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了沈未凝十八年的跟屁虫，连她内衣尺寸都一清二楚。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，

包括我自己。直到她挽着那个富二代的手，笑着给我发来婚纱照。「周烬，来当我伴郎吧，

你是我最好的兄弟。」去他妈的兄弟！我删了她所有联系方式，准备彻底消失。可婚礼前夜，

她却浑身湿透地砸响我家门，扑进我怀里，语无伦次：「他骗我…所有人都在骗我…周烬，

我只有你了……」我看着这张爱了半辈子的脸，喉咙发苦。「沈未凝，现在说这个，

是不是太晚了？」1手机震了一下，屏幕亮起。是沈未凝发来的微信消息。

一张放大到模糊的婚纱照。照片上，她穿着圣洁的白纱，笑靥如花，

旁边站着那个叫陆延舟的男人，西装革履，人模狗样。「周烬，好看吗？」

「陆延舟家定的婚纱，意大利空运过来的，据说六位数。」「下个月十八号，维也纳酒店，

记得准时来哦。」「对了，伴郎服我给你准备好了，藏蓝色的，你穿肯定帅！」我看着屏幕，

手指有点僵。心脏那块儿，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慢慢割，不致命，但那股酸涩的疼，

密密麻麻地往四肢百骸钻。我和沈未凝，穿开裆裤就认识。十八年。

我熟悉她就像熟悉我掌心的纹路。我知道她左边**上有颗小痣。

知道她夏天爱吃小卖部三块钱的绿舌头冰棍。知道她来例假会疼得脸色发白，

得用热水袋捂着肚子。我知道她所有好的，坏的，光鲜的，不为人知的一面。所有人都说，

周烬和沈未凝，是迟早要进一家门的。连我自己都他妈信了。结果呢？她大学毕业实习，

进了陆延舟家的公司。三个月，就三个月。这个开着保时捷，谈吐优雅的富二代，

就轻易撬动了我十八年的坚守。沈未凝跟我说：「周烬，对不起，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。

」「陆延舟他……他让我感觉到了什么是爱情。」去他妈的朋友！去他妈的爱情！

我盯着那张婚纱照，眼睛干得发疼。沈未凝的笑容，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
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，带着某种对优渥生活憧憬和满足的光彩。和我在一起时，

她只会抱怨学校食堂的肉又涨价了，抱怨我打游戏不回她消息。我深吸一口气，

指尖在屏幕上敲打。「恭喜。」「伴郎就算了，我那天probably要加班。」

发送。然后，我长按那个熟悉的聊天框，点了删除。接着是通讯录，

找到那个刻在我脑子里的号码，拉黑。手机世界清静了。心里却空得厉害。

像是有风在胸腔里呼呼地吹。我瘫在出租屋的破沙发上，

看着天花板上那块因为楼上漏水留下的黄渍，觉得自己像个**。十八年。我的人生，

好像就是从认识沈未凝那天开始计算的。现在，计量单位没了。我他妈找不到北了。

2接下来的一个月，我把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。上班，下班，打游戏，喝酒。

偶尔从共同朋友那里，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婚礼的筹备情况。世纪婚礼。

包下了整个维也纳酒店。婚纱是名师定制。戒指够买我这条命好几次。我面无表情地听着，

然后灌下一大口啤酒，骂一句：「关我屁事。」婚礼前夜，星期六。外面下着瓢泼大雨，

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。我窝在沙发上，用一局接一局的游戏麻痹自己。

门铃突然疯了似的响起来。急促，尖锐，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架势。我皱眉，哪个神经病？

这个点，除了送外卖的，没人会来找我。我趿拉着拖鞋，走到门口，

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：「谁啊？」门外传来一个声音，带着哭腔，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。

「周烬……开门……是我……」我的血，唰一下凉了半截。这个声音，我听了十八年。

熟悉到骨子里。是沈未凝。她怎么会来？明天就是她的婚礼，

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那个豪华的婚房里，做着最美的新娘梦吗？「周烬！开门！我知道你在家！

」门铃变成了拳头砸门的声音，砰砰砰，像砸在我心上。我脑子一片空白，手比脑子快，

拧开了门锁。门开的一瞬间，一个湿透的身影直接栽了进来，

带着一股雨水的腥气和刺骨的凉意。我下意识伸手接住。沈未凝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
头发糊在脸上，昂贵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狼狈的曲线。

她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，妆花得一塌糊涂，眼睛又红又肿。她抬头看着我，

嘴唇哆嗦着，牙齿都在打颤。「周烬……周烬……」她一遍遍喊我的名字，

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身体在我怀里，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。我僵在原地，

手不知道该往哪放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又酸又胀。

「你……你怎么搞成这样？」我的声音干涩得要命。沈未凝死死抓住我的胳膊，

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。她仰起脸，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，

