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作者上城垣撰写的小说《放血三年,我死那天,暴君才知救他的人是我》,主角是裴寂,故事情节生动引人入胜,细节描写到位。这本小说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书,让人有一种想一直看下去的冲动。”我死死抓着他的衣摆,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,“我错了,是我推了贵妃娘娘,都是我的错!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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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朝换代,身为旧国公主的我被新帝裴寂囚入深宫。只因我的血能治他的头疾。
我受尽万般折辱,最后只等来弟弟的死讯。我在摘星楼愤而自焚,却意外逃生。后来我听说,
那一夜,裴寂将最受宠的贵妃剥皮抽筋,做成了人皮灯笼。
1.王公公猛地在我背上推了一把,尖着嗓子催我:“快进去!陛下又要杀人了!
”我没站稳,踉跄着跌进殿里,膝盖磕在坚硬的金砖上,钻心地疼。殿里一片狼藉,
满地都是碎瓷片和被撕烂的奏折。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新帝裴寂,正赤着脚站在大殿中央。
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玄色寝衣,领口大敞着,露出惨白的胸膛。他生得极好,眉骨高挺,
鼻梁像刀锋一样利落,尤其是那双眼睛,眼尾狭长,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。
但现在,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,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他头疾发作了。见我进来,
他随手抓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过来。我没躲,那玉枕擦着我的额角飞过去,砸在门框上,
碎片崩了我一脸。我不觉得疼,只是木然地爬起来,熟练地走到桌边,
拿起那把我也用了两年的金匕首。裴寂喘着粗气盯着我,眼神阴鸷,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。
我没说话,挽起左手的袖子。那条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,旧的刚结痂,新的又添上去,
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。我选了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地方,下刀。皮肉翻开,血涌了出来。
我拿起桌上那只白玉碗接住。血滴进碗里,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,
在这死寂的大殿里听得清清楚楚。接了半碗,我端着碗走到裴寂面前,跪下,
双手把碗举过头顶。裴寂一把抢过碗,仰头灌了下去。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,
滴在他惨白的脖颈上,看着有点渗人,又透着一股子妖然的艳丽。喝完血,
他把碗狠狠摔在地上。药效发作得很快,他眼里的赤红慢慢褪去,呼吸也平稳了下来。
我正准备起身收拾地上的碎片,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。裴寂弯下腰,
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凑到我面前,手指一点点收紧。他刚喝过血,嘴唇红得艳丽,
呼出的气却冷得像冰。他盯着我看了半天,像是在审视一件令人作呕的物件,
然后冷笑了一声。“姜宁,你的血真腥,”他声音沙哑,“喝得朕想吐。”我垂着眼皮,
没吭声。以前我是金枝玉叶的公主,他是卑贱的质子,那时候他为了讨好我,
说我是飞花燃香。现在我是亡国奴,他是皇帝,我的味道就成了令人作呕。见我不说话,
裴寂觉得无趣,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,掐得我眼前发黑,几乎要背过气去。就在这时候,
殿外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陛下,柳贵妃身边的侍女来了,
说是贵妃娘娘亲手熬了安神汤,怕陛下头疼,特意送过来。”听到“柳贵妃”三个字,
裴寂眼里的暴戾瞬间散了个干净。他松开手,嫌恶地在我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指,
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。他直起身子,理了理衣襟,
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和低沉:“让她进来。”门开了,一阵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。
