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心声初泄露空调的冷气吹到皮肤上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林晚意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，指尖触到礼裙光滑的丝绸面料。

她站在宴会厅边缘的水晶吊灯下，灯光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。

林氏集团成立三十周年庆典，父亲林振雄站在不远处的台上致辞，

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厅堂。一切都很正常。正常得让她心里发毛。这已经是三个月来，

第六次类似的感觉——某种危险悄然逼近，却在最后一刻莫名其妙地消散。上周三，

她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撞到，却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路人拽回人行道；上个月，

公司那份几乎要砸在她头上的问题合同，在最后审批环节被法务部拦下；还有昨天，

她明明忘记准备今天汇报要用的材料，却在下班时发现文件已经整整齐齐放在办公桌上了。

“晚意，怎么一个人在这儿？”堂姐林晓薇端着酒杯走过来，粉色抹胸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，

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甜美。她自然地挽住林晚意的手臂：“叔叔的演讲快结束了，

等会儿我们要一起敬酒呢。你可是林家的二**，别总躲在角落呀。”林晚意回以微笑，

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装得可真像。

上次在背后说我‘鸠占鹊巢’、‘迟早滚出林家’的人是谁来着？哦对，

就是眼前这位好堂姐。现在倒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，这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浪费。

她清楚地记得，两个月前的家族聚会，自己提前离席去洗手间，

折返时正好听见林晓薇和几个远房亲戚的谈话。“晚意那个妈死得早，爸也不疼，

哥哥更是个冷面阎王。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林家大**了？早晚有她好看的。

”那些话像细针扎进心里。林晚意当时在走廊阴影里站了三分钟，

等脸上看不出异样了才重新走进包厢。从那以后，她对这位堂姐的笑容就有了免疫力。

“我有点头晕，可能是昨晚没睡好。”林晚意轻声说，抽回自己的手臂，“堂姐你先过去吧，

我马上就来。”林晓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，

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：“那你要快点哦。对了，听说陈默哥今天也会来呢。

”听到未婚夫的名字，林晚意的手指微微收紧。陈默。是啊，

我那温柔体贴、人人称赞的完美未婚夫。上周我手机忘在他车上，

拿回来时发现相册里多了一张他和陌生女人的合影，背景是某家高档酒店大堂。

问他只说‘客户的朋友，顺手帮忙拍照’。这么巧，手都搭腰上了。“我知道了。

”林晚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。林晓薇满意地转身离开，

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。就在这时，林晚意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。

一直站在不远处与客人寒暄的叔叔林振国——林晓薇的父亲——突然停止了交谈。他转过头，

视线越过半个宴会厅，准确地落在刚刚走回人群的林晓薇身上。那张一贯和善的脸上，

此刻没有任何表情。接着，他朝身边客人简短地说了句什么，便径直朝林晓薇走去。

林晚意看到叔叔在堂姐面前站定，嘴唇快速动着。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，

但林晓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。她急切地解释着什么，手在空中比划，

可林振国只是冷冷地看着她，最后转身离开，留下林晓薇一个人站在原地，

端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。奇怪。叔叔一向最宠这个独生女，从小到大连重话都很少说。

今天这种场合，怎么会当众给她难堪？林晚意摇摇头，把这归咎于自己多心。

她端起侍者盘中的一杯气泡水，小口抿着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会场。

然后她看到了更奇怪的一幕。原本在宴会厅另一侧与商业伙伴交谈的父亲林振雄，

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演讲，正朝她这边走来。这本身并不稀奇，

稀奇的是他走来的路线——正好经过林振国身边。兄弟俩短暂地擦肩而过。

没有任何言语交流。但父亲的目光，极其短暂地与叔叔对视了一瞬。

林晚意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见了，因为那眼神交换的速度太快，快得像错觉。

可她分明感觉到，空气中有某种紧绷的东西传递过去。接着，父亲来到她面前。“晚意。

”“爸爸。”她站直身体。林振雄今年五十五岁，头发已有些花白，但身姿依旧挺拔。

他看着女儿，沉默了几秒。这在往常很常见——父亲向来话少，尤其对她。

母亲在她十岁时病逝后，父女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。但今天，

林振雄的眼神有些不同。“如果不舒服，就早点回去休息。”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平稳，

