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中心大厦88层，林氏集团总部。玻璃幕墙外，黄浦江像一条缎带穿过城市的钢铁森林。

会议室里气氛凝重，椭圆长桌两侧坐着启明资本和林氏集团的核心团队。

顾清薇坐在林砚右手边，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，长发挽成严谨的发髻。面前的文件夹摊开着，

但她知道里面的条款数字都不再重要。

重要的是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王振东——以及这场戏必须演得足够逼真。“根据我们重新评估，

”顾清薇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有力，“星辰科技的专利组合存在估值过高的问题。

尤其是那三项核心人工智能专利，在国际专利局的复审中可能面临挑战。

”林砚微微侧头看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。

这个计划是他们昨夜在酒店套房里反复推敲的：顾清薇以专业理由质疑并购案，

制造谈判僵局，逼王振东相信他们真的产生了分歧。“顾律师，”启明资本的代表，

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皱眉，“这些专利的评估报告是国际顶尖机构出具的，

你凭什么质疑？”“凭这个。”顾清薇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，“昨天刚收到的消息，

美国的Neurolink公司已经就类似技术向国际专利法庭提起诉讼。一旦败诉，

这些专利的价值将缩水至少40%。”会议室里响起低语声。

这份文件是真的——是林砚的人连夜从美国传回来的情报，

只不过诉讼风险被顾清薇刻意夸大了。王振东一直沉默地观察着，

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。此刻他终于开口：“林总，你的意见呢？并购案还继续吗？

”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林砚身上。他靠向椅背，姿态放松，

但眼神锐利：“如果顾律师的顾虑属实，那么并购需要重新评估。我不做亏本生意。

”“但我们有对赌协议。”启明方的代表急道，“如果因为贵方原因导致并购失败，

林氏需要支付2亿违约金。”“那就支付。”林砚说得轻描淡写，

“总比花10亿买一堆可能贬值的专利强。”顾清薇心中一紧。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，

但听到林砚如此干脆地同意支付巨额违约金，她还是感到不安。

这笔钱对林氏来说不是小数目，即使最终能扳倒王振东，这个过程也充满风险。王振东笑了，

那笑容里带着胜利的意味：“林总爽快。那就按照合同办，并购暂停，

违约金三个工作日内支付。”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。顾清薇收拾文件时，

感觉到王振东的目光如芒在背。她知道，第一场戏演完了，现在要等鱼儿上钩。深夜，

外滩一间私人会所的包间里，王振东独自品着红酒。落地窗外，

对岸陆家嘴的霓虹倒映在江面上，流光溢彩。门开了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闪身进来。

“老板，查清楚了。”男人低声说，“林砚昨天确实通过特殊渠道收到了美国的消息。

Neurolink的诉讼是上周五正式提交的，消息被压了三天才传回国内。

”王振东晃着酒杯：“顾清薇呢？她和林砚私下有接触吗？”“表面上没有。

会议结束后她直接回了酒店，林砚回了公司。但我们监听到林砚助理周明的电话，

他订了两张明天飞瑞士的机票。”“瑞士...”王振东眼中精光一闪，

“看来那老太太真的醒了。好，继续盯着。特别是顾清薇，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。

”男人离开后，王振东从内袋取出一个老式U盘。

这里面是他最后的筹码——二十年前那场车祸的全部证据，

包括林国栋与地下团伙的通信记录、资金往来凭证，甚至有一段模糊的录音。

周婉如临终前把这个交给他时说过：“如果有一天林砚查到真相，用这个换他的安全。

王振东，我信你最后一次。”可笑的女人。王振东抿了口酒，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。

她以为用母爱就能感动他，却不知道在商业世界里，情感是最廉价的筹码。手机震动，

一条加密信息：“货已备好，随时可交易。”王振东回复：“等我的信号。记住，

我要林砚亲眼看着一切崩塌。”窗外，黄浦江上游轮驶过，汽笛声悠长，像一声叹息。

两天后，顾清薇按照约定独自来到江城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。

这里是二十年前她父亲工作过的地方，如今荒草丛生，

锈蚀的机器像巨兽的骨架散落在野草间。王振东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，

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。“顾律师很守时。”他微笑道。“证据呢？”顾清薇开门见山。

