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等我打完这局。"陈宇头也不抬,眼睛盯着手机屏幕。

我站在客厅门口,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。羊水。破了。"陈宇。

"我的声音在发抖,"羊水破了,要去医院。""还剩15分钟。

"他按着手机,语气很不耐烦,"羊水破了又不会马上生,你先躺着,等我打完。

"怀孕38周。十个月。十个月里,我一个人去了12次产检。他说工作忙。

十个月里,我花光了30万积蓄养这个家。他说他工资不够花。

十个月里,我每天做饭、洗衣服、拖地,挺着肚子伺候他妈。他说,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。

现在,羊水破了。他说,等我打完这局。我没说话。拿起手机,拨了120。

"喂,120吗?我羊水破了,地址是..."陈宇终于抬起头。脸色变了。一、三个月前。

我坐在产科诊室外面,看着走廊里一对对夫妻。男人搀着女人,手里拎着检查单和水杯。
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检查单。还有水杯。还有包。都是我自己拿的。这是第7次产检了。

陈宇没来过一次。

"晚晴,怎么又是你一个人?"隔壁床的孕妇问我,"你老公呢?""他工作忙。

"我笑了笑。这句话我说了7次了。产检结束,我打车回家。家里很安静。

婆婆张秀芬坐在客厅看电视。陈宇在卧室打游戏。

"回来了?"婆婆看了我一眼,"晚饭做了吗?""还没。"我放下包,"我马上做。

""哎。"她叹了口气,"你看看人家小磊媳妇,怀孕七个月还上班呢。

你倒好,辞了工作在家,家务活也不多干点。"小磊是我小叔子。去年结婚的。

我没说话,进了厨房。水槽里堆着午饭的碗。我挽起袖子,开始洗碗。肚子很重。

弯腰的时候,腰疼。但是没办法。婆婆说了,她不做家务。

她说,她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,要休息。洗完碗,我开始做晚饭。腰越来越疼。

我扶着灶台,深呼吸。"晚晴。"婆婆在客厅喊我,"你过来一下。"我擦了擦手,走过去。

"什么事?""小磊要买房,首付还差点钱。

"她看着我,"你那边能不能先借10万?"我愣住了。

所当然,"再说了,小磊是你弟弟,帮帮他怎么了?""可是..."我想说,那是我的钱。

是我工作八年,一点一点攒下来的。

"可是什么?"她皱起眉,"你是嫁过来的,娘家的事少管。

自家兄弟的事,你还推三阻四的?"我张了张嘴。没说出话。"行了行了,你去做饭吧。

"她摆摆手,"这事我跟陈宇说。"晚上,陈宇进了厨房。"我妈跟你说了?""嗯。

""那就给呗。"他很随意,"反正你那钱也是放着,帮帮小磊也好。""可那是我的存款。

"我说。

的钱?"他看着我,眼神有点不耐烦,"你怎么这么小气?再说了,小磊以后有钱了会还的。

"我没说话。第二天,我转了10万给婆婆。婆婆很高兴。

小叔子也发了条消息:"谢谢嫂子。"就这四个字。没有别的了。一个月后。我又转了8万。

婆婆说,小磊的房子要装修,钱不够。两个月后。我又转了5万。

婆婆说,小磊要买车,首付差一点。三个月后。我又转了7万。

婆婆说,小磊要结婚,份子钱要给足。我的存款从35万,变成了5万。

那是我辞职前最后的一点钱。辞职的时候,我的年薪是25万。

领导说,如果我愿意休完产假回来,位置给我留着。我说,我考虑考虑。

婆婆说,生了孩子就别上班了,在家带孩子。陈宇说,你别这么要强,女人就该在家。

我说,可是我的工作..."工作工作,就知道工作。

育儿嫂!"她的声音提高了,"那得多少钱?你以为你嫁了个有钱人家?"最后,我辞职了。

领导很遗憾。我也很遗憾。但是没办法。时间回到那天晚上。羊水破的那天。

120的车来了。陈宇终于放下手机,跟着我上了车。

"你怎么不等我?"他小声说,"我就差一点就赢了。"我看着车窗外。没说话。

二、在医院住了三天。生孩子的过程我不想再回忆。疼。很疼。

疼到我以为自己会死在产房里。幸好,孩子平安。女儿。六斤二两。护士把孩子抱给我看。

"恭喜啊,母女平安。"我看着孩子小小的脸。哭了。陈宇不在。他说要回家拿东西。

婆婆也不在。她说身体不好,来不了。产房外面,只有我妈。妈妈红着眼睛看着我。

"晚晴...""妈,我没事。"我笑了笑。第二天。陈宇来了。带着婆婆。

婆婆看了看孩子,点点头。"还行,挺健康的。"然后她看着我。

"月子怎么办?你是回娘家还是在这边?""我想...""我跟你说啊。

"她打断我,"我年纪大了,带不动孩子。你要是想让我带,得给钱。""给钱?""对啊。

所当然,"我帮你带孩子,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服,这不是白干活吗?怎么也得3万一个月吧。

