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，冰冷地落在江驰和母亲林舒的脸上。

“妈，我再说一遍。”江驰的手指紧紧攥着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“我喜欢男人。

”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。

他设想过无数种母亲的反应。暴怒，哭泣，或者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
他甚至做好了被赶出家门的准备。然而，林舒的反应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。她没有发火，

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。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，姿态优雅，

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她端起骨瓷茶杯，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。“哦。

”一个单音节。江驰愣住了。“妈？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就这？

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和对抗的决心，此刻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无处着力。

林舒放下茶杯，杯底与茶几碰撞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那声音不大，却像一记重锤，

砸在江驰的心上。“你喜欢男人。”林舒重复了一遍他的话，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天气。

“嗯。”江驰艰难地点头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他看不懂母亲。

这种平静比暴风雨更让他感到不安。林舒的目光终于从茶杯上移开，落在了他的脸上。

那目光很专注，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，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。江驰被她看得浑身发毛。
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她问。“高三。”“是那个叫陆衍的男孩子？”江驰瞳孔一缩。

她竟然知道！他从未跟家里提过陆衍的名字。林舒仿佛看穿了他的震惊，

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“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？

”“我……”江驰瞬间哑口无言，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。母亲的掌控力，

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。“妈，我爱他，我们是认真的。”他急切地辩解，

试图让她明白这不是一时兴起。“爱？”林舒轻轻咀嚼着这个字，

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微笑。“阿驰，你还小，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。”又是这套说辞。

江驰感到一阵无力。“我已经二十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！”他提高了音量。“二十岁，

在妈妈眼里，永远是孩子。”林舒的语气依然温柔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。她站起身，

缓缓走到江驰面前。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水味，此刻却让江驰感到窒息。

她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江驰的头发，动作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
“既然你这么喜欢男人……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种奇特的、令人心悸的温柔。

江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预感到，接下来的话，将会彻底打败他的认知。

“……那妈妈就帮你一把。”“帮你？”江驰不解地看着她。

林舒的脸上绽开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，那笑容里有慈爱，有包容，

还有一丝让江驰看不懂的狂热。“对，帮你。”她一字一顿，清晰地说道。

“既然你喜欢男人，想和男人在一起，那最好的办法，就是让你自己也变成一个女人。

”“这样，不就名正言顺了吗？”轰——江驰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
“妈……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在颤抖。林舒脸上的笑容更深了。“我说，

妈妈带你去泰国，我们去做最好的变性手术。”“把我的儿子，变成我最漂亮的女儿。

”她捧起江驰的脸，眼神狂热而专注。“你看，你的眉眼这么清秀，皮肤也白，

变成女孩子一定很漂亮。到时候，你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，都没有人会说闲话了。

”“妈妈是不是很开明？为了你的幸福，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江驰浑身冰冷，如坠冰窟。

这不是开明。这是疯了！他猛地推开林舒的手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。“你疯了！

你简直是疯了！”他嘶吼道。林舒被他推得晃了一下，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。

她似乎对他的激烈反应早有预料。“我没疯，阿驰。”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。

“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”“我是在帮你解决问题，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。”“我不要！

”江驰几乎是尖叫出声，“我喜欢男人，但我自己也是个男人！这不冲突！”“怎么不冲突？

”林舒反问，“两个男人在一起，像什么样子？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？

你让妈妈的脸往哪里放？”原来如此。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，最终还是回到了“面子”上。

江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他所谓的“开明”，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，

一种更加极端、更加扭曲的控制。她不是接纳他的性取向。她是要彻底抹杀他的身份，

把他改造成一个符合她心中“正常”标准的新的人。“我绝不可能去做什么变性手术！

”江驰咬着牙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林舒看着他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。“真是个傻孩子，

妈妈为你铺好了路，你为什么就不懂呢？”她叹了口气，转身走回茶几旁。

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。“啪”的一声，

文件夹被扔在江驰面前的桌子上。“你自己看吧。”江驰颤抖着手，打开了文件夹。

里面是打印精美的资料。《泰国顶级性别重置手术中心介绍》。

《手术流程、风险及术后护理详解》。《主刀医生Yanhee简介及成功案例》。

甚至还有几张触目惊心的手术过程示意图。资料的最后，是一张已经打印好的机票预订单。

目的地：曼谷。乘客姓名：江驰。日期，就在下周。

第2章江驰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他的母亲，林舒，不是在开玩笑。

她不是一时兴起，而是早有准备。这个文件夹里详尽的资料，

甚至包括了不同医院的报价对比和医生履历，这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好的。

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？在他向她坦白之前？这个念头让江驰不寒而栗。“妈，

你……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，“你早就知道了？”林舒重新坐回沙发上，

姿态优雅地交叠起双腿。“知道什么？知道你和那个叫陆衍的男孩子拉拉扯扯，

还是知道你为了见他，撒谎说去图书馆？”她的语气很平淡，

却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江驰的神经上。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人，