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。「他骗我……周烬，陆延舟他骗我！」

「他不是什么公司高管……他爸的公司早就破产了！他那些钱，都是借的，骗的！

外面欠了几千万的高利贷！」

有好多人拿着刀找上门……他们把家里都砸了……婚庆公司的人也跑了……说尾款没结……」

「他不见了……电话打不通……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……」沈未凝的声音越来越尖，

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。

「还有……还有我爸妈……他们之前借给陆延舟的钱……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……」

「完了……什么都完了……」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软软地往地上滑。

我赶紧用力抱住她，不让她瘫下去。她的额头抵在我胸口，滚烫的眼泪混着冰凉的雨水，

浸透了我单薄的T恤。那温度，烫得我心口发疼。

「周烬……我怎么办……我该怎么办啊……」「所有人都骗我……都在看我的笑话……」

「我没有地方去了……我不敢回家……我爸妈会打死我的……」

「周烬……我只有你了……只剩下你了……」她哭得浑身抽搐，语无伦次。

我抱着怀里这个瑟瑟发抖、支离破碎的沈未凝。这是我爱了十八年的姑娘。

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，把她拥入怀里的场景。但绝不是现在这样。不是在这样一个雨夜，

不是在她被另一个男人伤得遍体鳞伤之后。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涌。有心痛，

有愤怒，有「我早就说过」的憋闷，还有一丝……连我自己都鄙视的，卑劣的庆幸。看吧，

沈未凝。你选的金龟婿，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。你向往的豪门生活，是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。

可是，为什么是你来承受这一切？为什么是这个时候？我喉咙发紧，想说点什么。安慰她？

还是嘲笑她？最终，我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，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。我拍着她的背，

声音低哑。「别怕。」「没事了。」沈未凝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，

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。她哽咽着，

断断续续地说：「周烬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以前……我错了……」我闭上眼，

感受着她的颤抖和眼泪。心底那片荒芜了一个月的地方，因为她的回归，重新有了知觉。

但那知觉，是带着刺的疼。沈未凝。现在说对不起，现在说只有我。是不是……太晚了？

3她哭了很久，直到力气耗尽，变成小声的啜泣。我半抱半扶地把她弄到沙发上坐下。

她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，身上还在不停地滴水，

把我那套二手沙发也弄湿了一大片。我叹了口气，去卫生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。递给她。

「擦擦吧，别感冒了。」沈未凝没接，只是转过头，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。那眼神，

脆弱得像个易碎品。「周烬……你会不会……也觉得我很可笑？」我动作一顿，

把毛巾塞进她手里。「先擦干。」她低下头，机械地擦着头发和脸。屋子里很安静，

只有毛巾摩擦的声音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。我们之间，

从来都是有说不完的话的。互相拆台，互相吐槽，分享屁大点的事。可现在，

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。「你……」我清了清嗓子，「今晚就在这凑合一下吧，

我去给你找件我的干衣服。」我起身往卧室走，身后传来她带着鼻音的声音。

「周烬……你删了我。」我的脚步停住，背对着她，没回头。「嗯。」「为什么？」她问，

声音里带着不解，还有一丝委屈。为什么？我差点气笑了。我转过身，看着她。「沈未凝，

你明天就要嫁给别人了，我还留着你的微信，看你秀恩爱吗？我没那么贱。」

她被我噎了一下，眼圈又红了。「我……我当时以为那是爱情……我以为……」

「你以为他是你的真命天子，能给你我给不了的生活。」我替她把话说完，语气平静，

心里却翻江倒海。「现在看清了？」沈未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，砸在湿漉漉的裙子上。

「看清了……他就是个**……骗子……」她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，抬起头，

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依赖。「周烬，我知道我以前眼瞎，我蠢，

我活该……可是……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」

「那些要债的……他们说明天还会来……他们会找到婚礼现场的……他们会毁了一切……」

「还有我爸妈……他们要是知道……肯定会气疯的……」她越说越激动，身体又开始发抖。

「明天的婚礼……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……所有人都会看我出丑……」

「周烬……我不能去……我死也不能去那个婚礼……」我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心里堵得难受。

那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，像个骄傲小公主一样的沈未凝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惊慌失措，

