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嫁入豪门，婚礼上，亲家当众嘲笑我和老伴送的红包太小。“真是小门小户，

上不了台面。”全场哄笑。我窘迫地想解释，女儿却抢过话筒，厉声对我们说：“爸，妈！

你们能不能别在这给我丢人了？”“我们家不缺你们这点钱，缺的是脸面！”“你们给不了，

就安分点！”老伴当场气得心脏病发，倒在地上。女儿却只顾着安抚她的贵客，

抱怨我们搅了她的婚礼。我一个人陪着老伴在救护车上，眼睁睁看他咽了气。

办完老伴的丧事，我喝了农药。再睁眼——我回到女儿第一次带她富二代男友回家的那天。

她紧张地把我拉到一边，再三叮嘱：“妈，他家很有钱，你等下说话注意点。

”“别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！”我看着我那把脸面看得比父母性命还重的女儿，

笑了。好啊，要“脸面”是吧？这一次，我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，有“脸”有“面”。

1客厅里，那个叫顾昭南的年轻人双腿交叠。他身上那件看似简单的白衬衫，

袖口绣着我不认识但感觉很贵的字母。卫沁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。上一世，就是这句话，

让我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我们老两口的一切。顾昭南继续阐述着他的理论。“阿姨，

我和沁沁的未来，是您和叔叔这辈子最成功的投资。”“所以，这笔投资的回报，不是金钱，

而是沁沁的人生飞跃。”“她嫁给我，进入一个全新的阶层。

”“这本身就是对你们养育之恩的最高回报。”“从今往后，你们只需要安享晚年，

看着我们幸福。”“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了。”卫沁在旁边用力点头。“对，妈，

你们把我养这么大，不就是盼着我好吗？”“现在我找到了最好的归宿，

你们也算完成任务了。”前世的我，被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。我觉得女儿说得对，

她嫁得好，我们做父母的就脸上有光，这辈子就值了。我把准备好的房产证拿了出来，

那是我们准备给她的婚房。但现在，我坐在沙发上，纹丝不动。我对着顾昭南，

赞同地笑了笑。“昭南，你说的太好了。”顾昭南和卫沁都愣了一下。他们对视一眼，

大概都觉得我这个“村妇”比想象中更好说服。我继续说：“我和她爸，就是思想太老旧。

”“总觉得为女儿付出是天经地义。”“今天听你这么一说，我才明白，我们这不叫付出，

叫投资。”“现在投资成功了，也该到我们享受回报的时候了。”我将目光投向卫沁，

笑得慈爱。这时，我伸手，探向了茶几下方的抽屉。老宋知道，

里面放着我们准备了一辈子的东西。一套全款付清的三居室的房产证，名字是我的。

我们唯一的财产，我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。上一世，我颤抖着手，将它递了过去。这一世，

我的手在抽屉里摸索了一下。然后在他们三人的注视下，拿出来一个指甲刀。

我低头剪着指甲，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。“昭南啊，既然我们是投资人，

沁沁的婚事是我们的回报。”“那我们这些投资人，就不该再额外追加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了，

对吧？”“不然，给了，就成了二次投资，那我们不就亏了吗？

”“为了让这笔投资的回报率最大化，我们决定……”“除了沁沁这个人，

什么嫁妆都不给了。”“这样，才最符合你说的商业逻辑，不是吗？

”我看着顾昭南瞬间凝固在脸上的笑容。2卫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“妈！你说什么呢？

”我看着她：“怎么了沁沁？我不是在按昭南说的做吗？”“他说得对啊，我们是投资人，

你是回报。”“现在回报到手了，交易就完成了。”“我们不能再倒贴了，那不符合逻辑。

”我转向顾昭南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。他憋了很久，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。最后，

他勉强挤出一个笑。“阿姨……您真是……一点就通。”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我拍了拍手。

“我还生怕我这脑子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先进思想呢。”老宋在旁边坐立不安，看看我，

