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背叛之夜王伟蹲在酒店走廊的盆栽后面，觉得自己像个傻帽。

那盆绿萝长得倒是挺旺，叶子快耷拉到他头顶了。他缩着脖子，

手里还拎着李婷最爱吃的那家小龙虾——三斤麻辣的，特地让老板多放香菜。

外卖袋子在手里晃悠，里头的红油怕是已经漏到底了。十分钟前，他还在家里傻乐。

李婷说闺蜜心情不好，得去陪陪。王伟二话不说：“去吧去吧，需要我接就打电话。

”挂了电话还琢磨，自己这男友当得真是没话说，体贴。可偏偏手机忘带了。更偏偏，

他送手机到李婷闺蜜家楼下时，看见那姑娘正跟男朋友搂着在路边买烤串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王伟心里咯噔一下。他给李婷打电话，关机。站在夜风里发了会儿呆，

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定位——那是去年李婷手机丢了后他给装的，后来一直没删。

地图上的小蓝点，停在市中心那家五星级酒店，一动不动。“可能……是谈工作？

”王伟自言自语，说完自己都想笑。谁家谈工作谈到酒店去，还是大半夜？

小龙虾就是那时候买的。他想着，万一真是误会呢？拎点她爱吃的，好歹有个由头。

现在想想，这理由蠢得跟那盆绿萝似的。1108房门口，王伟站住了。他的手抬起来，

又放下。心里头那点侥幸心理还在垂死挣扎——也许她在跟客户谈事？也许定位不准？

也许……门里传来一声笑。是李婷的声音，王伟太熟了。可那笑声他陌生，黏糊糊的，

带着钩子似的，是他从来没听过的调调。“你轻点……我下周还要穿婚纱呢。

”王伟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接话的是个男声，懒洋洋的：“怎么，舍不得那傻小子？

”“说什么呢。”李婷的声音像在撒娇，“他哪有你好。这五年快憋死我了，

跟养个儿子似的，什么都要我教……”后面的话，王伟听不清了。不是隔音太好，

是他耳朵里跟塞了棉花似的，嗡嗡直响。手里的外卖袋子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红油溅了一地，

