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木槌落下，碎的不是价格，是苏念的命。“成交！三亿八千万，恭喜藤原先生！

”香港苏富比秋季拍卖会，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
空气里混杂着顶级香槟的甜腻和贵妇们身上昂贵的香水味，

苏念却只闻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气，从自己的喉咙里泛上来。她站在聚光灯外，

像一个被审判的罪人。台上，那尊她耗费三个月心血修复的宋代“天青釉汝窑笔洗”，

正被新主人藤原雅人高高举起，向众人展示。他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，

可说出的话却淬着毒：“苏**，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天才。只可惜，这神奇的，

是你的作伪手法，而不是我的古董。”全场哗然。苏念的指尖冰凉，死死攥着袖口。

这是她的怪癖，紧张时总会下意识撸左手的袖口，直到那块布料被揉得发皱发热。

她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银丝细框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藤原雅人手中的笔洗。不对。

那道她亲手修复的“蚯蚓走泥纹”，在灯光下，边缘似乎过于锐利了。真正的千年痕迹，

应该有温润的包浆，像融入骨血的皱纹。而这个，像是用刀刻上去的，新鲜，且傲慢。

“苏**，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？”拍卖师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。解释？

她能解释什么？三个月前，藤原雅人以天价请她修复这件“残器”。

她作为业内最年轻的文物修复师，把这当成职业生涯的巅峰。她没日没夜地待在工作室，

用最顶级的材料，最复古的工艺，让那件几乎碎成渣的笔洗涅槃重生。

她记得藤原每次来探望时，都会带来一束白百合，花香清冽。他总会说：“苏念，

你的手是上帝之手，能让时间倒流。”她信了。现在，上帝之手，成了制造赝品的魔鬼之手。

她的目光扫过人群，最后定格在角落里一个挺拔的身影上。陆决。
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，没打领带，领口微敞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。

他是这次拍卖会国安方的特别顾问，负责监督国家级文物流通。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。

他的眼神，像西伯利亚的寒流，没有一丝温度，只有审视和……厌弃。那一刻，

苏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，疼得无法呼吸。他们曾是恋人，

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。他知道她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，

知道她把“真实”看得比生命还重。可现在，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被钉在耻辱柱上。

“我……”她刚开口，喉咙就干得像要冒火。“不必解释了。”藤原雅人打断她，语气悲悯，

“我已经报警。苏念，你辜负了我的信任，也玷污了艺术。”话音刚落，

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从门口冲了进来，目标明确地朝她走来。

冰凉的手铐“咔哒”一声锁住她的手腕。那金属的触感，让她浑身一颤。她没有挣扎，

只是死死地盯着陆决。求你，说一句话。只要一句话，我就相信你。陆决却只是缓缓站起身，

对身边的下属低声吩咐了一句。声音不大，却像惊雷一样在苏念耳边炸开。“目标清除，

收网。”目标清除？她，苏念，就是那个目标？原来，这场盛大的羞辱，从头到尾，

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。而他，陆决，是那个最高明的猎人。她被押着转身，

穿过一道道鄙夷、幸灾乐祸的目光。在转身的最后一刻，她看到陆决的眼底，

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是愧疚吗？不，那只是猎人看着猎物落入陷阱时，

一闪而过的怜悯。**第二章**审讯室的灯光白得瘆人，

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。苏念坐在冰冷的铁椅上，

手腕上的红痕刺痛着她的神经。她摘掉了眼镜，世界瞬间变成一团模糊的色块。

这是她的秘密，也是她的诅咒——她有严重的脸盲症。她记不住人脸。父母去世早，

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。她只能通过人的发型、声音、走路姿势，

或者一些标志性的物品来辨认。比如陆决，她认得他，是因为他身上总有一股冷冽的雪松味，

和他左手腕上那道陈年的伤疤。比如藤原雅人，她认得他，

是因为他永远穿着手工定制的牛津鞋，走路时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，沉稳而规律。“姓名？

”“苏念。”“年龄？”“26。”“职业？”“文物修复师。”她自嘲地笑了笑，

“或者说，是赝品制造师。”审讯她的是一个中年警察，眼神锐利如鹰。“苏念，

藤原雅人指控你故意用高仿瓷片替换原作碎片，以次充好，构成商业欺诈。证据确凿，

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？”证据确凿？苏念的脑子飞速运转。她想起了修复笔洗的最后阶段。

那天她很累，提前离开了工作室，把收尾工作交给了助手小李。第二天她来检查时，

一切如常。她当时还夸奖小李做得不错。小李……她努力回想小李的脸，却只有一片模糊。

她只记得他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，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，说话有点结巴。

“我要求见我的助手，李浩。”苏念说。“李浩？昨天晚上就已经出境飞往东京了。

”警察冷笑一声，“他留下了一封信，坦白了一切。说是受你指使，你答应分他一百万。

”苏念如遭雷击。好一招釜底抽薪！藤原雅人不仅把她钉死，还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。

