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以为只是场酒后游戏。对着KTV话筒留下临终遗言。直到有人按照剧本死去。

而我的那段录音，成了唯一的生路。我听见自己的“遗言”在包厢里回荡。那是我的声音，

带着故作轻松的笑，但尾音在发抖。“……代码写不完，bug改不尽，

感觉迟早要被这破项目活埋。”最后一个字落下。死寂。只有立体声音箱发出电流的嗡鸣，

像幽灵在喘息。三分钟前，这还是一场生日狂欢。现在，它像刚结束了一场集体屠杀。

提议玩这“临终告别”游戏的，是周琬。她坐在阴影里，

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弧度完美的嘴角。“哲哥生日，总要玩点不一样的。

”她的声音像温牛奶，“把平时不敢说的，都说出来。就当……释放压力。”没人反对。

在这家把人当燃料的公司熬了三年，我们六个——早憋疯了。李哲，我，今天的寿星，

后端开发。王克，项目经理，我们的顶头上司。林晓，行政，团队润滑剂。刘毅，

前端，闷葫芦。周琬，HR，永远得体。还有半年前跳楼的苏晴。

她的名字是房间里看不见的第七个人。我们围着茶几坐成一圈，

中间摆着那个黑色的KTV话筒，像在进行某种邪教仪式。话筒连着点歌系统，

录音直接保存在包厢平板的本地存储里。林晓第一个。她抽泣着说，迟早要被PPT活埋。

“雪白的纸页，一张一张，塞满我的嘴巴鼻子，

我喘不过气……”她甚至用手比划着掩埋的动作。周琬递过去一张纸巾，

指尖轻轻敲击玻璃茶几。嗒。嗒。嗒。稳定得令人发指。轮到我时，我灌了口啤酒，

冰凉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苦涩滑下喉咙。我骂了**的需求，骂了永远改不完的BUG，

最后不知怎么，脱口而出了“被项目活埋”。我说完就后悔了。这个词让我想起苏晴。

他们从楼下的废墟里把她抬出来时，王克皱着眉说：“赶紧处理，别影响项目进度。

”刘毅是最后一个。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，他说：“该偿的债，总要还。”偿什么债？

空气粘稠得能捞出汁。爆米花的甜腻、冰啤酒的水汽、还有若有若无的食物馊掉的味道，

混在一起。周琬这时站起身，拿起那个连着点歌系统的平板。“我帮大家把录音保存下来吧。

留个纪念。”她微笑着说。手指在屏幕上轻点。在她拿起平板之前，

她的手指似乎无意地碰了一下旁边那个造型古怪的、提供包厢使用的便携式路由器。

只有一个绿灯，微弱地闪烁了一下。“删了。”我的声音干涩，突然站起来，膝盖撞到茶几，

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所有人都看向我。“把录音删了。”我重复，喉咙发紧。周琬挑眉，

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：“哲哥？怎么了？只是个游戏……”“我说删了！

”声音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包间里只剩下背景音乐轻快的旋律，格外刺耳。

我死死盯着她。盯着那个平板。那里面装着我们的“遗言”。林晓被PPT活埋。

我被项目活埋。刘毅那不清不楚的“债”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这感觉不对。

周琬看着我，那双总是盛满温和笑意的眼睛里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。太快了，抓不住。

她最终笑了笑，手指在平板上滑动。“好，听寿星的。”屏幕暗下去。我喘了口气，

慢慢坐回沙发。掌心全是冷汗。结束了。……真的结束了吗？那个平板。

它真的只连接着包厢的音响吗？周琬把它放回原位。屏幕朝下。

第一章：多出的三秒包厢门在我身后合拢，发出沉闷的“咔哒”声。走廊很长。灯光惨白。

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。走到电梯口，按下按钮。数字从“1”开始慢吞吞地往上跳。

“遗言”。这个词像根鱼刺，卡在脑子里。为什么要用“埋”这个字？电梯到了。

门缓缓打开。里面空无一人。镜面墙壁映出我苍白的脸。走进去，按下“1”楼。

门缓缓合拢。在缝隙彻底消失的前一秒，我好像看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，站着一个人影。

很高。很瘦。像刘毅。心脏猛地一跳。我赶紧去按开门键。手指戳在冰冷的塑料上。没用。

电梯已经开始下降。是我看花眼了。一定是。电梯平稳下行。失重感包裹着我。突然。
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。不是**，是那种持续不断的、催命一样的震动。我掏出来。

屏幕亮得刺眼。一封新邮件。标题只有两个字：「遗言」

发件人是一串乱码：x7f9q2@darkmail.com血一下子冲上头顶。

手指冰凉。我几乎拿不住手机。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。我没动。

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发抖。点开？还是不点？谁发的？周琬？她不是说删了吗？终于，

我点开了那封邮件。没有正文。只有一个音频附件。文件名是我的名字——「张哲.wav」

我戳下播放键，把听筒紧贴耳朵。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。KTV的音乐。

同事的哄笑。然后，是我的声音，带着醉意和故作轻松：“……代码写不完，bug改不尽，

感觉迟早要被这破项目活埋。”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。但紧接着，音频并没有结束。

在我说完“活埋”之后，背景里那些哄笑声、音乐声……突然减弱了一点点。然后，

一个极其微弱，但异常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。是手指敲击玻璃的嗒嗒声。稳定。规律。嗒。