无所遁形。他所有的秘密，在母亲面前都成了笑话。“你监视我？

”江驰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。“这怎么能叫监视呢？”林舒轻笑一声，

“妈妈只是关心你。你是我唯一的儿子，我当然要确保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。

”“正确的道路？就是把我变成一个女人？”江驰的情绪彻底失控了，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夹，

狠狠地摔在地上。纸张散落一地。那些关于手术的图片和文字，像一张张狰狞的鬼脸，

嘲笑着他的天真。“江驰！”林舒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，声音也第一次带上了严厉。

“我是在帮你！你懂不懂！”“我不懂！”江驰红着眼睛吼了回去，“我不需要你这种帮助！

我不需要变成女人！我就是我，我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！”“你不是！”林舒猛地站起来，

声音尖锐，“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，

你就该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能和男人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女人！而不是现在这样，不男不女，

让我丢脸！”“丢脸？”江驰惨笑起来，“所以，你做这一切，还是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！

”“面子有什么不对？人活一张脸，树活一张皮！我林舒的儿子，

不能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！”“我宁愿别人指指点点，也不要变成一个怪物！”“怪物？

”林舒的眼神变得极其冰冷，“你现在这样，就不是怪物了吗？你让别人怎么看我？

怎么看我们这个家？他们会说我教子无方，养出了一个变态！”“我不是变态！

”“那你是什么？你告诉我你是什么！”母子俩的争吵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，

震得水晶灯都在微微发颤。江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。

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女人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。

这是那个从小到大都对他温柔备至的母亲吗？

是那个会因为他一点小小的磕碰就心疼不已的母亲吗？他忽然明白了。她的温柔，她的慈爱，

都有一个前提。那就是，他必须是她手中那个完美的、听话的、符合她所有设定的作品。

一旦他偏离了轨道，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最极端的方式，把他“修正”回来。

哪怕这个方式是彻底摧毁他。“我不会去的。”江驰冷静下来，声音不大，但异常坚定，

“我死都不会去。”林舒看着他决绝的样子，忽然又不生气了。

她重新露出了那种让江驰毛骨悚然的微笑。“傻孩子，这件事，可由不得你。”她拿出手机，

拨了一个号码。电话很快被接通。“喂，陆衍吗？”江驰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
她怎么会有陆衍的电话？“我是江驰的妈妈。

”林舒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无可挑剔的温和与礼貌。“阿姨您好。

”电话那头传来陆衍清朗而略带一丝紧张的声音。江驰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

他想冲过去抢下手机，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他不知道母亲想干什么。但他知道，

绝不会是什么好事。“是这样的，陆衍。”林舒的声音带着笑意，

“我和阿驰刚刚聊了聊你们的事，我觉得你们年轻人追求真爱，是应该被支持的。

”电话那头的陆衍似乎松了口气。“谢谢阿姨，我……”“所以，”林舒打断了他，

“为了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，我决定支持阿驰去做一个手术，

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。”电话那头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江驰可以想象到陆衍此刻震惊的表情。“阿姨……您在说什么？”过了许久，

陆衍的声音才再次响起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。“我说，我要带阿驰去变性。

”林舒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周末去哪里郊游，“我觉得这件事，作为他未来的伴侣，

你有权利知道。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“这……这太荒谬了！”陆衍的声音陡然拔高，

“阿姨，江驰是个男孩子，我喜欢的就是身为男孩子的他！他不需要做任何改变！”“哦？

是吗？”林舒的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玩味。“当然！我绝不同意他去做什么手术！

”陆衍的语气斩钉截铁。“看来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。”林舒赞许地点点头，

仿佛一个长辈在夸奖晚辈。然后，她话锋一转。“这样吧，光在电话里说不清楚。

这个周五晚上，你来我们家吃顿饭吧。”“我们三个人，坐下来，好好聊聊你们的未来。

”“以及……阿驰的手术计划。”说完，不等陆衍回答，林-舒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