在酒店暖黄色的灯光下，像血。他蹲下来，手忙脚乱地去擦。擦着擦着，动作慢下来了。

真是，还擦什么擦。门里的动静越来越不像话，那些声音像一把把生锈的锯子，

一下下锯着他的神经。王伟蹲在那儿，忽然想起很多事。想起五年前追李婷的时候，

她生日想要个名牌包。王伟那时刚工作，穷得叮当响，硬是啃了三个月馒头，

下班还去跑外卖，终于攒够了钱。把包递给她时，手都在抖。李婷拆开看了一眼，

撇撇嘴：“这个是去年的款了呀。”想起去年他妈妈生病住院，急需用钱。

李婷抱着他的胳膊晃：“可是我看中了一条项链，就一万八，

同事都有……”王伟最后把医药费凑齐了，项链也买了。他在医院走廊吃泡面时，

看见李婷发朋友圈，配图是闪闪发光的项链，文案是：“爱就是要舍得为你花钱。

”想起上个月试婚纱，李婷看中一套定制款，八万八。王伟犹豫了一下，

她就红了眼眶：“一辈子就一次，你都不愿意？”他咬了咬牙，

把准备买婚房的车位钱挪了出来。现在想想，自己真像条被训练好的狗。李婷摇摇铃铛，

他就知道该叼什么过来。门里传来一阵暧昧的响动。王伟慢慢地站起来，腿麻了，

他踉跄一下扶住墙。掏出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好一会儿，最后点开了录音键。

他把手机轻轻贴在门缝下方——电视剧里学来的，没想到真有能用上的一天。

屏幕上的录音条一跳一跳，像他此刻的心跳，又快又乱，又冷又硬。录了大概两分钟，

他关了。够了，再多听一秒，他怕自己会踹门进去。不是不敢，是觉得脏。

王伟转身往电梯走，脚步很稳，稳得他自己都惊讶。电梯镜子里映出他的脸，苍白，

但眼神很静，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。手机在这时候震了一下。

是李婷的“闺蜜”刘倩发来的微信：“伟哥，明天陪婷婷来试婚纱哦，记得早点到，

你最好了~”后头跟了个撒娇的表情包。王伟盯着那条消息，看了足足半分钟。

然后他打字：“好，一定准时。”发送。电梯门开了，他走进去。镜子里的人忽然笑了一下，

那笑容很淡，淡得像冬天窗户上的霜，一碰就碎。回到车上，王伟没急着发动。

他把那段录音听了一遍。李婷的声音在里面格外清晰：“……婚礼也就走个过场，

他家那点积蓄，不榨干都对不起我这五年青春。”那男的笑：“你可真狠。

”“这叫投资回报。”李婷的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，“等他爸妈那套老房子拆迁款下来，

我再跟他离。到时候分一半，合理合法。”录音到此为止。王伟关掉手机，

头往后靠在座椅上。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，在他脸上投下杂乱的光影。

他想起很多细节——李婷总说他不够浪漫，

却在他每次准备惊喜时挑剔款式不够好；总说他不求上进，

却在他加班时抱怨没时间陪她；总拿闺蜜的男朋友比较，说谁谁又升职了，

谁谁又送了什么包。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。现在才明白，自己不是不够好，是太好了。

好骗，好糊弄，好拿捏。手机又震，这次是李婷：“亲爱的，我陪倩倩呢，她哭得可伤心了。

今晚可能回不去啦，你别等我了，早点睡哦。”王伟看着那条消息，

仿佛能看见她打字时的表情——可能刚从那男人怀里爬起来，头发还乱着，

却能面不改色地撒这种谎。他回：“好，你也别太累。需要我就打电话。”发出去后，

他自己都佩服自己。这五年别的没练出来，演技倒是磨出来了。车子终于发动，驶入夜色。

王伟开得很慢，像在跟什么告别。路过江边时，他停下来，摇下车窗。江风呼呼地灌进来，

带着水腥味。对岸的灯火倒映在江面上，碎成一片一片的，怎么都拼不完整。

他摸出烟盒——戒了三年了，今天破个例吧。点烟的手有点抖，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着。

烟吸进肺里，呛得他直咳嗽。咳嗽完了，又吸一口。五年。他二十八岁到三十三岁，

最好的年纪，全搭进去了。不是舍不得钱，

是舍不得那些自以为是的时光——他真以为自己在经营一段爱情，

真以为那些妥协和付出是爱的证据。现在回头看，全是笑话。手机屏幕亮着，

屏保还是上个月拍的婚纱照试妆照。李婷穿着白纱，笑靥如花。他在旁边站着，

手揽着她的腰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真傻。王伟把烟按灭，打开手机相册，点开那张照片，

删除。系统提示：“是否确认删除？”他手指悬在“确认”上，停了停。然后退出去，没删。

删什么，留着挺好。当个警钟，提醒自己以后别再犯同样的蠢。夜深了，江边的风越来越凉。

王伟关上窗，最后看了一眼夜色里的城市。灯火璀璨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钻石，漂亮，但硌脚。

他发动车子，汇入车流。仪表盘的微光映着他的侧脸，那上面没什么表情，但眼神很深，

深得像一口井，所有的情绪都沉在最底下，慢慢发酵。明天还要试婚纱呢。

他得好好准备准备。第二章：完美假面第二天早上七点，王伟准时出现在厨房。

鸡蛋在平底锅里嗞嗞响，他用铲子轻轻一挑，蛋边金黄酥脆，蛋黄还颤巍巍的——溏心蛋，

李婷最爱这么吃。吐司烤得微微焦黄，抹上她指定的那款进口花生酱，再切几片牛油果，

摆盘要精致，得像西餐厅里那样。“哎呀，起这么早？”李婷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，