“不用勉强自己待到最后。”林晚意愣住了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

我爸居然会主动关心我是不是不舒服？上次我发烧到三十九度，

他也只是让管家送我去医院而已。“我……没关系。”她听见自己说，“等敬酒环节结束吧，

现在走不太好。”林振雄点了点头，但没立刻离开。他又看了她一眼，

那眼神复杂得让她读不懂。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。“照顾好自己。

”他说完就走了，留下林晚意一个人更加困惑。宴会按流程进行。敬酒、寒暄、合影。

陈默果然来了，一身深灰色西装，风度翩翩。他自然地走到林晚意身边，手臂环上她的腰。

“抱歉来晚了，公司临时有事。”他在她耳边低声说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。若是以往，

林晚意会为这样亲密的举动心跳加速。但此刻，她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僵。临时有事？

什么事？又去见那个‘客户的朋友’吗？“没关系。”她微笑着说，同时轻轻侧身，

让他的手从腰间滑落，“你能来就好。”陈默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，或者说，

他注意到了但不在意。他很快被其他宾客围住，谈笑风生。林晚意看着他游刃有余的侧脸，

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。敬酒环节，林家长辈小辈排成一列。林晚意站在父亲斜后方，

旁边是哥哥林暮深。这位比她大五岁的兄长一如既往地沉默，黑色西装穿得一丝不苟，

侧脸线条冷硬。兄妹俩从小到大交流不多，林暮深二十二岁就进入集团核心管理层，

如今已是副总裁，忙得连家都很少回。轮到他们这一桌客人时，林晚意举起酒杯，

脸上挂起标准的笑容。好累。脸都要笑僵了。这种场合到底有什么意义？每个人都在演戏，

包括我自己。她不经意间瞥了哥哥一眼。林暮深正将酒杯举到唇边，

动作却在半空中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。非常细微的停顿，

如果不是林晚意从小习惯观察这个沉默兄长的微表情，恐怕根本注意不到。然后，他转过头，

看了她一眼。真的只是很快的一瞥，琥珀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。可林晚意莫名其妙地觉得，

那眼神里似乎有某种……评估？或者说，确认？她来不及细想，宾客已经涌上来，

话题转向了集团最新的地产项目。宴会终于接近尾声时，林晚意找了个借口溜到露台。

夜晚的风带着凉意，吹散了宴会厅里混杂的香水味和食物气息。她深吸一口气，靠在栏杆上，

看着城市璀璨的夜景。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闺蜜苏棠发来的消息：“还活着吗？

豪门盛宴是不是又让你折寿三年？”林晚意忍不住笑了，打字回复：“刚满两年半。

你在干嘛？”“加班，惨绝人寰。明天午饭老地方？

我需要倾听你充满铜臭味的烦恼来平衡心态。”“好。”按下发送键后，

林晚意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。她打开手机相册，滑到最近删除文件夹。

那张照片还在——陈默和那个陌生女人的合影。她当时鬼使神差地没有彻底删除，

而是放进了这里。女人很漂亮，栗色长卷发，红色连衣裙，站在陈默身边笑靥如花。

陈默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，是一个自然而亲密的姿势。客户的朋友。林晚意闭上眼。

她和陈默交往两年，订婚半年。所有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、门当户对。陈默温柔体贴，

事业有成，没有任何不良嗜好。父亲对这门婚事很满意，哥哥虽然没表态，但至少没反对。

一切都很完美。完美得像假的。露台的门被推开，有人走出来。林晚意迅速锁屏手机，

转头看见是集团的一位董事，父亲的老朋友周伯伯。“晚意，怎么一个人在这儿？

”周董笑容和蔼，“里面太闷了？”“出来透透气。”林晚意礼貌地回应。周董走到她身边，

也望向夜景，沉默片刻后忽然说：“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。”林晚意心头微动。

很少有人在她面前主动提起母亲。“特别是眼睛。”周董叹了口气，“你母亲走得早，

你爸爸他……这些年不容易。”这话说得有些突兀。林晚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，只好点点头。

