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易臣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车内原本舒适的恒温，仿佛在瞬间被抽空，只剩下冰冷的死寂。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青涩的自己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女孩轻柔的呢喃和自己失控的心跳。

那段被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，以为永不见天日的过往，此刻正以一种最荒诞、最不可思议的方式，**裸地展现在数千万人面前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，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。

助理小陈吓得一哆嗦，连忙解释：“苏念……她签了个直播合同，直播睡觉。然后、然后不知怎么的，她的梦境就被直播出来了……现在全网都炸了！”

“直播梦境？”顾易臣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“她想干什么？嫌自己死得不够快？”

分手三年，他刻意回避所有关于她的消息。可她的名字，总能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负面新闻，精准地刺痛他的神经。这一次，她甚至用上了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，是想用过去来博取同情，还是又一轮无下限的炒作？

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。

“顾哥，现在怎么办？公关团队快疯了，您的粉丝已经把苏念的微博和直播间都冲烂了。”小陈快哭了，“大家都说她是想蹭您热度想疯了，故意P图编故事。”

P图？编故事？

顾易臣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自己那个红透的耳根上。这个细节，除了他和她，再无第三人知晓。

心底某个角落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，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but。但旋即，更汹涌的烦躁和厌恶覆盖了一切。

“发声明。”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，不带一丝温度，“就说，纯属捏造，恶意炒作。必要时，发送律师函。”

他要亲手斩断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“明白！”小陈如蒙大赦，立刻冲出去联系公关团队。

车厢内重归寂静。顾易臣将手机扔到一旁，闭上眼，眉心却紧紧蹙起。脑海里，那句“顾易臣，你真好”和自己红透的耳根，像电影画面般反复回放，怎么也挥之不去。

……

苏念是被赵姐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。

她宿醉般头痛欲裂地接起电话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。

“苏念！**到底搞了什么鬼！你行啊你！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动静！现在满意了？顾易臣工作室发声明了！要告你了！”

苏念一脸懵逼：“什么……什么声明？”

“自己去看热搜！”赵姐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
苏念颤抖着手点开微博，榜一到榜十，几乎全被她和顾易臣的名字霸占。

#苏念直播梦到顾易臣爆#

#顾易臣方回应：纯属捏造#

#心疼顾神，被前女友吸血#

#苏念滚出娱乐圈#

#梦境直播是真是假#

她点开那段被疯传的录屏，当看到自己梦里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，苏念如遭雷击。

怎么会这样？

她的梦……被直播了？

紧接着，她看到了顾易臣工作室那封措辞严厉、冰冷无情的声明。

【关于今日网络流传的苏姓女艺人直播内容，纯属捏造，系恶意炒作。我方已进行取证，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。请相关平台及用户立刻删除侵权内容，切勿信谣传谣。】

“纯属捏造……”

苏念看着这四个字，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。

那些曾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光，如今在他嘴里，成了“恶意炒作”的“捏造品”。

她不怪他。当年的事，他也是受害者，他有理由恨她。

可是，当这份恨意化作一纸冰冷的声明，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情也击得粉碎时，那股压抑了三年的委屈、不甘和愤怒，终于如火山般喷涌而出。

为什么？

凭什么她要背负所有骂名，替他还债，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？而他却可以站在云端，轻飘飘一句“纯属捏造”，就将她钉在耻辱柱上？

凭什么那个始作俑者，如今还能以“白月光”的身份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？

苏念的眼中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。

手机再次响起，是赵姐。

“苏念，公司命令你立刻发微博道歉，就说是你酒后失常，找人做的特效，跟顾易臣没关系。快点！不然谁也保不住你！”

道歉？

承认自己撒谎、炒作、P图？

苏念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她擦干眼泪，点开直播软件，看着那个昨晚涌入了数千万人的直播间，和后台那笔已经打到账上、足够她撑过这个月的巨额打赏。

原来，这就是被关注的感觉。

原来，真相真的有人想看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拿起手机，没有发微博道歉，而是发了一句简短的动态，并同步到了直播间预告。

【苏念V：道歉？我做错了什么？今晚八点，继续睡觉。】

没有一个标点，却字字都是宣战。

全网再次炸裂。

疯了！这个女人绝对是疯了！在顶流发声明警告后，她竟然还敢？！

所有人都觉得苏念是在自寻死路。

但他们不知道，一个死过一次的人，还怕什么地狱？

今晚，她倒要看看，她还会梦到什么。

而另一边，顾易臣的助理小陈看着苏念的微博，腿都软了。

“顾、顾哥……苏念她……她宣战了……”

顾易臣看着那句“今晚八点，继续睡觉”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拿起手机，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个他本该嗤之以鼻的直播间，按下了“开播提醒”。

他倒要看看，这个女人，今晚又能演出什么新花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