穿着一身真丝睡裙。她看了眼餐桌，嘴角弯了弯：“今天这么乖？”“试婚纱是大事。

”王伟把牛奶递过去，温度刚好，“得让你状态好点。”李婷坐下来小口喝牛奶，

眼睛瞟他：“昨晚没生气吧？倩倩哭得可惨了，我陪到凌晨两点呢。”“怎么会。

”王伟在她对面坐下，笑得毫无破绽，“闺蜜有难，该陪的。”他说这话时，

心里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。昨晚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，不知什么时候沉到了底，

现在只剩一片冷冽的清醒。他甚至觉得有意思——原来演深情戏码没那么难，

只要把心抽出来搁在一边，剩下的就是技术活了。李婷显然很受用，

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：“还是你最懂事了。”口红印浅浅地留在脸颊上。王伟没擦，

起身去拿纸巾时，借着厨房玻璃的反光看了一眼。那抹红色刺眼得很，

像盖了个戳——傻子认证章。婚纱店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三楼。王伟到的时候，

李婷和三个闺蜜已经在了。四个女人围着一件镶满水钻的婚纱啧啧称赞，

店里的水晶灯照下来，晃得人眼花。“伟哥来啦！”刘倩第一个看见他，声音甜得发腻，

“快来看婷婷穿这个好不好看！”王伟走过去，目光扫过刘倩。这姑娘今天穿得格外靓丽，

一身名牌小套装，手里拎的包王伟认识——上个月李婷说特别想要但嫌贵没买的那款。

现在想想，那笔钱最后变成了李婷的一条项链，而刘倩的包，

不知道又是哪个“傻子”贡献的。“好看。”王伟点头，语气诚恳，

“就是肩膀这里是不是有点紧？我怕你穿着不舒服。”李婷对着镜子左照右照：“紧吗？

我觉得正好。”“也是，你说了算。”王伟笑，“喜欢就定这件。

”旁边的店员眼睛都亮了：“先生真有眼光，这款是我们意大利设计师手工缝制的，

上面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都是一颗颗镶上去的……”“多少钱？”王伟问得自然。“八万八，

寓意特别好。”几个闺蜜开始起哄：“伟哥，娶我们家婷婷可不能小气！”“就是，

一辈子就一次！”王伟看着她们，

忽然想起录音里的话——“等他爸妈那套老房子拆迁款下来，我再跟他离”。

他现在特别想问问，等离婚的时候，这八万八的婚纱是归女方呢，还是剪成两半一人拿一半？

但他只是掏出钱包：“行，那就这件。刷卡。”签字的时候，笔尖在纸上顿了顿。

王伟看着那串数字，心里算了笔账——八万八，他妈得摆多少年早餐摊才能挣回来。

老太太现在还在菜市场门口炸油条呢，手上全是烫的泡。“谢谢亲爱的！”李婷凑过来，

又是一口亲在他脸上。这次王伟侧了侧头，亲落在嘴角。李婷愣了一下，但没在意，

转身又跟闺蜜们讨论起头纱要选多长的了。趁着她们试配饰的功夫，王伟走出店门，

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点了根烟。商场中庭的钢琴声飘上来，弹的是《梦中的婚礼》。真应景。

王伟吐了口烟圈，看着它在空气里慢慢散开。手机震了，是条陌生短信：“你要查的林墨，

基本信息发你邮箱了。尾款记得打。”王伟回了句“收到”，点开邮箱附件。林墨，

三十二岁，某外资公司市场总监。已婚，妻子叫沈月，是另一家公司的合伙人。

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，梳着背头，笑得一脸精英相。王伟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，

久到烟灰都忘了弹。他想起昨晚酒店门缝里传出的声音——“他哪有你好”。确实，

王伟自嘲地笑笑。他一个普通公司职员，每个月工资还完房贷就剩不下多少，

哪有林总监开豪车住豪宅来得气派。“你在这儿干嘛呢？”刘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。