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女儿。卫沁的脸，已经从白转红，再从红转青。她一定在想，

凭什么别人嫁入豪门，娘家都是拼了命地给嫁妆，撑场面？凭什么到了她这里，

我这个当妈的，却开始算计投资回报率？我按照招待普通邻居的规格，做了三个家常菜。

饭桌上，我也不再像前世那样，拼命给顾昭南布菜，打听他的工作和家庭。

我只是和老宋聊着厂里从老李家儿子考公，到张婶孙子背唐诗的八卦。终于，

卫沁摔下了筷子。“妈！你能不能别说那些张三李四的事了？”“昭南第一次来我们家，

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他的事吗？”我放下碗，“哎呀”了一声。“你看我这记性。

”我转向顾昭南，笑了笑。“昭南，真不好意思。我刚才满脑子都是你说的‘回报’。

”“我就在想，你和沁沁的婚事，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了。

”“再去打听你的收入、家产这些细节，就显得我们太贪心，太市侩了。

”“我们要做合格的投资人，只看最终收益，不纠结过程。”“你说对吧？”顾昭南的脸，

彻底黑了。临走时，卫沁一言不发，走在前面。顾昭南落后两步，似乎想找补几句。

我抢在他开口前，握住他的手。“昭南，今天真的谢谢你。”“你不仅让我女儿找到了幸福，

还帮我这个老太婆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”“以后，

我们家一定坚决贯彻‘投资回报’理论不动摇。”顾昭南的表情难看至极。

我用他自己的理论，把他“送”出了家门。老宋终于憋不住了：“秀英，

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？”“沁沁的脸都气白了，还有那套房子……”我回头看着他，

眼神清明。“老宋，我们为她铺了一辈子路。”“从今天起，我们该为自己活了。

”3老宋看着我，愣住了。他认识我三十多年，我向来是家里最柔软、最没有脾气的那个人。

女儿是我的一切，是我的命。“为自己活？”他茫然地重复着。“怎么活？”“第一步，

”我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卫沁和顾昭南在车边激烈争吵的背影。“把这套给沁沁准备的婚房，

卖了。”“什么？！”老宋的声音都变了调。这套房子，是我们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。

地段好，学区好，我们自己还住在几十年的老破小里，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体面的嫁妆，

让她在婆家能抬得起头。前世，我们给了。结果，在婚礼上，他们家还是嫌我们送的红包小，

当众羞辱我们。女儿不仅不维护，反而嫌我们给她丢人。“秀英，你是不是气糊涂了？

”“这房子卖了，沁沁结婚住哪？她会恨死我们的！”“她现在就不恨我们吗？

”我冷笑一声。“她恨我没把房子交出去，让她在顾昭南面前丢了脸。”“老宋，你坐下，

我跟你说个事。”我拉着他，只说自己做了个噩梦，把前世的惨剧讲了出来。

老宋听得脸色惨白，浑身发抖。他紧紧抓住我的手，声音嘶哑：“别说了……秀英，

别说了……梦都是反的，是反的……”“对，梦是反的。”我抹掉眼泪，眼神变得锋利。

“所以，我们绝对不能让噩梦成真。”“老宋，你还没看明白吗？

卫沁已经被那个顾昭南洗脑了。”“他们嘴里的‘孝顺’和‘回报’，就是要我们奉献一切，

然后闭嘴。”“他们把我们的养育之恩，当成一笔交易。”“现在交易完成了，

我们这两个投资人，就该自觉地消失，不要再给他们添任何‘麻烦’。”“他们想要的，

是我们的房子，我们的钱，我们无休止的付出。”“最后还要我们感恩戴德，

感谢他们给了我们一个‘好回报’。”“既然他们把这当成一场交易，

那我们就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。”我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。卖掉这套新房，

再加上我们老房子的拆迁款，我们手里将有一笔巨款。我们不去住什么养老院。

我们去买辆房车旅游，看看年轻时想去却没钱去的地方。老宋想去**看雪山，

我想去江南看小桥流水。我们为女儿牺牲了半辈子，现在，该轮到我们自己了。老宋听呆了。

“可是……那沁沁怎么办？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。”“她首先是她自己，

然后才是我们的女儿。”我纠正他。“她既然选择了她的人生，选择了她的价值观。

”“那她就该为自己的选择，承担一切后果。”“老宋，你难道不想在你还能走得动的时候，

去看看布达拉宫吗？”“你难道不想给你那台宝贝相机，换个新镜头，去拍拍山川湖海吗？

”“我们亏欠自己的太多了。现在，是时候补回来了。”老宋低着头，沉默了很久，

肩膀微微颤抖。最后，他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里有了光。“秀英，我听你的。”“卖！

我们卖房！”4第二天，我就联系了中介，把那套三居室挂牌出售。卫沁的电话，

在我们挂牌的当天晚上就追了过来。“妈！你真的把房子挂到中介去卖了？！”“是啊。

”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你不知道那是我跟昭南的婚房吗？”“你这么做，

让我在顾家怎么做人！”“沁沁，话不能这么说。”我反驳道。“第一，

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，我想卖，是我的自由。”“第二，昭南不是说了吗？”“你嫁入豪门，

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。”“我们已经收到回报了，怎么还能要求你们住我们的房子呢？