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俏丽侍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,那是柳如烟的贴身丫头。
她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我一眼,笑盈盈地给裴寂行礼:“娘娘担心陛下龙体,
特意守着炉子熬了两个时辰。”裴寂接过那碗汤,脸上露出了我不曾见过的温柔神色。
他喝了一口,点点头:“回去告诉如烟,让她早点歇息,明日朕再去陪她。”侍女谢恩退下。
大殿里又只剩下我和裴寂。那碗安神汤的热气还在袅袅上升,带着股甜腻的枣香味。
我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腕,想找块布包扎一下。裴寂扫了我一眼,
眼神又变回了那种看垃圾的冷漠。“既然血止住了,就滚出去。”我撑着地想要站起来,
大概是失血过多,头晕了一下,晃了晃。裴寂眉头皱了起来,
语气里满是不耐烦:“别在朕面前装死,看着倒胃口。去外面跪着,没朕的旨意,不许起来。
”我低头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我不想解释,也不想求饶。在这个宫里,人命不值钱,
我这条命更是贱得不如一只蚂蚁。我捂着还在滴血的手腕,慢慢退出了暖烘烘的大殿。
外面下着大雪,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我在雪地里跪下,膝盖瞬间被雪水浸透,
冷意顺着骨头缝往上爬。殿内灯火通明,隐约能看到裴寂在看奏折的侧影,尊贵,遥远。
我看着漫天的大雪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千万别把我的手腕冻坏了,不然明天就放不出血了。
2.我也没跪多久,大概就是从深夜跪到了天蒙蒙亮。膝盖早就没了知觉,
两条腿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。王公公来叫我的时候,还得两个小太监架着我,
我才能勉强站住。“姜姑娘,今儿是个大日子,前方打了胜仗,陛下在麟德殿摆了庆功宴。
”王公公把一套鲜红的舞衣扔在我怀里,皮笑肉不笑地说,“陛下说了,
以前你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,这‘惊鸿舞’跳得那是名动京城,今儿个高兴,
让你去给大伙儿助助兴。”我抱着那堆衣服,手指头冻得僵硬,连布料的触感都感觉不到。
跳舞?那是以前父皇还在的时候,我为了讨父皇开心才跳的。
那时候裴寂还只是个跪在殿外备受冷眼的质子,他曾经偷偷看过我练舞,那眼神里全是惊艳。
现在,他要我穿着这一身红得刺眼的衣服,去给那群踩着我大梁尸骨上位的臣子们跳舞取乐。
我没拒绝,因为我不敢。我那唯一的弟弟姜瑜还在天牢里关着。换好衣服,
那帮太监给我抹了很厚的胭脂,大概是怕我这张惨白的死人脸坏了陛下的兴致。到了麟德殿,
里面那叫一个热闹。丝竹声,划拳声,还有那种让人作呕的奉承声,吵得我脑仁疼。
裴寂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上,一身明黄色的龙袍,显得他更是贵气逼人。
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劲儿,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得到。他怀里揽着柳如烟。
柳如烟今日穿得素净,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,正剥了颗葡萄往裴寂嘴里送。见我进来,
大殿里安静了一瞬,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。
那些以前见了我都要磕头请安的大臣,现在一个个眼神轻佻,像是在逛窑子看花魁。
裴寂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,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:“既然来了,就别愣着。去,
给李将军斟酒。当初若不是李将军弃暗投明,打开城门,朕也没这么容易坐在这个位置上。
”我身子一僵。李将军,李成忠。那是我父皇最信任的武将,也是最后捅了大梁一刀的叛徒。
我咬着牙,端起酒壶走到李成忠面前。李成忠满脸横肉都在抖,笑得那叫一个猖狂。
他伸手来接酒杯,那只肥腻的大手却趁机在我手背上摸了一把。“哟,这公主的手就是嫩啊。
”哄堂大笑。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死死捏着酒壶,指节都在泛白。“怎么?委屈了?
”裴寂的声音从高台上凉凉地飘下来,“你若是跳得好,朕重重有赏。”音乐声起。
我强忍着膝盖钻心的疼,甩起了水袖。这“惊鸿舞”讲究的是身轻如燕,
可我现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旋转,跳跃。我看到裴寂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,
不是欣赏,是一种带着恨意的审视,像要把我剥皮拆骨。一舞终了,我正要退下,
柳如烟突然端着酒杯走了下来。她走到我身边,笑盈盈地说:“姜姐姐这舞姿果然不减当年,
妹妹敬姐姐一杯。”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,不想跟她有任何接触。可就在那一瞬间,
柳如烟脚下一滑,整个人惊呼一声,直直地朝我身上撞来,
手里的酒杯“啪”的一声摔在地上,酒水溅了我们一身。“啊——陛下!