“晚意啊，”周董转过头，认真地看着她，“周伯伯说句可能越界的话——有时候，

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全部。家人之间……多点信任，少点猜疑。”这是什么意思？

难道周伯伯知道我在怀疑陈默？还是说……他在暗示别的？林晚意还没来得及问，

周董已经拍了拍她的肩：“进去吧，外面凉。你爸爸在找你呢。”她回到宴会厅时，

大部分宾客已经开始离场。父亲正在门口送客，看到她，示意她过去。“下周末的家庭聚餐，

记得空出来。”林振雄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工作，“你陈叔叔一家也来。”陈叔叔，

陈默的父亲。“好。”林晚意应下。“另外，”父亲顿了顿，“下周一你来我办公室一趟，

关于你手上的海滨度假村项目，有些事要和你谈谈。”林晚意心头一紧。

那是她进公司两年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项目，投入了无数心血。“是……有什么问题吗？

”“到时候再说。”父亲已经转身去和另一位客人握手。回家的车上，林晚意坐在后座，

看着窗外流过的灯光。司机老刘为她工作了三年，是个沉默可靠的中年人。

车厢里只有引擎低微的嗡鸣。她打开手机，点开工作群。明天上午十点，

有一场重要的竞标会。她带领的团队准备了三个月，竞争对手是业内知名的启明星策划。

对方实力强劲，但她对自己的方案有信心—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。意外。

这个词让她手指收紧。最近实在有太多“意外”了，或者说，太多“意外被化解”。

那些险些发生的坏事，总在最后关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转。是巧合吗？

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，但三个月六次？车停在公寓楼下。林晚意向老刘道谢，下车时，

老刘忽然开口：“**，您明天竞标会是在希尔顿酒店对吧？”“是的，怎么了？

”“那个地段早上特别堵，尤其周一。您最好提前半小时出发。”老刘说，从后视镜里看她，

“我七点来接您？”林晚意有些意外。老刘很少主动给建议。“好，那就七点。谢谢刘叔。

”“应该的。”老刘点点头，“您早点休息，养足精神。”回到空荡荡的公寓，

林晚意踢掉高跟鞋，给自己倒了杯水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陈默发来的消息：“到家了吗？

今天看你脸色不太好，是不是太累了？”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，

最后回了个简单的“到了，没事，晚安”。没有等回复，她直接走进浴室。热水冲在皮肤上，

暂时驱散了疲惫，却驱不散心里的疑云。镜子蒙上水雾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
她想起周伯伯的话。想起叔叔对堂姐反常的冷漠。想起父亲罕见的关心。想起老刘的提醒。

这些碎片像拼图，但她找不到它们该拼成的图案。周一早晨七点，老刘准时等在楼下。

果然如他所料，通往希尔顿酒店的主干道发生了交通事故，严重堵车。幸亏提前出发，

林晚意抵达会议室时，距离竞标会开始还有充裕的二十分钟。她的团队成员已经到齐了。

赵明轩，项目副总监，也是她在公司里少数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，朝她招招手：“林总监，

这边。”“资料都准备好了？”林晚意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问。“全部就位。

不过有个坏消息，”赵明轩压低声音，“启明星那边临时换了主讲人，不是原来定的王总，

是他们新挖来的王牌策划，叫沈璐。据说特别擅长抓对手方案的漏洞。”林晚意心头一沉。

竞标会上的现场问答环节是最容易出意外的部分。“我们的数据都反复核对过了吧？

”“至少三遍。”赵明轩保证，“但您知道，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挑出点什么。

”会议九点半开始。启明星的人八点五十入场，

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一个陌生面孔——三十岁左右的女性，干练的短发，黑色西装，

一进来就吸引了全场目光。沈璐。林晚意听说过这个名字，业内以犀利著称。九点整，

甲方代表入场。竞标正式开始。启明星先做展示。沈璐的台风稳健自信，方案也确实精彩，

创新点抓得准，数据详实。林晚意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快速分析。他们的成本预算压得太低了，