她把手机放在桌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江驰。“你看，妈妈是不是很民主？

”“我把你的小男朋友也请来了，让他也参与到我们的家庭决策里。”江驰浑身发抖，

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这不是民主。这是鸿门宴。她根本不是想听陆衍的意见。

她是要当着他的面，羞辱他，羞辱陆衍，羞辱他们之间这段在她看来“不正常”的感情。

她要让陆衍知难而退。她要让他众叛亲离。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江驰的声音嘶哑。

林舒走到他身边，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。“我想让你明白，阿驰。”她的指尖冰凉，

触碰到江驰的皮肤，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“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有妈妈是真心为你好。

”“那个陆衍，他根本不爱你。如果他真的爱你，

他就会支持你变成一个更好的、更完整的‘人’。”她凑到江驰耳边，

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声说。“周五晚上，你就会看到，他是怎么抛弃你的。

”第3章周五晚上七点。门铃准时响起。江驰的心脏也跟着那**狠狠一跳。这两天，

他如同活在炼狱。林舒表现得像个无微不至的慈母，亲自下厨给他做各种他爱吃的菜，

嘘寒问暖。但她口中的话题，永远离不开“手术”、“女儿”、“新生活”。

她甚至已经开始叫他“驰驰”，用一种呼唤女儿的亲昵口吻。江驰几次想要逃跑，

却发现家里的门窗不知何时已经加固，他的手机、钱包、身份证也全都不翼而飞。

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，变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。林舒优雅地走过去打开门。

门口站着陆衍。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，身形挺拔，眉目清朗。

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水果篮，脸上带着一丝局促不安的礼貌微笑。“阿姨好。”“快进来吧，

小陆。”林舒热情地接过水果篮，“来就来，还带什么东西，太客气了。

”她的热情和那天电话里的诡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。陆衍的目光越过林舒，

落在了客厅里脸色苍白的江驰身上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。江驰向他投去一个绝望的眼神，

嘴唇动了动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“饭菜马上就好，你们先聊。”林舒笑着说，

转身走进了厨房，留给他们一个看似私密的空间。陆衍快步走到江驰身边，一把抓住他的手。

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，给冰冷的江驰带来了一丝慰藉。“你怎么样？她对你做什么了？

”陆衍压低声音，急切地问。“她疯了……”江驰的声音都在发抖，“她真的要带我去泰国，

她把我的证件都收走了，我出不去……”陆衍的眉头紧紧皱起。“别怕，我来了。

”他用力握了握江驰的手，“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。”“你怎么这么傻，你为什么要来？

”江驰的眼眶红了，“这是个圈套，她就是想让你看我笑话，想逼你离开我！”“我走了，

你怎么办？”陆衍看着他，眼神坚定，“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简单的几个字，

让江驰瞬间破防。他死死咬住嘴唇，才没让眼泪掉下来。“饭好了，快来洗手吃饭吧。

”林舒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走出来，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。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，

四菜一汤，色香味俱全。林舒不停地给陆衍夹菜，热情得像是在招待未来的女婿。“小陆，

多吃点，尝尝阿姨的手艺。”“谢谢阿姨。”陆衍礼貌地回应，但几乎没怎么动筷子。

饭桌上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。江驰埋着头，食不下咽。林舒则像个没事人一样，

轻松地挑起话头。“小陆啊，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“我爸是中学老师，

我妈是社区工作人员。”陆衍如实回答。“哦，都是很体面的工作。”林舒点点头，

话锋一转，“他们……知道你和我们家阿驰的事情吗？”来了。江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陆衍沉默了片刻，然后坦然地迎上林舒的目光。“我还没告诉他们。我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
”“合适的时机？”林舒笑了，“什么时机才算合适？等阿驰变成了女孩子，

你带‘她’回家，告诉他们这是你女朋友，这算不算合适的时机？”她的声音不大，

却像一颗炸雷在餐桌上响起。陆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“阿姨，

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。我再说一遍，我喜欢的是江驰，是现在的他，

一个完完整整的男孩子。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任何改变，更别提这种荒唐的手术。

”他的语气很客气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。江驰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他就知道，

陆衍不会让他失望。林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。“小陆，你还是太年轻了。

你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？太天真了。”她放下筷子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。“你们这样在一起，