"我愣住了。3万。一个月。"我...""你考虑考虑。"她站起来,"考虑好了告诉我。

我先回去了,家里还有事。"说完,她就走了。病房里安静下来。我抱着孩子,看着窗外。

脑子里很乱。3万一个月。我现在没工作。存款只剩5万。能撑两个月。

然后呢?我想起了之前给婆婆转的钱。10万。8万。5万。7万。加起来30万。

30万,给了小叔子买房、装修、买车、结婚。现在,她要我给3万一个月,带我的孩子。

我开始算账。辞职之前,我的年薪是25万。辞职一年,就是损失25万。

怀孕十个月,家里的开支全是我出的。房贷、水电、物业、吃饭。一个月至少2万。

十个月,就是20万。再加上给婆婆的30万。总共75万。我付出了75万。

得到了什么?一个在我羊水破了还在打游戏的老公。一个要3万带孙费的婆婆。

我凭什么?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妈妈发来的消息。"晚晴,你好好休息,妈明天再来看你。

"我回复:"妈,我没事,你别担心。"放下手机。我做了一个决定。我要查账。

我要知道,这一年里,陈宇到底花了多少钱。我要知道,婆婆给小叔子到底转了多少钱。

我要证据。三、出院那天,陈宇来接我。开车回家的路上,他一直在看手机。"陈宇。

""嗯?""那天,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?"他愣了一下。

"我不是送了吗?""我是说,第一时间。"我看着他,"羊水破了,你让我等你打完游戏。

""哎呀。"他有点不耐烦,"那不是没出事吗?你别揪着这个不放了。

""没出事?""对啊,你看孩子不是好好的吗?"我深吸一口气。

"你知道羊水破了有多危险吗?""知道知道。

?""你烦不烦啊?"他的声音提高了,"我都说下次注意了,你还想怎么样?"我没说话。

回到家,婆婆坐在客厅。看到我,她站起来。"回来了?孩子呢?""在睡觉。""嗯。

"她看了看孩子,"那个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""什么?""带孙费啊。

"她很理所当然,"3万一个月,包吃包住,我帮你带孩子。"我放下包。

从里面拿出一沓纸。"这是什么?"她问。"银行流水。"我把纸放在茶几上。

"这一年,家里的开支,一共30万5千。""全部,都是我出的。""房贷,12万。

""水电物业,2万。""吃饭买菜,8万。""人情往来,3万。""其他开销,5万。

""总共,30万。""陈宇。"我看着他,"你的工资,去哪了?"他的脸色变了。

"我...我也花在家里了啊。

""花在哪?"我指着流水,"每一笔都是我的卡转的,你的卡,一分钱都没出。

""那我...我工资不高...""你月薪8000。"我打断他,"一年就是9万6。

去哪了?"空气突然安静了。婆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。

"晚晴,你这是什么意思?"她的语气很冷,"这是在算账?""对,我在算账。

"我又拿出一张纸。"这是您的银行流水。""去年,您一共给小叔子转了48万。

""买房首付,20万。""装修,15万。""买车,8万。""结婚,5万。

""48万。""而我,跟您要过一分钱吗?"婆婆愣住了。

"那...那是我自己的钱,给儿子怎么了?""您的钱。

"我点点头,"那我的钱,也是我自己的,给不给,我说了算。

""你!"她指着我,"你什么意思?""我的意思是。

"我看着她,"3万带孙费,我不会给。

""你不给?"她冷笑,"那你自己带啊,反正你也没工作。""好啊。

"我抱起孩子,"我自己带。

等游戏打完,这就是为了我好?""我...我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吗...""没反应过来。

