。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,守着一屋子旧书字画,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。老周不是无锡本地人,二十年前从苏北来,跟着一个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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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锡老城厢像一块被时光反复摩挲的老玉,温润里藏着挥不去的沧桑。青石板路纵横交错,
被几百年的雨水浸得发乌,缝隙里嵌着深绿的苔藓,踩上去簌簌作响。沿中山路往南走,
穿过喧闹的步行街,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,便是积善巷。巷口没有招牌,只有一棵老樟树,
枝繁叶茂,遮天蔽日,树龄怕是比巷子里最老的房子还要大。积善巷深处,
藏着一家名为“观古斋”的旧书店,店主老周,五十出头,头发半白,
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,守着一屋子旧书字画,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。
老周不是无锡本地人,二十年前从苏北来,跟着一个老掌柜学做旧书生意。老掌柜去世后,
他便接手了这家店。观古斋不大,进深三间,门口摆着两个竹编书筐,
里面是按斤称的旧书;进门是柜台,后面的书架从地面顶到天花板,
塞满了线装古籍、近代期刊、名家字画,甚至还有一些老物件,砚台、印章、旧墨,
杂乱却有序。老周话不多,每日里就是擦拭书架、整理书籍,偶尔有客人进来,
他也只是抬眼招呼一声,任由客人自己翻看。懂行的人都知道,观古斋藏着宝贝,
寻常物件不卖,只收那些带着岁月痕迹、藏着故事的旧东西。入秋后的一个雨天,
无锡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,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半尺高的水花,
巷子里的积水漫过脚踝,行人绝迹。老周正坐在柜台后,泡着一壶碧螺春,
翻着一本泛黄的《无锡县志》,忽听得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
伴随着雨帘被拨开的响动。他抬头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老者站在门口,
浑身湿透,头发上还滴着水,贴在额头上,显得有些狼狈。老者身形消瘦,脊背却挺得笔直,
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,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,嘴唇毫无血色,手指枯瘦如柴,
指节泛着青白。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盒子,盒子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油布,
显然是精心护着的,即便浑身湿透,那盒子也不见半点水渍。“周老板,冒昧打扰了。
”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,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,每一个字都带着气音。老周放下书,
起身让座:“老人家,快进来避避雨,喝杯热茶暖暖身子。”他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,
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老者怀里的木盒上。那紫檀木盒子一看就不是凡物,木纹细腻,包浆温润,
边角处雕刻着回纹,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。老者接过毛巾,却没有擦脸,
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柜台上,动作轻柔,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“周老板,
这个物件,你收吗?”他问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。老周示意老者坐下,
给他倒了一杯热茶。“老人家,先喝茶,慢慢说。”他没有急着看物件,而是打量起老者。
老者的长衫料子考究,虽然湿透了,却能看出是上好的丝绸,只是样式陈旧,
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。更奇怪的是,这暴雨天里,老者脚上穿的竟是一双布鞋,
鞋面已经湿透,却一尘不染。老者喝了口热茶,脸色稍微缓和了些。他伸手解开油布,
露出里面的紫檀木盒。木盒上没有锁,只有一个黄铜搭扣,老者轻轻拨开搭扣,
盒盖应声而开。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,老周的眼睛微微一亮。
盒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,绒布上躺着一方端砚。砚台呈椭圆形,长约八寸,宽约五寸,
厚约一寸,质地细腻温润,是上好的端溪老坑石。砚池里仿佛盛着一汪活水,
泛着淡淡的墨色光泽,即便许久未曾使用,也不见半点干涸。砚身雕刻着缠枝莲纹,
纹路流畅自然,刀工精湛,每一朵莲花都栩栩如生,花瓣层层叠叠,藤蔓蜿蜒缠绕,
尽显匠心。在砚台的右下角,刻着一个小小的篆书“砚”字,字迹古朴,
与缠枝莲纹融为一体,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。老周玩了半辈子旧物,
一眼就看出这方端砚绝非俗品。他戴上老花镜,拿起放大镜,仔细端详起来。
端砚的石质细腻如婴儿肌肤,触感微凉,对着光看,能看到砚身里细密的金星纹路,
这是端溪老坑石特有的标志。只是,在砚台边缘靠近缠枝莲纹的地方,
似乎沾着一层淡淡的暗红印记,像是干涸的血迹,又像是年代久远的墨渍,
紧紧地附着在石面上,用手指抠了抠,质地坚硬,丝毫没有脱落的迹象。
“这是……清代的端溪老坑砚?”老周放下放大镜,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。这种品相的端砚,
即便是在博物馆里也不多见。老者点点头,眼神飘向窗外的雨幕,
语气带着几分怅然:“周老板好眼力。这方砚台,名叫‘还魂砚’,是我家祖传的物件。
我家祖上是乾隆年间的科举进士,当年便是用这方砚台写就的文章,一举成名。
”老周心里一动,科举进士的随身砚台,这可是稀世珍品。他正要开口询问价格,
却见老者话锋一转,脸色沉了下来:“只是……这砚台邪性得很。”“邪性?