后期执行肯定会超支。第三部分的流量预估也太乐观，实际转化率至少要打个七折。

还有那个网红营销策略，

选的平台和产品调性根本不匹配……她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速记要点，

准备等会儿的问答环节。这是她的职业习惯：边听边在脑中拆解、批判、重建。

轮到她的团队上台时，林晚意深吸一口气，走到讲台中央。聚光灯打在脸上有些热，

她能看见台下甲方代表专注的眼神，

也能看见沈璐微微前倾的身体——那是一个准备进攻的姿态。展示进行得很顺利。

二十分钟的演讲，数据、创意、执行方案一气呵成。结束时，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。

林晚意稍微松了口气。然后是问答环节。果然，沈璐第一个举手。“林总监的方案非常完整，

令人印象深刻。”她先给予肯定，随即话锋一转，“不过我有一个疑问。

关于贵方在第二阶段提出的社区运营方案，预计用户活跃度提升40%，

这个数据的依据是什么？据我所知，同类型项目的历史最佳纪录是28%。”问题很尖锐，

直击要害。林晚意早有准备，刚要开口回答——“另外，”沈璐继续说，笑容得体，

“方案中提到的KOL合作名单，有三位最近都陷入了负面新闻，

这对品牌形象可能产生的风险，贵方是否有应对预案？”第二个问题抛了出来。

这不在林晚意预料的范围内，她确实没注意到那几位KOL近期的动态。心跳快了一拍，

但她脸上表情不变，大脑飞速运转。该死，这确实是个疏漏。但我现在不能说没注意到，

得换个角度回应……可以说‘我们已经准备了备选名单，

并根据舆情动态实时调整合作策略’……对，就这么说。她正准备开口，

坐在甲方席最中央的林氏集团副总裁——她的直属上司，

也是她父亲的得力助手秦风——突然清了清嗓子。“沈总监的问题很到位。”秦风说，

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方案书，“不过关于KOL的部分，我们其实已经注意到了。

林总监的团队昨天提交了补充材料，里面有完整的风险评估和备选方案。”林晚意愣住了。

她昨天没有提交任何补充材料。沈璐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，但她反应极快：“哦？

那能否请林总监分享一下风险评估的具体内容？”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林晚意身上。

她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细密的汗。秦风在说什么？我根本没准备什么补充材料。

他为什么要这么说？是在帮我圆场，还是……她的大脑一片混乱，

但职业本能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。就在这时，秦风朝她微微点头，

那眼神里有一种让她安心的笃定。“抱歉，补充材料是我今早临时要求林总监团队准备的，

可能还没来得及分发给大家。”秦风从容地说，从文件夹里抽出几份文件，

让助理分发给甲方代表和启明星的人，“简单来说，我们监测到三位KOL的负面舆情后，

已经联络了六位同量级、形象更正面的备选，并重新计算了合作成本。

新名单和对比数据在第三页。”林晚意完全懵了。她看着那份被分发的“补充材料”，

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——显然是今天早上才打印出来的。沈璐快速翻阅着，

眉头微皱。她能看出这份材料准备得很仓促，格式甚至和主方案不太一致，

但内容确实针对她提出的问题。“原来如此。”沈璐合上文件，脸上笑容淡了些，

“林总监团队考虑得很周全。”问答环节继续，但沈璐没有再提出尖锐问题。竞标会结束后，

甲方代表表示需要内部讨论，三天后公布结果。团队成员围上来，

赵明轩激动地压低声音：“林总监，您什么时候准备的备选方案？我都不知道！

”林晚意张了张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她看向秦风，对方正在和甲方代表寒暄，

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，转头朝她点了点头，然后继续交谈。回公司的车上，

赵明轩还在兴奋地复盘，林晚意却心不在焉。她打开手机，调出公司内部系统，

查看文件提交记录。没有。她名下昨天没有任何新文件上传。那秦风手里的材料是哪儿来的？

更让她困惑的是，那份材料里提到的六位备选KOL，

确实都是她之前考虑过但最终放弃的人选——放弃原因各不相同，有的是档期不合，

有的是报价太高。但材料里重新洽谈了档期，调整了报价，一切都显得……太完美了。

完美得像是有人提前预知了沈璐会问这个问题，然后通宵准备了答案。“林总监？

”赵明轩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，“您没事吧？脸色不太好。”“没事，可能有点累。