“我不信。”她咬着牙，“我要见陆决。”警察挑了挑眉：“陆顾问？他很忙。不过，

他倒是留了一句话给你。”苏念的心猛地一紧。“他说，从你被带走的那一刻起，你们之间，

再无瓜葛。”再无瓜葛。四个字，像四把刀，捅得她千疮百孔。三年的感情，原来这么廉价。

她被关进了临时拘留室。狭小的空间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小小的窗户。

窗外是香港的霓虹，璀璨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她蜷缩在角落，将脸埋在膝盖里。她不是哭，

是在思考。藤原雅人为什么要陷害她？仅仅是为了那笔“赔偿金”？不对，他身家亿万，

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大费周章。陆决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“目标清除”，她是什么目标？

一个文物修复师，能和“国家安全”扯上什么关系？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。

藤原雅人送来的白百合，他每次交谈时看似不经意地打探国内博物馆的安防系统，

还有他桌上那本翻开的《日据时期东北文物流失史》。一个可怕的念头，

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。这根本不是商业欺诈。这是间谍活动。她，苏念，

只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颗棋子。一颗用来转移视线，或者……传递信息的棋子。她猛地抬起头，

镜片被她捏得咯吱作响。她想起了笔洗。那道“蚯蚓走泥纹”的边缘，为什么那么锐利？

因为那不是修复，是刻印。藤原雅人让她修复的，从一开始就是一件高仿品，

而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用自己的“神技”，在那件赝品上，刻下了一段“信息”。

她成了最完美的工具人。而陆决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，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
他看着她跳进火坑，然后亲手关上了门。恨意，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，缠住了她的心脏。

她必须出去。她摸了摸自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，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，

触手温润。玉佩的背面，有一个极其复杂的暗纹，她研究了很多年，也没弄明白是什么。

就在这时，拘留室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进来的不是警察，而是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。

她低着头，拖着一个水桶，动作麻利。苏念警惕地看着她。女人走到她身边，弯下腰，

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：“陆先生让我来的。他说，让你活下去，比什么都重要。

”她飞快地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塞进苏念的手心，然后直起身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

拖着水桶离开了。苏念摊开手心，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和一个地址。这不是救赎。

这是另一个陷阱，或者……另一场游戏的开始。她看着窗外陆决消失的方向，眼神冰冷。

活下去？好。我不仅要活下去，我还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，都付出代价。

**第三章**陆决站在维多利亚港的落地窗前，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。

玻璃上倒映出他冷硬的面部轮廓，和眼底挥之不去的血丝。“陆队，‘夜莺’已经安全转移。

藤原雅人那边，他以为我们真的抓了苏念，已经开始下一步行动了。”下属陈东报告道。

“嗯。”陆决应了一声，声音沙哑。“只是……苏念那边，我们真的不管了？

她被关了48小时，藤原的人肯定会在里面下手，让她永远闭嘴。”陈东有些不忍。

陆决猛地转身，眼神凌厉：“闭嘴！‘夜莺’计划潜伏了三年，牺牲了多少同志，

才换来今天这个机会。苏念是关键，但也是最大的变数。藤原多疑，

只有让她彻底和我们的关系切断，藤原才会相信她被抛弃，才会动用她传递出去的‘钥匙’。

”“可她是无辜的！她什么都不知道！”“干我们这行，没有无辜，只有棋子。

”陆决一字一句，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她是我亲手放进棋盘的棋子，

我就要对她负责到底。但这种负责，不是儿女情长。”他嘴上这么说，

可心脏却像被泡在柠檬水里，又酸又涩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念。

她在博物馆里修复一幅古画，戴着银丝眼镜，专注得像个小世界里的神。阳光透过窗户，

在她身上洒下光晕，那一刻，他冰封多年的心，裂开了一条缝。他以为他可以做到公私分明。

他以为他可以在利用她的同时，保护她。可当他看到她被戴上手铐，

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绝望和背叛时，他才明白，他错了，错得离谱。

他亲手毁了他唯一的光。“派人盯紧藤原在东京的所有联络点。另外，

查一下苏念被关押的拘留所，所有进出人员的名单，尤其是保洁和餐饮。”陆决命令道。

他已经给了她线索。那个保洁，是他的人。他赌苏念的聪明，她能明白。他不能直接救她，

那会暴露一切。他只能给她一把刀，让她自己杀出一条血路。“是！”陈东领命，转身离开。

房间里又只剩下陆决一个人。他终于点燃了那根烟，猛吸一口，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。

他拿出手机，点开一个加密相册。里面只有一张照片，是苏念的侧影。她在工作室里睡着了，

阳光照在她脸上，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伸出手指，隔着屏幕，

轻轻描摹着她的轮廓。“念念，对不起。”“等我。”“等我做完这一切，

我到地狱去向你赎罪。”三天后，一个消息传来，让陆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。苏念，

在拘留所里，突发急性心肌炎，抢救无效，死亡。**第四章**东京，新宿，

一家名为“月见”的私人会所。藤原雅人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，冰块撞击杯壁，

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，是他在日本情报部门的上级，

代号“教授”。“藤原君，干得不错。那个叫苏念的女人，是个完美的工具。现在，她死了，

一切线索都断了。”教授满意地点点头。“她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。”藤原雅人微笑道，