王伟手一抖，烟灰掉在袖口上。他不动声色地锁屏，

转身时已经换上了那副老实人的笑脸：“透透气，里面太闷了。”“哟，还会抽烟呢。

”刘倩打量他，眼神里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打量，“婷婷可不喜欢烟味。”“偶尔抽一根。

”王伟把烟按灭在窗台的垃圾桶上，“这就进去。”擦肩而过时，

刘倩忽然压低声音：“对了伟哥，婷婷看中一套婚房装饰品，我发链接给你啊？也不贵，

就两万多。”王伟脚步没停：“行啊，发我吧。”“就知道你最疼婷婷了。”刘倩笑得很甜，

“我们都说她有福气，找到你这么个实在人。”实在人。王伟品味着这个词，

觉得真是汉语里最精妙的讽刺之一。回到店里，李婷已经试好了头纱，正在**。

王伟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机：“我来帮你拍吧，你站到那个灯光好的地方。”他举起手机，

透过镜头看着李婷。她摆着各种姿势，笑得灿烂无比。王伟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

很“不小心”地左滑了一下——相册里跳出前一天的照片。一张是在高档餐厅，

李婷和对面的红酒杯碰杯，对面那只手，手腕上戴的表王伟认识，

和林墨资料照片里的是同款。另一张是在酒店走廊的镜子前，李婷补口红的**。

镜子里映出半个男人的背影，正在刷房卡。门牌号有点模糊，但放大后能看清：1108。

王伟面不改色地滑回拍照界面：“好了，这张特别美。”他把手机递回去时，

已经用隔空投送把这两张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里。李婷毫无察觉，

还在翻看照片：“这张光线不好……这张我眼睛没睁开……”“都好看。”王伟说。

是真的都好看。照片越好看，收集起来当证据的时候越有说服力。傍晚，

送李婷和闺蜜们去喝下午茶后，王伟说自己公司有点事要加班。李婷摆摆手：“去吧去吧，

记得晚上来接我。”王伟开着车，却没有往公司的方向去。他去了城西的一个老小区，

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。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，系着围裙，手上还沾着面粉。“小伟？

你怎么来了？快进来快进来！”“妈。”王伟喊了一声，嗓子有点哽。屋里很小，

但收拾得干干净净。餐桌上铺着塑料桌布，上面摆着还没包完的饺子。电视机开着，

声音调得很小。“吃饭没？正好我包饺子，芹菜猪肉馅的，你最爱吃。

”妈妈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，“我给你下点。”王伟在沙发上坐下，看着母亲微驼的背影。

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，动作麻利，但鬓角的白头发藏不住了，在灯光下特别扎眼。“妈，

拆迁款的事，你别操心了。”王伟忽然说，“那钱你留着，跟爸换个电梯房，你腿脚不好，

爬楼太累。”“那怎么行！”妈妈端着饺子出来，“说好了给你当彩礼的。

婷婷家那边不是要求高吗？咱们不能让人家瞧不起。”热腾腾的饺子摆在面前，白气往上飘。

王伟拿起筷子，夹了一个，蘸了醋，咬了一口。真香。是家的味道。“妈。”他又叫了一声，

低头盯着碗里的饺子，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这婚我不结了，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？

”厨房里的水声停了。过了一会儿，妈妈走出来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坐在他对面。

她没问为什么，只是看着他，看了很久。“小伟啊，”她轻声说，“妈养你这么大，

不是让你去别人那儿受委屈的。”王伟鼻子一酸，赶紧低头吃饺子。热气熏得眼睛发涩。

“钱不钱的，不重要。”妈妈继续说，“人活一辈子，得活得硬气。你要是觉得不对，

咱就不结。天塌不下来。”那天晚上，王伟离开的时候，

后备箱里塞满了妈妈硬给带的东西——自己腌的咸菜，晒的干豆角，

还有一罐她特地学做的辣椒酱。“婷婷不是说爱吃辣吗？你给她带点。”王伟应着，

把东西都收好。车子开出老远，他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母亲站在路灯下的身影，小小的，