”林晚意揉揉太阳穴，“今天大家都辛苦了，下午放半天假，回去好好休息。”“真的？

太好了！”回到公司，林晚意径直走向秦风办公室。门开着，秦风正在打电话，看到她，

示意她稍等。两分钟后，电话结束。秦风示意她关门。“坐。”他指了指沙发，

“今天表现不错。”“秦总，”林晚意没有坐，“那份补充材料……”“是你团队准备的，

不是吗？”秦风看着她，表情自然。“可是我没有……”“你有。”秦风打断她，

站起身走到窗边，“你可能太紧张，忘记了。昨晚十一点多，你不是发了封邮件给我，

说发现了KOL的舆情问题，正在准备应对方案？

”林晚意彻底糊涂了：“我没有发过那样的邮件。”秦风转身，

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打印出来的邮件截图，递给她。发件人确实是她的工作邮箱。

发送时间：昨晚23:47。主题：关于KOL合作名单的风险预警及备选方案。

正文简短：“秦总，发现方案中部分KOL近期有负面舆情，正在准备备选方案，

明早前提交。”林晚意盯着那封“自己”发的邮件，指尖冰凉。“我……我可能真的忘了。

”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，“最近太忙了。”“理解。”秦风点头，

“不过以后这种重要的事情，最好还是记一下。要不是我今早看到邮件，

让助理帮你把材料打印出来，今天还真不好收场。”林晚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。

她回到自己的工位，打开邮箱，仔细查找。没有。已发送文件夹里没有那封邮件。

垃圾箱、已删除，都没有。但秦风手里的截图清清楚楚。她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。

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——事情在朝某个方向发展，却在最后一刻被无形的手扭转。

只是这一次，这双手直接伸进了她的邮箱，用她的名义发了邮件。手机震动，

是苏棠：“午饭还吃吗？我快饿死了。”林晚意看了眼时间，已经十二点半了。“马上来。

”她们常去的餐厅就在公司附近，一家不大的日料店。林晚意到的时候，苏棠已经点好了菜，

正对着手机皱眉。“怎么了？”林晚意在她对面坐下。“我老板，又在作妖。

”苏棠把手机一扣，“不管他。你今天竞标怎么样？”林晚意犹豫了一下，

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——省略了邮件部分，只说了秦风突然拿出补充材料解围。

苏棠咬着筷子，若有所思：“你们秦总人还挺好的嘛。不过确实有点巧，

刚好就准备了对方要问的问题。”“你也觉得巧？”“巧合得不像巧合。”苏棠直白地说，

“除非……”“除非什么？”苏棠盯着她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：“除非他能读心术，

提前知道对方要问什么。”一句玩笑话，却让林晚意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。读心术。

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，突然打开了一扇她从未注意过的门。

门后是无数细碎的片段：宴会上叔叔反常的冷漠，父亲罕见的关心，周伯伯意味深长的话，

老刘及时的提醒，还有今天秦风那份“恰到好处”的材料。如果……如果这不是巧合呢？

如果这些人，真的能听到什么呢？这个念头太荒谬了，荒谬到她自己都想笑。可是笑着笑着，

她笑不出来了。因为一旦接受了这个假设，所有碎片突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。不，

不可能。那只是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。现实世界哪有读心术。她在心里对自己说。就在这时，

苏棠的表情变了。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—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，

眼睛微微睁大，筷子停在半空，整个人僵住了。她的目光落在林晚意脸上，

但焦点又好像穿过了她，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。“棠棠？”林晚意叫她。苏棠没反应。

“苏棠？”苏棠猛地回过神，筷子掉在桌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慌忙捡起来，

但手指在微微发抖。“你怎么了？”林晚意担心地问，“是不是低血糖？你脸色好白。

”“我……没事。”苏棠低头，用纸巾慢慢擦拭筷子，动作很慢，像是在拖延时间，

“就是突然有点头晕。”她重新抬起头时，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，

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那是一种审视，一种评估，一种……确认。

就像昨天宴会上，哥哥看她的那一眼。“晚意，”苏棠的声音很轻，轻得像怕惊动什么，

“我问你个问题，你别觉得奇怪。”“什么？”苏棠深吸一口气，双手放在桌上，

手指交握得很紧。“你刚才……在心里说话了吗？”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
餐厅的背景音乐、邻桌的谈话声、厨房的动静，所有声音都退到很远的地方。