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，多少歧视的目光？你们能承受得起吗？你们的父母能承受得起吗？

”“未来的路还很长，你们要工作，要社交。难道你们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吗？

”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，精准地扎向最现实、最脆弱的地方。“阿姨，这些我们都想过。

”陆衍沉声说，“路是难走，但我们会一起走下去。别人的看法不重要，

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选择。”“说得好听。”林舒冷笑一声，“那你们的未来呢？

你们不能结婚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。等你们老了，谁来照顾你们？你有没有想过，

你现在的一时冲动，会毁了江驰的一辈子？”“我……”陆衍被问住了。这些问题，

他和江驰也曾迷茫地讨论过，但始终没有答案。林舒看着他迟疑的表情，

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。她知道，她已经找到了对方的软肋。“但是，”她话锋一转，

语气又变得循循善诱，“如果阿驰变成了女孩子，这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。

”“你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结婚，可以领养一个孩子，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。

你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，而不是非议。”她看向江驰，目光灼热。

“妈妈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，阿驰。我是在给你一个正常、幸福人生的机会。

”她又转向陆衍。“小陆，如果你真的爱他，就应该支持他对不对？支持他变成一个更好的，

能和你相守一生的人。”她的逻辑天衣无缝，每一个字都包裹着“为你好”的糖衣，

内里却是剧毒的砒霜。她将自己的控制欲和偏见，包装成了伟大的母爱和深谋远虑。

江驰看着母亲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，只觉得一阵反胃。“别说了！”他终于忍不住，

拍案而起，“你别再说了！”他转向陆衍，眼中满是祈求。“陆衍，你告诉她！

你告诉她你不是这么想的！”陆衍看着江驰，又看了看对面的林舒。他深吸一口气，

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。他站起身，对着林舒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“阿姨，谢谢您的款待。

”江驰的心猛地一沉。他这是……要走了吗？他要放弃了吗？

林舒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。然而，陆衍接下来的话，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
“阿姨，您说得对。”陆衍缓缓直起身子，目光清亮而坚定，“爱情确实不能解决所有问题，

未来也确实有很多困难。”“但是。”“您所谓的‘解决方案’，不是爱，是毁灭。

”“您不是在为江驰铺路，您是在把他推下悬崖。”“我爱他，

所以我绝不会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，哪怕这个伤害是来自他的母亲。”陆衍说完，

不再看林舒，而是走到江驰身边，紧紧抓住他的手。“我们走。”他拉着江驰，

转身就向门口走去。“站住！”林舒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快步冲到门口，张开双臂，

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“谁也别想走！”她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。“阿姨，请您让开。

”陆衍的语气冷了下来。“让开？让你们去私奔，去过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活吗？我告诉你们，

只要我活着一天，就不可能！”林舒死死地挡在门口，像一尊愤怒的门神。就在这时，

她忽然看到了什么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。她慢慢地，慢慢地，

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。江驰的瞳孔骤然收缩。那是他的大学学生证，

还有他的身份证和护照。“阿驰，你看。”林舒举起那些证件，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她拿出打火机，“啪”的一声，点燃了火。蓝色的火苗舔舐着证件的边缘，很快，

照片上江驰的脸开始扭曲、焦黑。“你看，旧的身份，很快就没了。”“很快，

你就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。”“一个漂亮女孩的身份。”她一边说，

一边将燃烧的证件扔进了门口的金属垃圾桶里。火光映着她狂热的脸，像一个献祭的巫师。

第4章刺鼻的焦糊味在玄关弥漫开来。江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在火光中化为灰烬，

大脑一片空白。那不仅仅是几张卡片。那是他的过去，他的身份，

他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存在的证明。现在，被他的母亲亲手烧掉了。

“你……”江驰气得浑身发抖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陆衍反应极快，一把将江驰护在身后，

警惕地看着状若疯狂的林舒。“阿姨，您这是在犯法！”“犯法？

”林舒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，“我是他妈！

我为我儿子做什么都可以！法律能管得着我们母子之间的事吗？”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“我是在救他！你们谁都不懂！”陆衍不再跟她废话，他拉着江驰的手，

转身就想从另一侧绕开她。但林舒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，猛地扑了过来，

死死抓住江驰的另一只胳膊。“不准走！你哪儿也不准去！

”三个人在狭小的玄关里撕扯起来。“放手！”陆衍怒喝道。“你给我滚出去！这是我的家！

你这个拐走我儿子的狐狸精！”林舒用尽全身力气，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江驰的肉里。