”“那不成了我们占你们便宜了吗？”“我们是懂得知足和感恩的父母，不能那么贪心。

”“妈！”卫沁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尖叫。“你能不能别再提那个投资回报了！

”“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场面话！你怎么还当真了！”“哦？”我故作惊讶。

“原来是场面话啊。”“我还以为是你们年轻人的新潮思想呢。”“那既然是场面话，

嫁妆的事，我们就更得按老规矩来了。”“老规矩就是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。

”“娘家是不提供婚房的。”“你！”电话那头，传来卫沁的喘息声。

她大概是第一次被我这样顶撞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似乎冷静了下来，声音也软了。“妈，

我错了，行不行？我不该跟您那么说话。”“您别跟我置气了，快把房子撤下来吧。

”“昭南的妈妈，下周要来我们家，商量订婚的事。”“到时候她要是知道，

我连套陪嫁的房子都没有，会看不起我的。”来了。前世，也是这样。用她婆婆来压我。

我叹了口气。“沁沁啊，既然亲家要来，那我们确实该好好准备一下。”“这样吧，

房子我先不卖了。”“等你婆婆来了，我们当面谈，你看怎么样？”卫沁的声音里透着喜悦。

“真的吗？妈！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！”“那你跟爸准备一下，下周六，在最好的酒店。

”“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。”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当面谈？好啊。我就是要当面谈。

我倒要看看，你们顾家的脸面，到底有多大。5一周后，“锦江阁”包厢里。我跟老宋，

坐在红木圆桌的一边。另一边，是顾母和她的儿子顾昭南，她一身名牌。卫沁坐在他们中间。

顾母从我们进门开始，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，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们。她终于开口。

“亲家母，我们家昭南，是三代单传。”“从小就没吃过一点苦。”“沁沁能嫁进我们家，

是她的福气。”我微笑着点头：“是，是沁沁高攀了。”看到我这么“上道”，

顾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。卫沁也松了口气，朝我递了个眼色。“我们顾家呢，

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家。”顾母端起茶杯，用杯盖轻轻撇着茶叶。“聘礼，我们不会少。

”“市中心三百平的大平层，一辆两百万的车，还有八十八万的现金。”她每说一样，

卫沁的眼睛就亮一分。老宋在旁边听得手心冒汗。“但是，”顾母话锋一转，将茶杯放下。

“我们顾家娶媳妇，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。”“我们付出多少，女方，也理应有所表示。

”“我听说，亲家给沁沁准备了一套婚房？”来了，正题终于来了。我点点头：“是，

准备了一套。”“那很好。”顾母脸上露出笑容。她从她的爱马仕包里，拿出了一份文件，

推到我面前。“这是我们律师拟好的，一份房产赠与协议。”“只要亲家母在这里签个字，

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“昭南和沁沁的婚事，我们马上就办。”卫沁紧盯着我，

眼神里带着催促。顾昭南则靠在椅背上，端起了茶杯。我拿起那份协议，看也没看。然后，

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，我从我的布包里，也拿出了一份文件。一份打印好的文件。我将它，

推到了桌子中央。“亲家母，您先别急。”“在签您的协议之前，我想请您，和昭南，

先签一下我这份。”顾母愣住了，她大概从没想过，我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下层人，

还敢跟她提条件。她皱起眉，拿起那份文件。顾昭南和卫沁也凑过去看。

当他们看清文件标题上那几个加粗的大字时，三个人的脸色，瞬间剧变。

标题写的是：《婚前财产及未来收益分配暨养老责任豁免协议书》。

卫沁第一个尖叫起来：“妈！你疯了！这是什么东西！”我微笑着，看着脸色铁青的顾母，

说道：“亲家母，昭南不是说，我们是投资人吗？”“那好，我们就按商业规则来。

”“这份协议里写得很清楚，我们老两口将毕生积蓄。”“也就是那套房子，

折算成一百五十万，作为‘天使投资’。”“注入到卫沁和顾昭南的新家庭中。

”“作为回报，我们需要拿走他们婚后共同财产的51%作为‘股权分红’。

”“直到我们去世为止。”“同时，既然是商业投资，就要风险共担，收益共享。

”“我们不再承担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养老责任，包括生病、看护等。”“作为交换，

他们也无需对我们进行任何形式的赡养。”“这，才是昭南口中，

最纯粹、最现代的‘投资与回报’关系。”“亲家母，您觉得，我这份协议，

够不够有‘脸面’？”6整个包厢，死一样的寂静。顾母的脸，从铁青变成了酱紫，

她拿着那份协议的手在抖。“荒唐！简直是荒唐！”她猛地将协议摔在桌上，

发出巨大的声响。“卫秀英！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？把我们顾家当成什么了！”“我把婚姻，

当成了你们口中的‘投资’啊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无辜。

“这不是你们家昭南教我的吗？”“他说，这是最现代、最健康的家庭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