“她竟然猜到了笔洗里的秘密。可惜，太晚了。”“陆决那边呢？

”“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正在疯狂地寻找我们的踪迹。但他找不到的。我们用一颗死棋，

换来了整个棋局的主动。”藤原雅人举起酒杯，“为中国国安局那位‘陆先生’的‘深情’，

干杯。”两人相视而笑。与此同时，在东京郊外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。

一个戴着假发、画着病态妆的女人，正对着镜子，小心翼翼地撕下脸上的特效胶。

镜子里的她，脸色蜡黄，嘴唇发紫，看起来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。

她就是“死而复生”的苏念。心肌炎？那是陆决的人给她安排的“剧本”。

一种可以模拟出心梗症状，却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的特殊药物。在被宣布“死亡”后，

她被偷偷运出，送往了这里。陆决的人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，一笔钱，

和一张去往欧洲的单程机票。他的计划是让她永远消失，远离这是非之地。

苏念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，眼神却越来越冷。消失？凭什么？犯错的人是我吗？不是。

可为什么最后要牺牲我，要我像个老鼠一样躲起来？她拿起桌上的剪刀，

毫不犹豫地剪掉了那头长发，换上了一头利落的短发。然后，她打开电脑，

开始搜索藤原雅人的所有资料。她知道，藤原的目标，是流失在海外的中国国宝。

那件“汝窑笔洗”只是一个投石问路的工具，真正的“钥匙”，已经被他拿到手。她要做的，

就是在藤原之前，找到那把“钥匙”。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，屏幕上闪过无数信息。

她利用自己对文物的了解，从藤原近年来收藏的物品清单里，寻找着规律。突然，

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件不起眼的拍品上。一尊来自北魏的佛像残件。拍卖记录显示，

这尊佛像和那件“汝窑笔洗”是同一批从欧洲回流的艺术品。而藤原在拍下佛像后，

并没有像其他藏品一样公开展示，而是把它送进了自己的私人仓库。苏念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她想起了母亲留下的那块玉佩。玉佩背面的暗纹，她研究了十几年，

一直以为是某种古老的图腾。直到前几天，她在整理资料时，

无意中看到了一本关于北魏佛像的图录。其中一尊佛像的衣褶褶皱，和玉佩上的暗纹，

惊人地吻合！母亲是考古学家，当年就是在一次野外考察中失踪的。她留下的这块玉佩，

很可能就是解开某个秘密的关键！而藤原，他也在找这尊佛像！苏念的心跳得飞快。

她终于明白，自己为什么会卷入这场风波。不是因为她是文物修复师，而是因为她，苏念，

本身就是一把“钥匙”。她不再是棋子。从现在起，她要做那个执棋的人。她关掉电脑，

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。里面是她这些年修复文物时，自己打磨的各种工具。有锋利的手术刀，

有精密的钻头，还有各种化学试剂。她拿起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，在灯光下，

刀锋闪过一道寒光。陆决，藤原雅人。游戏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**第五章**三个月后，

巴黎，一场小型的私人艺术品交流会。藤原雅人作为特邀嘉宾，

正在和一位欧洲收藏家谈笑风生。他最近心情很好，因为“夜莺”计划进展顺利，

他已经拿到了那尊北魏佛像，并且破解了其中的秘密。下一步，

就是拿到藏在中国的另一半“地图”。突然，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，

戴着宽檐帽的女人端着酒杯，优雅地走到他身边。“藤原先生，久仰大名。

”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。藤原雅人回头，看到一张陌生的脸。女人戴着墨镜，

看不清全貌，但露出的下巴线条优美，脖颈修长，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。“你是？

”藤原雅人挑了挑眉，他对美女一向没有抵抗力。“一个对东方艺术充满敬畏的追随者。

”女人摘下墨镜，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，“我最近收藏了一幅古画，

想请藤原先生帮忙掌掌眼。”藤原雅人的目光落在女人手上，她手腕上戴着一串沉香佛珠，

香气清幽。他点了点头：“乐意效劳。”两人来到一间安静的休息室。女人从一个画筒里，

缓缓展开一幅画。画是南宋的《溪山行旅图》，笔法老道，意境悠远，一看就是真品。

藤原雅人看得入了迷，连连称赞：“好画！好画！不知**是从何处得来？”女人笑了笑，

没有回答，而是指着画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，问道：“藤原先生，您看这个印记，

有什么特别之处？”藤原雅人凑近了看，那是一个很小的符号，像是一只鸟，

又像是一把钥匙。他研究了一下，摇了摇头：“恕我眼拙，这个印记，我从未见过。

”“是吗？”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冷，“我再给您看样东西。”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放大镜，

递给藤原雅人。藤原雅人接过放大镜，对准那个印记。当他的目光透过镜片时，

他的脸色瞬间变了。那个印记，在放大镜下，显现出它真正的样貌——那不是鸟，

也不是钥匙，而是一个由无数微小字符组成的日本情报组织的加密代号！藤原雅人猛地抬头，

惊疑不定地看着女人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女人摘下帽子，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。她抬起手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