江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“妈！你放手！你弄疼我了！”“疼？你马上就要经历更大的疼了！

”林舒的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，“做手术会更疼！但长痛不如短痛！忍一忍就过去了！

以后就是好日子了！”她的力气大得惊人。江驰和陆衍两个年轻男孩，

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。混乱中，陆衍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，滑到了客厅的地板上。

林舒瞥见了。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猛地松开江驰，疯了一样扑过去抢手机。“报警！

你想报警是不是！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！”她捡起手机，高高举起，就要往地上砸。

“不要！”江驰和陆衍同时喊出声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。

一个高大而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是江驰的父亲，江卫国。他常年在外地出差，

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。他看着玄关里的混乱景象，一脸错愕。“你们……在干什么？

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。林舒举着手机的动作僵在半空中。江驰和陆衍也停下了动作，

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江卫国。“爸！”江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带着哭腔喊了一声。

江卫国皱着眉，换了鞋走进来。他看了一眼满脸泪痕、状若疯狂的妻子，

又看了看衣衫不整、面色惨白的儿子，以及旁边那个陌生的年轻人。“怎么回事？林舒，

你又在发什么疯？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疲惫。“我发疯？”林舒听到这话，

像是被点燃的**桶，瞬间爆炸了。她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，屏幕瞬间碎裂。“江卫国！

你还知道回来！你看看你的好儿子！他要去跟男人鬼混！他要给我们江家丢尽脸面！

”江卫国愣了一下，目光转向江驰。江驰的脸“刷”地一下白了。他最不想面对的场景，

还是发生了。以这样一种最狼狈、最不堪的方式，被动地在父亲面前“出柜”。“爸，

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江卫国沉默地看着他，眼神复杂，看不出喜怒。

“所以，你就烧了他的证件，要把他带去变性？”江卫国看了一眼垃圾桶里还在冒烟的灰烬，

声音沉了下来。林舒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。“对！我是在帮他！也是在帮你！

帮你保住我们江家的脸面！”“胡闹！”江卫国终于动了怒，低吼了一声。

他快步走到林舒面前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“你跟我进来！”他拖着林舒，不顾她的挣扎，

强行把她拉进了卧室，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。客厅里只剩下江驰和陆衍。江驰双腿一软，

几乎要瘫倒在地，被陆衍及时扶住。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陆衍抱着他，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
江驰把脸埋在陆衍的肩膀上，身体不住地颤抖。卧室里，传来父母激烈的争吵声。

“你是不是疯了林舒！变性？亏你想得出来！”“我疯了？江卫国你少在这里装好人！

儿子变成这样你没有责任吗？你一年到头不回家，这个家都是我一个人在撑着！

”“我那是为了工作！为了养家！”“养家？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？你心里只有你自己！

”“不可理喻！”争吵声越来越大，夹杂着东西被摔碎的声音。江驰听得心惊肉跳。

他从小到大，父母虽然算不上恩爱，但也相敬如宾，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争吵。今天，

因为他，这个家虚伪的和平被彻底撕碎了。他是个罪人。“别听。”陆衍捂住他的耳朵，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江驰摇着头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过了不知道多久，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。

江卫T国走了出来，脸色铁青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。他身后，没有传来林舒的声音。

江卫国走到江驰面前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那眼神里有失望，有愤怒，

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。“你……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跟我来书房。”然后，

他看了一眼陆衍。“你，先回去吧。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。陆衍担忧地看着江驰。

江驰对他摇了摇头，示意他放心。现在父亲回来了，母亲应该不敢再乱来。陆衍犹豫了一下，

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“我在外面等你电话。”他低声对江驰说。说完，
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，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。大门关上，

隔绝了外界的空气。江驰跟着父亲，走进了书房。江卫国坐在书桌后的大班椅上，

揉着发痛的眉心。他没有开灯，书房里一片昏暗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，

勾勒出他沉默的轮廓。江驰局促地站在书桌前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“爸，对不起。

”他低声说。江卫国没有说话。良久的沉默，比任何责骂都更让江驰难受。终于，

江卫国开口了。“那个男孩，是你的男朋友？”“是。”“多久了？”“快一年了。

”又是一阵沉默。江驰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知道，父亲和母亲本质上是一样的人，

他们都把家族的“面子”看得比什么都重要。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另一场风暴的准备。然而，

