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我照常上班，下班，做饭，扮演着完美男友的角色。

只是我开始留意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。

比如苏软软的手机总是屏幕朝下放着。

比如她接电话会刻意避开我，去阳台或者卫生间。

比如她最近买了好几套新内衣，黑色蕾丝的，我以前没见过。

周五晚上，她说要去闺蜜家过夜。

“莉莉失恋了，我得去陪陪她。”她一边化妆一边说，“老公，你不会生气吧？”

我从镜子里看着她。

她涂了口红，是正红色，很艳。

苏软软平时从来不涂这么艳的颜色，她说自己驾驭不了。

“哪个闺蜜？”我问。

“就莉莉呀，你见过的。”

我见过。

莉莉是苏软软的发小，染一头金发，抽烟喝酒纹身，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
上个月苏软软带她来家里吃饭，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像在看货架上的商品。

“哦，她啊。”我点点头，“去吧，注意安全。”

苏软软凑过来亲了我一下。

“谢谢老公！你最开明了！”

她拎着包出门了，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。

我站在窗口，看着她下楼，走到小区门口。

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那里。

车窗降下，露出顾明远的脸。

苏软软笑着上了副驾驶。

车子绝尘而去。

我转身回到客厅，打开笔记本电脑。

上个月我在家里装了隐藏摄像头。

当时苏软软总说家里好像进过人，东西被动过。我为了安全，就在客厅和卧室各装了一个。

现在派上用场了。

我调出今晚的录像。

客厅的画面很正常，苏软软出门前还在镜子前转了两圈。

卧室的画面让我手指一僵。

摄像头装在空调出风口，角度正好对着梳妆台。

苏软软出门前十分钟，在梳妆台前打了个电话。

开了免提。

“明远，我出门啦。”她的声音又软又嗲，和平时跟我说话时完全不一样。

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笑声：“穿我送的那套黑色蕾丝了吗？”

“穿了～你不是最喜欢这套吗？”

“真乖。老地方见，房卡我放前台了。”

“知道啦。对了，那个蠢货今天还问我哪个闺蜜，我说莉莉。”

“他还真信了？”

“当然信了。”苏软软对着镜子补口红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，“我说什么他都信。上星期我收了你的丝巾，他居然又给我转了两千，让我去买包。你说他是不是傻？”

顾明远大笑：“是够傻的。不过也好，这种傻子好控制。你再吊他几个月，等他升了总监，工资涨了，再多榨点。”

“知道啦。不过明远，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公开啊？我装柔弱装得好累。”

“急什么。等他没利用价值了，一脚踹开就是。到时候你来我公司，给你安排个闲职，天天陪我。”

“真的？那你老婆那边……”

“提她干什么？一个黄脸婆，早晚离婚。”

苏软软满意地笑了。

“那今晚，你可得好好陪我。”

“放心，宝贝。”

电话挂断。

苏软软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下妆容，然后拎包出门。

录像结束。

我坐在黑暗里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，明明灭灭。

心脏的位置很空。

空到能听见回音。

原来这三年，我在她眼里就是个“蠢货”。

原来那些眼泪、那些撒娇、那些“不会拒绝”，都是精心设计的话术。

原来我熬夜加班、喝酒喝到胃出血、放弃晋升机会留在这个城市，换来的只是一句“ATM奴”。

我关掉电脑，起身去酒柜拿了瓶白酒。

度数很高，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。

但我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。

喝到一半，手机响了。

是苏软软发来的微信：

「老公，我到莉莉家啦。她哭得好伤心，我今晚要好好陪她，可能没法及时回消息哦。爱你～」

还附了张照片。

照片里是宾馆的床头柜，上面摆着两杯红酒。

背景里，一双男人的手正在解衬衫扣子。

她发错了。

或者说，她是故意的。

她在挑衅。

我盯着那张照片，突然笑了。

笑得浑身发抖。

我回了一句：「玩得开心。」

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
酒瓶空了。

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走到阳台。

夜风很凉，吹在脸上像刀子。

楼下那辆黑色奔驰早就开走了。

这个城市灯火通明，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故事。

有的温馨，有的龌龊。

我的故事属于后者。

我从口袋里摸出烟，点燃。

烟雾缭绕里，我拿出另一个手机。

这是我这周新买的，没任何人知道。

我登录了一个新注册的微信，添加了一个人。

对方秒通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