林晚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，一下，一下，沉重地敲击着耳膜。“什么……意思？

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干涩而陌生。苏棠舔了舔嘴唇，这个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。

“我的意思是，”她一字一句地说，眼睛紧紧盯着林晚意，“刚才，在你没有说话的时候，

我好像……听见了你的声音。”“听见我……什么？”“听见你在心里想的话。

”苏棠说完这句话，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，肩膀塌了下去，“你说：‘不，不可能。

那只是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。现实世界哪有读心术。’”每一个字，

都像冰锥扎进林晚意的身体。她确实在心里说了那句话。一字不差。“你还说，

‘如果……如果这不是巧合呢？如果这些人，真的能听到什么呢？’”苏棠继续说，

声音发颤，“然后你否定了自己，说‘不，不可能’。”沉默。长久的沉默。

林晚意感觉自己正在脱离现实，灵魂飘到天花板上，俯视着下面两个呆坐的女人。

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，看见苏棠紧握的双手，看见桌上渐渐冷却的饭菜。“多久了？

”她终于找回声音。“什么？”“你听见……多久了？”苏棠摇头：“我不确定。

一开始很模糊，像收音机调台时的杂音。最近几周才变得清楚。我以为是幻听，

还去看过医生，检查结果一切正常。”她抬起头，眼睛里已经有泪光：“我不敢告诉你。

我怕你觉得我疯了。可是今天……今天太清楚了，清楚得不可能再是幻听。

”林晚意的大脑在高速运转，处理着这个打败一切认知的信息。如果苏棠能听见。

那其他人呢？宴会上那些反常的举动，公司里那些及时的帮助，

那些“恰到好处”的巧合……“还有谁知道？”她问。“我不知道。”苏棠抓住她的手，

指尖冰凉，“晚意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？你也……能听见我吗？

”林晚意试着去“听”。她集中注意力，看着苏棠的脸，努力捕捉任何声音。什么都没有。

只有餐厅的背景音乐，邻桌的笑声，自己的心跳。“我听不见你。”她如实说，

“只有你能听见我。”这个发现让苏棠的脸色更白了：“单向的？为什么？”为什么？

林晚意也不知道。她靠在椅背上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窗外的阳光刺眼，

街道上车流如织，行人步履匆匆。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。只有她知道，

这个世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，已经彻底变了样。“你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？

”她问苏棠，“第一次听见的时候。”苏棠皱眉思索：“大概……三个月前？对，

差不多就是那时候。你记不记得，有一次我们去逛街，你在试衣间里试一条裙子，

心里在想‘这个颜色衬得我肤色好黄，但苏棠肯定会说好看，因为她自己喜欢这个颜色’？

”林晚意记得。她当时确实那么想了，但嘴上说的是“挺好看的”。“我在试衣间外面，

清清楚楚听见了那句话。”苏棠说，“我当时吓了一跳，还以为你出来了，

回头却发现你还在试衣间里。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”三个月前。

正好是她开始经历那些“意外被化解”的时间点。“这三个月，”林晚意缓慢地说，

“你有没有告诉过任何人？关于你能听见我……心声的事。”苏棠摇头：“没有。

我怕被当成疯子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但是晚意，如果我能听见，别人……会不会也能？

”这是林晚意最害怕的问题。她想起父亲罕见的关心。想起秦风及时的援手。

想起周伯伯意味深长的话。想起老刘的提醒。

想起宴会上叔叔对堂姐的冷漠——那是在她心里嘲讽堂姐虚伪之后。如果……如果这些人，

都能听见呢？如果她的内心独白，不知从何时起，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广播呢？

这个想法让她胃部翻滚，几乎要吐出来。“棠棠，”她握住苏棠的手，发现两人的手都在抖，

“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件事。”“什么？”“我需要知道，还有谁能听见。”“怎么确认？