越来越模糊。他抹了把脸，打开手机。李婷发来十几条消息，都是下午茶的照片，

还有一条：“亲爱的，倩倩说新开的那家日料店特别好，我们晚上去尝尝吧？你订个位子。

”王伟没回。他点开另一个对话框，是公司技术部的小张，他大学师弟。“师兄，

你上次说的那个数据恢复软件，我搞定了。你手机给我，我帮你装。”“明天吧。

”王伟打字，“另外，帮我查个开房记录。钱不是问题。”那边很快回复：“得嘞。

不过师兄，你这是要干啥？抓奸啊？”王伟看着那两个字，笑了。抓奸？那太低级了。

他要做的，是把这张精心编织了五年的网，一根一根拆开，看清楚每一条线的走向。然后，

织一张新的网。而他自己，再也不是网里的鱼。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。城市灯火通明，

每一盏灯下都在上演不同的故事。王伟打开车窗，让夜风吹进来。风吹在脸上，有点凉，

但让人清醒。他打开车载广播，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歌：“往事不要再提，

人生已多风雨……”王伟跟着哼了两句，调子不太准，但没关系。他有很多时间，

可以慢慢来。第三章：盛宴前夕婚礼还剩三天。王伟坐在公司格子间里，

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结婚请柬设计稿。大红底色，烫金字体，并排的名字——“王伟&李婷”。

设计师还在旁边批注：建议将新人名字改成艺术字体，更有设计感。他移动鼠标，

点击了删除。文件进了回收站，清空的时候系统弹窗问：确定要永久删除这些文件吗？

王伟点了确定。动作干脆，像在切掉什么坏死的部分。“王哥，笑得挺开心啊？

”隔壁工位的同事凑过来，瞥了眼他空荡荡的屏幕：“请柬弄好了？发我一份呗，

我给财务部的小刘传一下，她说要随礼。”“不急。”王伟关掉设计软件，打开工作报表，

“还有几个细节要改。”“也是，一辈子就一次，得慎重。”同事拍拍他肩膀，“对了，

听说你订了帝豪酒店？那地方可不便宜，一桌得上万吧？”王伟嗯了一声，没多说。事实上，

帝豪酒店的宴会厅是他半个月前咬牙订的。八十桌，每桌标准八千八，酒水另算。

李婷当时说：“我同事都是在这儿办的，咱们不能比别人差。”不能比别人差。

这句话像紧箍咒，套了他五年。手机震了，是银行短信。王伟点开一看，

眉头皱起来——卡里又被转走三万，收款方是某奢侈品店。备注写着：婚包。他算过，

光这一个月，李婷以婚礼筹备为名，从他这儿划走了小二十万。

这还不算之前买钻戒、拍婚纱照、订婚宴的钱。他的积蓄早就见底，

现在动的是父母给的彩礼钱，和几张信用卡的套现。王伟截了图，

归档到一个命名为“婚礼支出”的文件夹里。

在内容丰富：酒店定金凭证、婚纱尾款记录、婚庆公司合同、还有李婷各种消费的转账截图。

每一笔钱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不是小气，是要算总账。下班前，小张偷偷溜进他格子间。