嗒。嗒。和周琬敲击茶几的节奏，一模一样。这声音持续了大约三秒。我的录音，

根本没有结束在“活埋”。后面还有这三秒的敲击声。周琬没有删掉它。她保存了。或者说，

她只删掉了她想让我们以为被删掉的部分。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我猛地抬头。电梯镜面里，

只有我一张惊骇过度的脸。不是刘毅。盯着我的，从来就不是刘毅。我冲出电梯，

跑到空旷的大街上。凌晨的冷风像刀子刮在脸上。我掏出常用手机，想在工作群里质问周琬。

手指却在打字时顿住。我看见群聊列表里，一切如常。林晓的头像亮着，

王克十分钟前还在说明天开会，刘毅的头像灰着，周琬的头像是一本模糊的书。

仿佛一个小时前那场失控的“遗言游戏”，只是我的一场噩梦。

只有那个多出三秒敲击声的音频，冰冷地躺在我的邮箱里。我站在街口，红灯闪烁着倒计时。

60秒。59秒。58秒……像一个诅咒。绿灯亮了。车流开始移动。我僵在原地。风吹过，

街边的落叶打着旋儿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在那沙沙声里，我好像又听到了。嗒。嗒。嗒。

第二章：第一份剧本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合上，隔断了外面办公区的嘈杂。空气凝滞。

速溶咖啡的香精味和电子设备散热的塑料焦糊味混杂在一起。王克坐在主位，端着保温杯，

眉头拧成死结。刘毅缩在离屏幕最远的角落，盯着桌面，像尊石雕。周琬坐在他斜对面，

浅灰色羊绒衫衬得她脸色过分苍白。她面前摊着笔记本，手指正无声地转动一支笔。看到我，

她嘴角习惯性牵起温和的弧度，点了点头。我喉咙发紧，挪开视线。椅子冰凉。九点零三分。

林晓没来。王克清了清嗓子，敲敲桌子：“人都到齐了吧？那我们开始……”“林晓还没到。

”我打断他，声音干涩。会议室静了一瞬。王克不耐烦地挥挥手：“不管她，估计睡过头了。

我们时间紧，先开始。”他点开投影，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表格。我盯着那些扭曲的数字，

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耳朵里只有自己过速的心跳。咚。咚。咚。像催命。周琬的笔还在转。

无声。稳定。像某种倒计时。突然——“叮咚——”清脆的提示音，

来自王克放在桌上的手机。他皱眉瞥了一眼，手指滑动。动作顿住。

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。嘴唇微张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。几秒后，他猛地抬头，

视线像淬了毒的针，狠狠扎在我脸上。不止是他。刘毅也抬起了头，

那双总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，此刻写满了惊骇，同样直勾勾地盯着我。周琬转笔的手指停了。

她缓缓拿起自己的手机，看了一眼屏幕，然后，也看向我。那目光里没有惊骇，没有愤怒。

是一种极致的冷静。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。“你们……都收到了？

”王克的声音发颤。刘毅僵硬地点头。周琬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“什么东西？给我看看！

”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我，几乎是扑过去，抢过了王克还亮着的手机。

屏幕上是邮箱界面。一封新邮件。标题：「遗言」发件人：一串乱码。附件：一个音频文件。

文件名——「林晓.wav」血液瞬间冲上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冻结。我颤抖着手指，

点下播放。熟悉的KTV嘈杂背景音后，是林晓带着哭腔，

歇斯底里的声音：“……我迟早会被这些PPT活埋了！对，埋了！一张一张，把我埋了！

”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。和昨晚一样。又不一样。会议室里死寂。落针可闻。

我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“她……”王克张了张嘴，声音嘶哑，

“她只是说说……对吧？昨晚喝多了……胡说的……”没人回答他。就在这时，

我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。不是邮件，是电话。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「林晓」我手一抖，

按下接听，手指冰冷僵硬。“喂？林晓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，

严肃的男声：“请问是张哲先生吗？这里是市公安局。我们在一起案件现场发现这部手机，

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您的号码。机主林晓女士……已经确认身亡。

需要您配合调查……”后面的话，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。耳朵里灌满了轰鸣。林晓。死了。

真的死了。和她“遗言”里说的一模一样。被PPT……活埋？手机从掌心滑落，

“啪”地一声砸在地板上。屏幕碎裂的纹路，像一张狞笑的蛛网。王克瘫在椅子上，

面无人色。刘毅猛地低下头，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周琬站了起来。她走到我面前，

弯腰，捡起我的手机。屏幕还亮着，那条来自乱码邮箱，标题为「遗言」的邮件，赫然在目。

她看着那条邮件，又抬头看我，眼神深邃得像口井。“张哲，”她轻声问，声音平稳得可怕，

“你昨晚，是不是也收到了？”我僵硬地点头。“你的那段，”她顿了顿，

目光扫过王克和刘毅，“还在吗？”我张了张嘴，发不出声音。口袋里，

那个属于我的「张哲.wav」文件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，烫着我的皮肤。她的眼神告诉我。

她知道。她什么都知道。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，

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。“哪位是张哲？王克？刘毅？周琬？”为首的警官声音冷硬，

“关于林晓女士的案子，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。”我站起来，双腿发软。周琬走在最后。

经过我身边时，她的脚步停顿了半秒。极低的声音，只有我能听见：“别说多余的话。

”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。第三章：沉默的共谋警察局的询问室，白炽灯刺眼。

空气里有消毒水和陈旧家具混合的怪味。我对面的警察面无表情，问题一个接一个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