”林晚意看着窗外，眼神逐渐聚焦。那些困惑、恐惧、不安，慢慢沉淀成某种决心。

“我会在心里‘说’一些话。”她说，“一些只有特定的人能听懂的话。然后我们观察，

看谁会给出反应。”“你要当诱饵？”“我需要知道真相。”林晚意说，“我需要知道，

我的生活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。”苏棠沉默了很久，最后点头：“好。我帮你。

”她们离开餐厅时，阳光依然灿烂。林晚意走在人行道上，感受着秋日午后的温度。

一切都和来时一样，又完全不一样了。她抬起头，看向林氏集团大厦的方向。

那栋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像一座现代城堡。

里面坐着她的父亲、她的哥哥、她的上司、她的同事。他们中，

有多少人正在“收听”她的心声？有多少人，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，

已经听遍了她所有的秘密、恐惧、猜疑、怨恨？还有陈默。她的未婚夫。他能听见吗？

如果他能，那些温柔体贴，那些甜言蜜语，又有多少是真心，多少是表演？手机在包里震动。

她拿出来看，是陈默发来的消息：“竞标会结束了吗？结果如何？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？

”她盯着那条消息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。如果他能听见，

现在是不是也在等着‘听’我的回答？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。最后，

她只回了三个字：“晚上聊。”收起手机，她对苏棠说：“走吧，回公司。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
”而她没有说出来的是，在她心里，一个计划已经开始成型。

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“读心剧场”，那她至少要知道，观众席上坐着哪些人。

然后，她要知道，为什么是她。以及，这场“演出”的剧本，到底是谁写的。

第二章阴谋与布局林晚意回到办公室时，下午的阳光正斜斜地穿过落地窗，

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站在门口，环视这个熟悉的空间——整洁的办公桌，

书架上的专业书籍，墙面上悬挂的项目进度表，窗边那盆她养了两年却始终半死不活的绿萝。

一切都和昨天一样。但一切都不一样了。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，打开电脑，

手指悬在键盘上方，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。

三个月来的种种“巧合”像电影倒带般在她脑中回放。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，

那些反常的举动，那些“恰到好处”的帮助——如果套上“他们能听见我的心声”这个前提，

一切突然都合理得可怕。我需要一个计划。一个测试计划。这个念头刚在她心里成形，

手机就震动了。是父亲林振雄的助理发来的消息：“林总监，林总让您四点到总裁办公室，

讨论海滨度假村项目事宜。”四点。还有一个半小时。好，第一个测试对象：我爸。

林晚意深吸一口气，打开项目文件，强迫自己集中精力。但注意力始终无法聚焦，

那些数据和图表在眼前模糊成一片。她索性放弃，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整理思路。首先，

她要确认哪些人能听见她的心声。从目前的情况看，苏棠是确定的。

宴会上叔叔林振国的反常举动，暗示他很可能也能听见。上司秦风今早的“解围”太过精准，

嫌疑很大。司机老刘的提醒也很可疑。

至于父亲和哥哥……她想起父亲拍她肩膀时复杂的眼神，想起哥哥在宴会上那短暂的一瞥。

还有陈默。他能听见吗？如果他能，那这两年的感情……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胸口。

她抓住衣襟，指甲陷进掌心。不能现在崩溃。真相还没揭开，她不能先倒下。

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三点四十。她该出发了。总裁办公室在顶层，需要提前上去。

走进电梯时，她碰巧遇见了赵明轩。“林总监！”赵明轩抱着一叠文件，笑容灿烂，

“今天多亏了您准备的备选方案，不然真被启明星那个沈璐问住了。您什么时候做的？

我都不知道。”林晚意看着他的脸，试图寻找任何不自然的痕迹。

赵明轩是她在公司里最信任的下属，也是少数知道她家庭情况的人之一。

如果连他都能听见……试探一下吧。“其实那份材料不是我准备的。”她故意在心里想，

但嘴上说的是另一套，“我也是昨晚临时想到的，加班赶出来的。幸好来得及。

”电梯缓缓上升。赵明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

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竞标结果：“甲方代表走的时候，我看他们对我们方案挺满意的。