”柳如烟跌坐在地上,手掌被碎瓷片划了一道口子,眼泪立马就下来了。
裴寂几乎是瞬间就冲了下来,一把推开我,小心翼翼地把柳如烟抱进怀里。那一推力道极大,
我被推得撞在旁边的柱子上,藏在腰间的那块玉佩掉了出来。那是一块羊脂白玉,
是我母后临死前塞给我的,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钱、唯一有念想的东西。玉佩落在地上,
发出清脆的响声。裴寂正在查看柳如烟的伤势,听到声音,回头看了一眼。见到那块玉,
他眼神骤然一冷。“这东西,你还留着?”他当然认得,当初我曾指着这块玉说,
将来谁若成了我的夫君,我便把这玉送给他。还没等我伸手去捡,裴寂已经一脚踩了上去。
“咔嚓”一声。那块温润的白玉,在他黑色的朝靴下,碎成了几瓣。
我的心好像也跟着那一声响,碎了个稀巴烂。“不要!”我失声尖叫,疯了一样扑过去,
想要推开他的脚。裴寂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我,居高临下地说:“姜宁,
你刚才是不是推了如烟?”我跪在碎玉渣上,双手颤抖着去捧那些碎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
却死活不肯掉下来:“我没有……是她自己摔的……”“还敢狡辩!”裴寂怒喝一声,
“当着朕的面你都敢伤人,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!”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,
强迫我仰头看他。那张脸此刻狰狞得可怕。“既然你学不会规矩,那朕就帮你长长记性。
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,“传朕旨意,前朝余孽姜瑜,即刻发配极北苦寒之地,
永世不得回京。”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如遭雷击。极北之地?
那是流放犯人的死地,千里冰封,寸草不生。阿瑜身子骨本来就弱,去了那里,
根本就是死路一条!“不要!裴寂,你恨我冲我来!求求你放过阿瑜!
”我死死抓着他的衣摆,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,“我错了,是我推了贵妃娘娘,都是我的错!
求你别送阿瑜走!”裴寂一脚踢开我,厌恶地拍了拍衣摆:“晚了。”说完,
他抱起还在抽泣的柳如烟,转身就走。周围的乐师和大臣们也都噤若寒蝉,没人敢看我一眼。
大殿里很快就空了一半。我瘫坐在地上,看着面前那堆碎得捡不起来的玉,
又想起阿瑜即将面临的命运。突然,我想笑。我也确实笑了,笑得肩膀都在抖。
原来这就是报应。我曾经救了一只狼,现在这只狼不仅咬死了我的国,还要咬碎我的骨头。
我伸出手,在那堆碎玉里捡起一块最锋利的,上面还沾着灰尘和我的血。
旁边的小太监以为我要自尽,吓得刚要喊叫。我却把那块碎玉,直接塞进了嘴里。边缘锋利,
瞬间割破了舌头和口腔,满嘴的血腥味。我没吐,硬生生混着血,
把那块硬邦邦的石头吞进了肚子里。既然留不住,既然碎了,那就跟我融为一体吧。
这可是母后留给我的念想啊,就算是死,我也得把它带走。我面无表情地捡起第二块,
第三块……直到喉咙里**辣地疼,疼得我连心口的痛都**觉不到了。
3.吞玉没能要了我的命,只是把嗓子弄坏了,说话跟吞了炭似的,沙哑难听。
我在柴房里躺了三天,半死不活。第三天傍晚,王公公来了。这次他手里没拿拂尘,
也没拿圣旨,而是提着一个黑乎乎的包袱。他把包袱往我面前一扔,那布散开,
滚出来一只破旧的布鞋。那一瞬间,我浑身的血都凉了。那是阿瑜的鞋。
是我亲手纳的千层底,因为他还在长个子,我特意做得大了一些,鞋底还绣了个平安扣。
“姜姑娘,节哀吧。”王公公叹了口气,脸上没什么表情,“流放路上不太平,
令弟身子骨弱,染了风寒,没挺过去。昨儿个夜里,人已经没了。”我死死盯着那只鞋,
脑子里一片空白。没挺过去?阿瑜虽然身子弱,但也不至于刚出城几天就死了。
而且他临走前,我还把手里仅剩的一点碎银子塞给了押送的官差,求他们路上照应些。
“尸首呢?”我张了张嘴,声音嘶哑得像鬼叫。“这……流放犯人死在路上,
按规矩都是就地掩埋,或是扔进乱葬岗……”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,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
一把推开王公公,疯了似的往外跑。我要去见裴寂。除了他,没人敢动阿瑜。除了他点头,
那些官差不敢这么草菅人命。外面的雪停了,地上的积雪冻成了冰。我一路跌跌撞撞,
摔倒了又爬起来,手掌被冰碴子扎得鲜血淋漓也顾不上。冲到御书房门口,侍卫想拦我,
被我一口咬在手腕上。“滚开!我要见裴寂!让我见他!”或许是里面的裴寂听到了动静,
门内传来他冷淡的声音:“让她进来。”我推开门,一股暖意扑面而来,
夹杂着好闻的龙涎香。裴寂正坐在案前批折子,神色平静,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。
我几步冲到案前,双手撑着桌子,死死盯着他:“阿瑜死了。”裴寂手里的笔顿都没顿,
在那本奏折上勾了一笔朱批,头也不抬:“朕知道了。”知道了?一条人命,我唯一的亲人,
在他嘴里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“知道了”?“是你做的,对不对?”我颤抖着问,
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,“你说过只要我听话,只要我受辱,你就留他一条命!我吞了玉,
我跪了雪地,我什么都做了,你为什么还要杀他?!”裴寂终于放下了笔。他抬起头,