这么脆弱不堪？是现实，还是那个叫陆延舟的男人，把她变成了这样？我走到她面前，

蹲下身，平视着她的眼睛。「沈未凝，你听着。」「事情已经发生了，躲是没用的。」

「婚礼，你必须去。」沈未凝猛地摇头，脸上写满了恐惧。「不！我不去！我做不到！」

「你必须去！」我按住她的肩膀，声音提高了几分。「你不去，就等于默认了一切！

那些债主，那些看笑话的人，会更加肆无忌惮！」「可是……」「没有可是！」我打断她，

眼神坚定。「我陪你去。」沈未凝愣住了，呆呆地看着我。「你……你说什么？」「我说，

我陪你去婚礼。」我一字一顿地重复。「明天，我跟你一起去维也纳酒店。」

「你不是缺个伴郎吗？我顶上。」沈未凝的嘴唇颤抖着，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。

「周烬……为什么……我都那样对你了……你为什么还要帮我……」为什么？我也问自己。

是因为我还爱她？还是因为，我他妈就是看不得她被人欺负，哪怕她曾经为了别人甩了我？

可能，两者都有吧。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「可能我上辈子欠你的。」

「去洗个热水澡，换身衣服，然后睡觉。」「明天的事，明天再说。」我站起身，

指了指浴室的方向。沈未凝坐在沙发上，看了我很久。眼神复杂，有感激，有愧疚，有依赖，

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。最后，她低下头，轻轻「嗯」了一声。她站起来，踉跄了一下，

我下意识伸手扶住她。她的手很冰，很小，在我掌心微微颤抖。那一刻，

我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，彻底软了下去。算了。周烬，**这辈子，算是栽在她手里了。

我看着她走进浴室，关上门。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。**在墙上，点了根烟，狠狠吸了一口。

烟雾缭绕中，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，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大雨。明天。维也纳酒店。

那场注定无法平静的婚礼。我知道，我他妈又要卷进沈未凝的漩涡里了。但这一次，

感觉……不一样了。4这一晚上我基本没睡。沙发太小，我个子不算矮，蜷着腿很难受。

但更难受的是心里乱糟糟的。浴室水声停了之后，里面窸窸窣窣半天。

沈未凝穿着我那件宽大的旧T恤和运动裤走出来时，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。

衣服空荡荡的，更显得她瘦得可怜。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，脸上洗干净了，褪去妆容，

露出原本的苍白和疲惫。她不敢看我，低着头，声音跟蚊子似的。「我睡哪儿？」

我指了指我的卧室。「你睡床，我睡沙发。」她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闪烁。

「要不……还是我睡沙发吧……」「别废话了，赶紧去睡，明天有你受的。」我语气有点冲，

主要是心烦。她没再坚持，默默走进了卧室，轻轻关上了门。我躺在沙发上，

能听见卧室里细微的动静。床垫吱呀一声，是她躺下了。然后是压抑的，细微的抽泣声。

断断续续，像一根细细的线，勒得我心脏不舒服。我翻了个身，面朝沙发靠背，

强迫自己闭上眼。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。闪过我们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，她吓得哇哇叫，

我在下边得意地笑。闪过高中时她被隔壁班混混骚扰，我二话不说冲上去跟人干架，挂了彩，

她一边骂我**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我贴创可贴。闪过大学她生日，

我攒了几个月生活费给她买了一条她看了好久都舍不得买的裙子，她高兴地抱着我跳，

说周烬你最好。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张刺眼的婚纱照上。她看着陆延舟的眼神，亮晶晶的，

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憧憬。然后是一切崩塌的声音，和她今晚狼狈绝望的脸。妈的。

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。周烬，你真是贱骨头。她都那样对你了，你还是看不得她哭。后半夜，

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，好像听到卧室门轻轻响了一下。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。

我立刻清醒了，但没睁眼，保持着均匀的呼吸。是沈未凝。她就在沙发边站了很久。

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。带着一种复杂的，我看不懂的情绪。然后，

她极轻地叹了口气，弯下腰，把滑落到地上的薄毯子捡起来，重新给我盖好。

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的脖子。冰凉。带着颤抖。做完这一切，她又像来时一样，

悄无声息地回去了。卧室门再次轻轻合上。我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，再也睡不着了。

胸口某个地方，又酸又胀。5天快亮的时候，雨停了。窗外透进来灰蒙蒙的光。我爬起来，

冲了个冷水澡，试图让自己清醒点。出来的时候，发现沈未凝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。

穿着昨晚那身不合身的衣服，抱着膝盖，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。听到动静，她转过头。

眼睛比昨晚更肿了，里面布满血丝，显然也是一夜没睡。「醒了？」我声音沙哑。

她点了点头，没说话。气氛又变得尴尬。我走进厨房，翻箱倒柜，

找出两包不知道过期没过期的泡面。烧水，煮面，打了两个鸡蛋进去。动作机械，

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。今天这场硬仗，怎么打？面煮好了，我盛了两碗，

端到客厅的小茶几上。「吃点东西。」沈未凝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，眼圈又红了。

「周烬……我吃不下……」「吃不下也得吃！」我把筷子塞到她手里，

「你想待会儿在婚礼上饿晕过去，还是被债主吓得腿软？」她吸了吸鼻子，拿起筷子，

小口小口地吃起来。吃得很慢，像在嚼蜡。我也埋头吃面，味同嚼蜡。吃完面，

我看了看时间，快七点了。「走吧，先去酒店。」沈未凝猛地抬起头，脸上血色褪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