"我笑了,"那你玩游戏的时候,反应挺快的。"我转身,走向卧室。"我累了,要休息。

"门关上了。四、第二天,我请了我妈来帮忙。趁着陈宇上班,我开始查他的手机。支付宝。

微信。游戏账号。一条一条翻。然后,我看到了一个数字。游戏充值:52,680元。

五万。两千。六百。八十。我看着这个数字,手在发抖。他说工资不够花。他说家里开销大。

他说买不起奶粉。结果,他一年充值了五万块,打游戏。我截图。保存。继续翻。

支付宝账单里,还有外卖。每天中午,两份外卖。一份25,一份30。每天55块。

一个月1650。一年将近2万。而我,在家吃婆婆剩下的饭菜。我继续翻。

然后看到了婆婆的支付宝账单。去年,她给小叔子转了48万。

但是,她的拆迁款,是500万。500万。给了小叔子48万。

剩下的呢?我查了一下她的余额。452万。还在。她说没钱。她说年纪大了,要休息。

她说带孙子要3万一个月。结果,她还有452万在账上。我把这些都截图了。保存。

然后,我给我的医生朋友发了消息。"小雅,我想问你一件事。

复:"很危险!羊水破了容易感染,还有脐带脱垂的风险,严重的会导致胎儿缺氧甚至死亡。

你怎么了?"我把那天的事告诉了她。她沉默了很久。

然后发来一句话:"晚晴,你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。""我知道。

""需要帮忙吗?""我想要一份医疗证明,证明羊水破了延误送医的危险性。

""好,我明天给你。"放下手机。我看着怀里的女儿。她睡得很香。

小小的手,握着我的手指。我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。"宝宝,妈妈会保护你。

"晚上,陈宇回来了。一进门就玩手机。婆婆做了晚饭。她端着碗,坐在客厅看电视。

我抱着孩子,坐在卧室。没人叫我吃饭。我也不想吃。

妈妈给我发消息:"晚晴,你吃饭了吗?""吃了,妈。""真的吗?""真的。

"我撒谎了。但是我不想让她担心。晚上十点,孩子醒了。要喂奶。

我给她喂完奶,换了尿布。然后抱着她,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她哭。一直哭。可能是胀气。

可能是不舒服。我不知道。我只能抱着她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"宝宝,别哭,妈妈在。

"客厅里传来游戏的声音。陈宇还在打游戏。我走到门口。

"陈宇,孩子一直哭,你能不能抱一下?""等会儿。"他头也不抬,"这局快完了。

"又是这句话。等会儿。这局快完了。我站在门口,看着他。突然觉得很累。很累很累。

五、第三天晚上,全家人都在客厅。婆婆坐在沙发上,看着我。

"晚晴,我再问你一遍,3万带孙费,给不给?""不给。

""不给是吧?"她冷笑,"那你自己带,别指望我。""行。

家里的!"她理直气壮地说,"再说了,你是嫁过来的,我们家的事,你少插嘴!"我笑了。

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。"儿子的钱是儿子的,我的钱是家里的?""对!""好。

"我点点头,"那我不给了。我的钱,我自己留着。

""你敢!""我为什么不敢?"我看着她,"您说得对,儿子的钱是儿子的。

那我的钱,也是我的。""陈宇!"婆婆看着他,"你管不管?"陈宇皱着眉,看着我。

我上班挣钱...""挣钱?"我拿出手机,把截图给他看,"你的工资,都充值打游戏了。

""一年,5万2。""家里的开销,30万,全是我出的。

""我怀孕十个月,产检12次,你陪了几次?""0次。

""我羊水破了,你在做什么?""打游戏。""你说,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?"他愣住了。

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"我...""算了。"我站起来,抱起孩子,"我不想听你解释。

""晚晴,你要干什么?"婆婆也站起来。"回我妈家。

""回娘家?"她冷笑,"你以为回娘家就行了?孩子还得姓陈!""那就让她姓陈。

"我看着她,"但是,我要带走。

""你敢!""我为什么不敢?"我走向门口,"从现在开始,我不会再给这个家一分钱。

""你的带孙费,我不会给。""你儿子的游戏充值,我不会管。

""你小儿子的买房买车,也跟我没关系。""因为。"我停下来,回头看着她。

"儿子的钱是儿子的,我的钱是我的。"门,砰地关上了。

六、回到娘家,妈妈红着眼睛抱住我。"晚晴...""妈,我没事。

""没事?"她看着我,"你瘦成什么样了!"我低头看了看自己。确实瘦了。

生孩子前,我100斤。现在,估计只有85斤。"坐,快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