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,冷得像深渊。“姜宁,斩草要除根的道理,
是你父皇当年教给朕的。”他站起身,绕过桌案走到我面前,伸手捏起我的下巴,
逼视着我:“况且,如烟不喜欢他活着。只要她心里不痛快,朕就得帮她把这根刺拔了。
”我看着眼前这张脸,明明还是熟悉的眉眼,却陌生得让人害怕。
为了柳如烟一个“不痛快”,就要了阿瑜的命?“那是条人命啊裴寂……”我绝望地喃喃,
“他才十四岁,他也喊过你寂哥哥……”“那又如何?”裴寂松开手,
像是嫌弃我脸上的泪水脏了他的手,“从你姜家灭我满门那天起,这就注定是个死局。
姜瑜死了,你也该死心了。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宫里给朕做药引,赎你的罪。”赎罪?
我姜家是有罪,可阿瑜何辜?我又何辜?我想笑,却发不出声音。就在这时,
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,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狠狠地搅动。那股疼痛来得又急又猛,
我不由得弯下了腰,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。一股温热的液体,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。
我僵住了。这几个月我一直浑浑噩噩,月信没来也没放在心上,只当是身子太虚。
可现在这种下坠的痛感,还有那种熟悉的血腥味……我有身孕了。
是那次……裴寂醉酒后的那次。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。他的舅舅刚被他的父亲害死,
他的母亲正恨不得吃了他父亲的肉。裴寂见我脸色惨白,捂着肚子不说话,
眉头皱了皱:“又在装什么病?赶紧滚回你的柴房去,别在这儿碍眼。”我死死咬着嘴唇,
把那声痛呼咽了回去。不能让他知道。若是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,
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掉这块“孽肉”,或者留下来继续折磨这个孩子。这是姜家的血脉,
也是裴家的孽债。既然阿瑜已经走了,这世上再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。这个孩子,
既然来了,就陪娘亲一起走吧。黄泉路上黑,咱们娘俩做个伴,去找舅舅。我深吸了一口气,
强忍着那一波波袭来的剧痛,慢慢直起腰。我看着裴寂,没再哭,也没再闹。这一刻,
我心里的恨意突然就平息了,剩下的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决绝。“好,我滚。
”我声音平静得可怕,甚至还对他行了个礼,“陛下万岁,万万岁。
”裴寂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平静下来,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,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。
“识相就好。”我转身往外走。每走一步,身下的血就流得更多,小腹的痛就更剧烈一分。
但我走得很稳,脊背挺得笔直。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,我抬头看了看天。今晚没有星星,
黑沉沉的,像极了一口巨大的棺材。裴寂,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话了。
我要送给你一份大礼,一份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大礼。4.血顺着裤腿往下淌,每走一步,
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暗红的脚印。腹中的绞痛已经让我直不起腰,但我还是咬着牙,
一步步爬上了摘星楼。这里曾经是皇宫里最高的地方,以前父皇宠我,
特意修了这楼让我看星星。后来大梁亡了,这里就荒废了,堆满了杂物和尘土。
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袱,那是从我床底下的暗格里翻出来的。包袱里是一件嫁衣。
那是三年前,裴寂还是个落魄质子的时候,我躲在深宫里,一针一线给自己缝的。
那时候我想着,等他及冠了,我就求父皇给我们赐婚。这嫁衣用的最红的云锦,
上面绣着我最喜欢的连理枝。只可惜,针脚还没收完,国就破了。**在落满灰尘的柱子上,
哆哆嗦嗦地脱下那身满是污泥的宫女服。小腹里的血还在流,把里衣都染透了。我不在乎,
反正嫁衣也是红的,染上血,只会更红,更艳。我换上了那身嫁衣。腰身有些宽了,
这两年我瘦得脱了形,撑不起这身原本合体的衣裳。我随手扯了根带子,死死勒住腰,
也勒住那个正在流逝的小生命。做完这一切,我把楼里存放的那些陈年烈酒,
一坛坛砸碎在地上。酒香四溢,熏得人头晕。我拿出一只火折子,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火苗窜了起来,像一条贪婪的蛇,瞬间吞噬了地上的酒渍,顺着帷幔爬上了房梁。
热浪扑面而来,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。我就坐在火海中央,
手里握着那把平时给裴寂取血用的金匕首,静静地等着。没过多久,