”老周心里咯噔一下。在旧物行当里,经常会遇到一些带着“故事”的物件,
大多是凶宅里的家具、横死者的遗物,这类东西往往带着不祥之气,老周向来不愿收。
老者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这还魂砚,传了八代,原本一直平安无事。
可到了我儿子这一辈,就出了怪事。我儿子也是个爱书法的,非要拿它练字,我拦不住。
结果,他用这砚台写了三天字,就暴病而亡。”老者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,眼眶泛红,
“他死的时候,就趴在书桌上,手里还攥着毛笔,嘴角淌着黑血,砚池里的墨汁,红得像血。
”老周听得心里发毛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他再次看向那方端砚,刚才只觉得它工艺精湛,
此刻再看,那砚池里的光泽似乎变得阴冷起来,边缘的暗红印记也愈发明显,
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。“后来,我孙子不信邪,说我迷信,
非要试试这砚台是不是真的那么邪门。”老者继续说道,声音里满是悔恨,“我没拦住他,
结果……结果和他父亲一样,也是三天,暴病而亡,死状一模一样。”接连两条人命,
老周彻底犹豫了。再好的物件,一旦沾了人命,就成了凶物。他摆摆手:“老人家,
这物件太贵重,又……又有这样的来历,我怕是收不了。”老者急了,抓住老周的胳膊,
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:“周老板,我知道这砚台邪性,可我实在没办法了。
家里已经没人敢碰它,留着它,我心里不安。你是懂行的人,只有你能处置它。我不要多,
给点钱就行,够我养老就好。”老周看着老者哀求的眼神,心里有些不忍。
他又拿起那方端砚,仔细摩挲着。砚台的石质确实是极品,工艺更是精湛,
若是寻常的清代端砚,价值至少在十万以上。而且,他心里隐隐觉得,这砚台里藏着的,
或许不只是两条人命那么简单。他玩了半辈子旧物,对这些有灵性的老物件,
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执念。犹豫了许久,老周终于松了口:“老人家,这砚台我可以收,
但我不能给你太多。五千块,你看行吗?”他原本想给三千,又觉得对不住这砚台的品相,
便多加了两千。老者愣了一下,随即连连点头:“够了,够了,谢谢周老板,谢谢你。
”他接过老周递过来的钱,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,又反复叮嘱道:“周老板,
这砚台你一定要小心。夜里别用它写字,听到砚台里有水流声,赶紧把它盖起来,千万记住!
”老周点点头,将紫檀木盒盖好。老者起身告辞,走到门口时,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方砚台,
眼神复杂,像是不舍,又像是解脱。他撑开一把油纸伞,慢慢消失在雨幕里,
脚步声越来越远,最终被雨声淹没。老周关上门,将还魂砚摆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,
又仔细擦拭了一遍。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雷声阵阵,震得窗户嗡嗡作响。他看着那方砚台,
心里五味杂陈。五千块钱收了一方可能藏着凶煞的清代端砚,到底是赚了,还是亏了,
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当晚关店后,老周没有回家,就在店里的隔间将就一晚。
观古斋的隔间很小,只有一张床、一张桌子、一把椅子,桌上摆着笔墨纸砚,
是他平时练字的地方。他将还魂砚抱到隔间,放在桌上,忍不住拿出毛笔,蘸了点清水,
想在砚台上试试手感。笔尖刚碰到砚面,便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开来,
瞬间传遍全身,原本因为雨天而有些沉闷的脑袋,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。他心中一动,
随手在砚台上写了个“静”字。墨色浓黑发亮,笔画流畅,字迹力透纸背,
比他平时用自己的砚台写得要好上太多。就在这时,砚池里的清水突然泛起涟漪,
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。紧接着,一阵细微的水流声传来,“咕噜咕噜”,
像是泉水在地下涌动。老周心里一慌,猛地想起老者的叮嘱,连忙拿起木盖,
将砚台死死盖住。水流声戛然而止。老周坐在椅子上,大口喘着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刚才那一瞬间,他仿佛感觉到砚台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,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
让他浑身发冷。这一晚,老周睡得很不安稳。刚闭上眼睛,就做了个怪梦。梦里,
他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,书房里摆着一张紫檀木书桌,桌上放着一盏油灯,灯火摇曳,
照亮了整个房间。一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正坐在案前写字,手里握着的,正是那方还魂砚。
书生背对着他,身形消瘦,长发束起,用一根木簪固定着。他写得很专注,
笔尖在宣纸上飞速移动,沙沙作响。老周想上前打个招呼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,
只能站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。写着写着,书生突然咳嗽起来,越咳越厉害,
身体剧烈地颤抖着。紧接着,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,滴在宣纸上,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
书生缓缓转过头,老周看清了他的脸。那是一张苍白而俊秀的脸,
眉眼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,只是眼眶发黑,眼神空洞,毫无生气。“借你的笔,
写完这篇文章,可好?”书生开口了,声音轻飘飘的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老周吓得大叫一声,猛地从梦中惊醒。窗外天已蒙蒙亮,雨已经停了,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。
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,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连忙起身跑到外间。眼前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。
那方还魂砚竟从桌子上掉了下来,紫檀木盖敞开着,摔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砚池里的水涨了不少,几乎要溢出来,原本清澈的水,此刻竟泛起淡淡的红色。更诡异的是,
桌面上,竟凭空出现了一行小字,墨色未干,正是他昨晚写的那个“静”字。老周捡起木盖,
将砚台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,锁进了柜台的抽屉里。他心里清楚,这砚台确实邪性,
老者的话一点不假。他想把砚台退回去,可那位老者再也没来过。他去巷口打听,
没人见过这样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老者;去附近的派出所询问,也没有相关的失踪人口记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