王振东拍了拍纸袋：“都在这里。但你得先让我看到诚意——并购案的终止公告，

今天必须发布。”顾清薇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，调出林氏集团的官方公告页面。

上面是已经拟好的并购终止声明，只待她点击发送。“你发，我给。”王振东说。

顾清薇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。这一刻，她想起了昨夜与林砚的对话。

“如果王振东要你当场发布公告，就发。”林砚握着她的手，“我已经准备好了后手。

公告发布后三小时，我们会发布另一条声明，解释这是基于新信息的临时调整，

并购仍在谈判中。”“这样你的信誉会受损。”“比起你的安全，信誉不算什么。

”林砚的眼神坚定，“清薇，这次相信我。”顾清薇深吸一口气，点击发送。几乎同时，

王振东将纸袋递给她。顾清薇打开，里面是厚厚一沓文件，最上面是一张光盘。

“你父亲苏明轩是个好人，可惜太正直。”王振东点燃一支烟，“当年那个项目，

如果他和林国栋合作，现在苏家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了。”顾清薇翻看着文件，

越看心越冷。上面详细记录了林国栋如何与地下团伙联系，如何制造车祸假象，

甚至包括事后收买警方和法医的银行流水。每一笔都清清楚楚，时间、金额、经手人。

“为什么保存这些？”她抬头问。“自我保护。”王振东吐出一口烟圈，“在这个圈子里混，

手里没点别人的把柄，怎么睡得安稳？林国栋也知道我有这些，所以我们互相牵制了二十年。

”“那你为什么现在拿出来？”“因为他死了。”王振东的眼神阴沉，“死人不需要保护。

而活人...需要为自己打算。”顾清薇将文件收好：“我们的交易结束了。

希望你遵守承诺，不再打扰我和林砚。”“当然。”王振东笑了，“不过顾律师，

有件事我得提醒你。林砚那孩子像他父亲，骨子里流着冷酷的血。

你今天能为他背叛自己的原则，明天他也能为了利益放弃你。好自为之。”他转身上车，

黑色轿车驶离废弃工厂，扬起一片尘土。顾清薇站在原地，握紧了手中的纸袋。

她知道王振东在离间，但那些话还是像细针一样刺进心里。五年前她选择离开，

除了保护林砚，何尝不是害怕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选择——在爱情和真相之间，

在爱人和父母之间。手机震动，林砚发来信息：“拿到了吗？安全吗？”“拿到了。安全。

”“回酒店，我们分析证据。公告已经发了，三小时后我会发布补充声明。

”顾清薇看着那条信息，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。这五年来，

她每一天都活在谎言和伪装中，现在终于接近真相，却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想面对。

酒店套房里，林砚和顾清薇将证据摊在茶几上。周明在一旁操作电脑，将光盘内容导入系统。

“这些银行流水可以追踪。”周明指着屏幕，“虽然账户是海外空壳公司，

但通过资金流向分析，最终都指向林国栋控制的一个基金会。”林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。

他一直知道父亲不是道德完人，但从未想过会牵涉到谋杀。更让他痛苦的是，

这些证据证明了顾清薇这二十年来的痛苦根源，竟与自己的家族直接相关。“还有这段录音。

”周明点击播放。沙沙的电流声后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——是林国栋，年轻二十岁的声音，

但林砚绝不会认错。“...事成之后，三百万现金。记住，要像意外，不能留痕迹。

”另一个声音，粗哑低沉：“放心，我们专业。那对夫妻每天走那条路，时间路线都摸清了。

刹车线做点手脚，下雨天山路打滑，神仙也救不了。”“孩子呢？他们有个八岁的女儿。

”短暂的沉默后，林国栋的声音：“别动孩子。那是底线。”录音到此戛然而止。

顾清薇浑身颤抖，林砚立刻将她拥入怀中。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，听见他急促的心跳。

“对不起...”林砚的声音嘶哑，“清薇，对不起...”顾清薇摇摇头，却说不出话。

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解开，凶手的声音就在耳边，她却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
也许是终于知道了答案，也许是五年的心理准备起了作用，

也许...是林砚怀抱的温度让她暂时忘记了仇恨。“这些证据足够让王振东坐牢了。

”周明说，“但问题是，他是从林夫人那里得到的，如果我们公开，

林家的声誉...”“公开。”林砚毫不犹豫，“我父亲的罪，不应该由受害者继续承担。

”“可是林氏集团...”“林氏是我的责任，我会承担后果。”林砚松开顾清薇，

看着她的眼睛，“清薇，你决定。这些证据属于你，你有权决定如何使用。

”顾清薇看着茶几上那些泛黄的文件，

想起了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：“请你一定要勇敢、正直地活着。”她抬起头，

眼中泪光闪烁，却异常坚定：“公开。不是为了复仇，是为了正义。”就在这时，

周明的电脑突然弹出紧急新闻推送：“林氏集团单方面终止百亿并购，启明资本股价暴跌！

”紧接着，另一条推送：“独家：林氏集团总裁林砚涉嫌内幕交易，**已介入调查！

”林砚和顾清薇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。“王振东...”顾清薇喃喃道，

“他根本没有遵守承诺。”手机响了，是王振东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。林砚接通，

屏幕上出现了王振东得意的脸。“林总，看到新闻了吗？这只是开始。

”王振东靠在真皮座椅上，背景是他的办公室，“你以为拿到了证据就能扳倒我？太天真了。

那些证据我都有副本，随时可以修改日期，变成是你为了掩盖父亲罪行而伪造的。

”“你想要什么？”林砚冷静地问。“很简单。林氏集团30%的股权**给我，还有，

顾清薇手里那些‘证据’原件。”王振东点燃一支雪茄，“给你们24小时考虑。超过时间，

下一批爆料就会送到各大媒体——关于你父亲如何谋杀合作伙伴，以及你如何知情不报，

甚至伪造证据试图翻案。”视频挂断。房间里死一般寂静。“他在虚张声势。

”周明最先反应过来，“那些证据的时间戳和关联信息很难伪造...”“但他有钱有资源，

能找到最顶尖的专家。”林砚打断他，“而且公众舆论不会在乎细节。

一旦‘林氏集团继承人包庇杀人犯父亲’的标题出来，林氏就完了。”顾清薇握紧了拳头。

她终于明白王振东的真正目的——从来不只是阻止并购，而是吞并整个林氏集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