江卫国接下来说的话，却再次出乎他的意料。“你妈……她被我锁在卧室里了。

”江卫国疲惫地说，“你今晚先住下，明天一早，我安排你走。”江驰猛地抬起头，

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“走？去哪里？”“我已经联系了我在国外的老同学，

你先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。”江卫国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护照和几张银行卡，推到江驰面前。

“这是我备用的护照，照片想办法换一下。卡里有钱，够你用一阵子了。”江驰愣住了。

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剧本。没有责骂，没有说教，而是直接安排他“流亡”？“爸，

你……”“别问了。”江卫国打断他，眼神躲闪，不敢看他，“离你妈远一点，对你有好处。

”“那你呢？妈她……”“她的事你不用管。”江卫国的语气突然变得很烦躁，“你赶紧走，

走得越远越好！永远别再回来！”他的反应很奇怪。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失望透顶的驱逐，

更像是一种……恐慌的驱逐。仿佛江驰留在这里，会发生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。

江驰看着父亲躲闪的眼神，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，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。母亲的疯狂，

父亲的恐惧……这一切，真的只是因为他喜欢男人这么简单吗？或者说，在这背后，

还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，关于这个家庭的，更深层的秘密？就在这时，书房的门外，

突然传来一阵“咔哒、咔哒”的金属刮擦声。那是……有人在用钥匙，

试图从外面打开被反锁的书房门。江卫驰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。是母亲！她从卧室里出来了！

第5章“咔哒，咔哒……”金属刮擦门锁的声音，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。一下，

又一下，像死神的指甲在挠着棺材板。江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“是妈……”他声音发颤地看着父亲。江卫国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慌，但他很快强作镇定。

“别怕，书房的门是特制的，她打不开。”话虽如此，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紧张。

门外的刮擦声停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林舒那幽幽的、仿佛能穿透门板的声音。“卫国，阿驰，

开门啊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很柔，像情人间的低语。“我们是一家人，

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？”“为什么要躲着妈妈？”江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他宁愿母亲在外面歇斯底里地叫骂，也不想听这种阴森森的温柔语调。“别理她。

”江卫国低声对江驰说，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门板，仿佛那扇门随时会被什么东西穿透。

“阿驰。”林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这次只叫他的名字。“妈妈知道错了，妈妈不该逼你。

”“你出来吧，妈妈给你道歉。”“妈妈只是太爱你了，怕你走错路。

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，听起来楚楚可怜，充满了悔意。

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之前的一切，江驰几乎就要相信了。但他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
他的母亲，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。她可以随时切换自己的面具。慈母，疯子，

现在又是一个悔过的弱者。江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远离那扇门。江卫国看着儿子的反应，

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。他站起身，走到门边，却没有开门。“林舒，你别再演戏了。

”他隔着门，冷冷地说道，“阿驰今天哪里都不会去。明天一早，我会送他走。

”门外瞬间安静了。死一般的寂静。过了足足半分钟，林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，

那声音里的温柔和悔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只剩下冰冷的怨毒。“江卫国，

你要把他送到哪里去？”“你想像对付你那个‘好妹妹’一样，把他送走，

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？”江卫国的身体猛地一震，脸色瞬间煞白。江驰也愣住了。

好妹妹？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一个妹妹。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！

”江卫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。“我胡说？”门外的林舒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，

“江卫国，你别忘了，当年是谁帮你处理的手尾！是谁帮你瞒住了所有人！”“要不是我，

你现在还在监狱里！”“你欠我的！你这辈子都欠我的！”“现在，

你想把我的儿子也从我身边夺走？我告诉你，门都没有！”这些话像一道道惊雷，

在江驰的脑海里炸开。妹妹？消失？监狱？这些词组合在一起，构成了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，

属于父亲的黑暗过去。他震惊地看着父亲。江卫国背对着他，身体僵硬，肩膀在微微颤抖。

他像一尊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的雕像。“那……那是个意外。”许久，

江卫国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“意外？”林舒的笑声更加凄厉，“是啊，意外。

就像阿驰喜欢男人，也是一个‘意外’。”“所以，我们得修正这些‘意外’，不是吗？

”“卫国，把门打开。我们一起，帮儿子修正这个‘意外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