楼下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。“走水了!摘星楼走水了!”紧接着,
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:“姜宁!”我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,看到了冲到楼下的裴寂。
他连大氅都没穿,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,那双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眼睛,此刻瞪得滚圆,
里面全是惊恐。他想往里冲,被几个侍卫死死抱住腰。“陛下!火势太大了,不能进啊!
危险!”“滚开!朕让你们滚开!”裴寂一脚踹翻了一个侍卫,疯了似的往火海里闯,
“姜宁!你给朕出来!朕命令你出来!”我坐在高台上,隔着火光,低头看着他。真稀奇啊,
那个冷血无情的暴君,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。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疯狗。我笑了。
这是我在他面前,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。“裴寂。”我开口唤他,声音虽然不大,
却穿透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。他猛地停住脚步,抬头看我。火光映在他脸上,忽明忽暗。
他看清了我身上的嫁衣,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,
声音都在发抖:“姜宁……你下来……只要你下来,朕什么都答应你。朕不杀你弟弟了,
朕骗你的,他还活着……你下来!”骗子。都到这时候了,还要骗我。我摇了摇头,
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匕首。金色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。裴寂似乎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,
整个人僵住了,伸出手想要抓我,嗓音破了音:“姜宁!你敢!”“裴寂,这身嫁衣,
是我当初想嫁给你时缝的。现在,我把它穿给你看。”我看着他,
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这一生的诀别。“但这身血,是你裴家的。”我双手握住刀柄,
刀尖对准了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小腹。“我还给你了。”手起,刀落。
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了我的小腹,没入至柄。剧痛袭来,我闷哼一声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
染红了嫁衣上的连理枝。那个还没成形的孩子,连同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,
都在这一刀里,断得干干净净。“不——!!!”裴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
那声音像是杜鹃啼血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他挣脱了侍卫,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漫天大火里。
可我已经看不清了。火舌舔上了我的裙角,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。我在剧痛中向后倒去,
身体轻得像一片被烧焦的落叶。真好。阿瑜,别走太快,姐姐来找你了。从此黄泉路远,
碧落黄泉,我与裴寂,永不复相见。5.我以为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。听说人死了以后,
魂魄轻飘飘的,感觉不到疼,也感觉不到冷。可我现在疼得想骂娘。
浑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,尤其是脸和肚子,那种火烧火燎的剧痛,
让我连昏迷都睡不安稳。我费劲地睁开眼,入目不是阎王殿的黑,
而是发霉的房梁和结了网的蜘蛛。鼻子里也不是香烛味,是一股浓得让人想吐的草药味。
“醒了?”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我转动眼珠,
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年轻男人正在捣药。他长得很清秀,眉眼间带着股书卷气,
跟裴寂那种锋利的俊美完全不同。我想说话,嗓子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,
只能发出几声难听的“嗬嗬”声。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男人头也没抬,手里继续捣着药,
“你嗓子被烟熏坏了,声带受损,就算好了,以后说话也未必利索。”我愣了好一会儿,
脑子才开始转动。我没死?那我肚子里的……我下意识想伸手摸肚子,手刚一动,
就钻心地疼。“孩子没了。”男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