特别是那个社区运营的部分，他们问了特别多细节……”他完全没反应。要么是他演技太好，

要么是他真的听不见。电梯在二十八层停下，赵明轩挥手道别：“我先去法务部送文件。

林总监加油！”门重新关上。林晚意稍微松了口气。至少赵明轩暂时排除了。

但随即她又警惕起来——赵明轩听不见，不代表其他人听不见。电梯里有监控，有录音吗？

安保部门的人能听见吗？这种猜疑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心脏，越收越紧。

总裁办公室占据了大厦顶层整个东翼。林晚意穿过长长的走廊，

脚下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。她在父亲办公室门前停下，深吸一口气，敲了门。

“进来。”推开门，林振雄正站在落地窗前，背对着门。

夕阳的余晖将他花白的头发染成金色，背影显得格外挺拔，也格外孤独。“爸。

”林晚意轻声说。林振雄转过身，指了指沙发：“坐。”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，

没有立刻谈工作，而是看着她，目光平静却深沉。这种注视让林晚意有些不安。

她想起小时候，每次做错事，父亲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——不责备，不愤怒，

只是静静地看着，直到她自己扛不住坦白。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？知道我发现他们在偷听？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林振雄就开口了：“海滨度假村项目，预算部分需要调整。

”话题切入得太突然，林晚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：“预算？我们已经反复核算过三次了，

应该没有问题……”“不是核算的问题。”林振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，推到桌子对面，

“是资金流向的问题。”林晚意起身去拿，手指触到纸张时，

林振雄忽然又说：“负责建材采购的王经理，上周提交了辞职报告。”她的手顿住了。

王经理是项目采购负责人，跟了她一年多，工作一直很稳妥。“为什么？

”“说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，需要回老家照顾。”林振雄的语气平淡，但眼神锐利，

“但我让人查了，他离职前一周，个人账户收到了三笔不明来源的转账，总计八十万。

”八十万。这个数字像冰水浇在林晚意头上。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“采购合同可能有问题。

”林振雄直截了当，“我已经让审计部门介入，但需要时间。在这之前，项目不能停，

但资金审批流程要收紧。所有超过五十万的支出，需要我亲自签字。”林晚意感觉后背发凉。

采购环节出问题，意味着整个项目的成本核算都是假的。更可怕的是，她作为项目负责人，

居然毫无察觉。我怎么这么蠢。如果项目真出问题，第一个背锅的就是我。

到时候别说在公司立足，恐怕整个行业都不会再要我。
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：“我会重新审核所有采购合同。王经理经手的所有供应商，

我都会亲自联系确认……”“不用。”林振雄打断她，“这件事我会处理。

你的任务是稳住团队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内情。对外就说王经理因病休假，

工作暂时由副手接管。”“可是……”“晚意。”林振雄的声音沉了沉，“有时候，

知道的越少越安全。”这句话里有某种警告的意味。林晚意抬头看着父亲，

试图从他脸上读出更多信息。但那张脸像一张精心打磨的面具，所有情绪都被完美地隐藏。

他是在保护我，还是在控制我？她无法判断。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。

窗外的天空开始染上暮色，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。林振雄重新看向窗外，

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冷硬。“你妈妈去世前，”他忽然说，声音很轻，

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。”林晚意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
父亲很少主动提起母亲。“她说你太像她了。心软，重感情，容易相信人。

”林振雄转过椅子，面对着她，“她说这不是缺点，但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，这会成为弱点。

”“爸……”“我知道你和陈默订婚，不完全是你自己的意愿。”林振雄继续说，

每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，“陈家需要林家的资源，林家也需要陈家的渠道。商业联姻，

各取所需。你明白吗？”林晚意握紧了拳头。指甲陷进掌心，疼痛让她保持清醒。

原来他知道。他知道我不爱陈默，至少不像我以为的那么爱。可他从来没有阻止过这场婚事。

“我明白。”她听见自己说，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。“但如果，”林振雄停顿了很久，

久到林晚意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，“如果你真的不想继续，我可以想办法解除婚约。

”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层层涟漪。林晚意盯着父亲，

试图从他眼中找到真实的意图。为什么突然说这个？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心声吗？

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陈默的问题？试探。现在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