“师兄，搞定了。”小张递过来一个U盘，压低声音，“你要的林墨的开房记录，

最近半年的都在里头。好家伙，这哥们业务挺忙啊，光是帝豪酒店就开了八次，

还次次都是行政套房。”王伟接过U盘，**电脑。数据表格跳出来，一行行记录排列整齐。

时间、地点、房号，清清楚楚。他看到最近的一条：五天前，帝豪酒店，1108房，

入住时间晚上九点二十，退房时间次日早上七点。和他手机里录音的时间对得上。

“还有这个。”小张又凑近些，“按你说的，我查了李婷姐那个闺蜜刘倩。你猜怎么着？

她去年买的那套公寓，全款付的，三百多万。可她工资条我托人看了，一个月就一万二。

”王伟盯着屏幕：“钱从哪儿来的？”“几个不同账户转的，都是男的。”小张挠挠头，

“师兄，我不是多嘴啊，但这事……你得想清楚。”“想得很清楚。”王伟拔下U盘，

“谢了，钱转你支付宝。”“不急不急。”小张犹豫了一下，“那什么，你要是需要帮忙，

随时说话。大学时你帮我那么多，我都记着呢。”王伟拍拍他肩膀，没说话。有些话不用说。

大学四年上下铺，他帮小张补过高数，顶过处分，一起在校门口大排档喝过无数瓶啤酒。

这些情分，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婚礼誓词实在多了。晚上回家，李婷正在试敬酒服。

大红色的旗袍，绣着金线凤凰，挂在穿衣镜前。她站在镜子前转圈，裙摆飞扬。“好看吗？

”她问，眼睛亮晶晶的。“好看。”王伟靠在门框上，语气平静，“就是这颜色，

是不是太红了点？”“结婚就要红红火火呀。”李婷继续对着镜子调整发型，“妈说了，

红色喜庆。对了，你妈那边联系了吗？拆迁款什么时候下来？婚房装修还差尾款呢。

”“快了。”王伟说，“就这几天。”其实他昨天刚给母亲打过电话，

让老太太千万别动那笔钱。母亲在电话那头叹气：“小伟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？”“妈，

你就信我一次。”王伟当时站在公司天台，风吹得话筒嗡嗡响，“这婚，

我肯定给你结得漂漂亮亮的。”漂亮的婚礼，丑陋的真相。多讽刺。李婷试完衣服，

开始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。王伟看着她把化妆品、首饰一样样装进化妆包，

忽然开口：“婷婷，咱们恋爱五年，你后悔过吗？”李婷手上动作一顿，转过头来看他，

笑了：“说什么傻话呢。不后悔啊，你对我这么好。”她说这话时，眼神很真诚。王伟想，

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段录音，他大概永远会相信这份真诚。演技真好。

好到连自己都能骗过去。“那你呢？”李婷反问，“你后悔过吗？我这人脾气不好，

总爱使小性子……”“不后悔。”王伟打断她，“这五年，值。”值在哪儿呢？

值在他终于看清了，有些人天生就是演员。值在他学会了，疼到极致的时候，

反而不会喊疼了。夜深了，李婷睡熟后，王伟悄悄起身，抱着笔记本去了阳台。

夜风凉飕飕的，他披了件外套，打开电脑。屏幕的光映在脸上，蓝莹莹的。

他先登录了一个新注册的邮箱，用户名是一串乱码。

然后开始整理资料——林墨的开房记录截取关键部分，李婷的消费流水标注出大额支出，

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截图，还有酒店监控里拍到的、两人前一后进入1108房的模糊画面。

最重要的，是那段两分钟的录音。王伟戴上耳机，又听了一遍。

李婷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，每一个字都像针，扎在早就麻木的神经上。听完，

他关掉音频，新建邮件。收件人地址，是沈月的工作邮箱。

他花了两天时间才查到——林墨妻子的公司官网上有管理层联系方式，沈月作为合伙人，

邮箱是公开的。邮件正文，他一个字都没写。只把那些证据打包成压缩文件，附件上传。

邮件主题也很简单：关于您丈夫林墨的一些情况。在点击发送前，王伟停顿了几秒钟。

他知道这封邮件发出去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沈月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？暴怒？崩溃？

还是根本不信，反手就把邮件转给林墨？都有可能。但他还是点了发送。进度条走到头，

显示“发送成功”。王伟合上电脑，点了根烟。烟雾在夜色里袅袅升起，慢慢散开。

他忽然想起小时候，外婆家后院有棵枣树，每年秋天打枣子，总有几个坏果藏在枝叶间。

外婆说，坏果子要早早摘掉，不然会传染一整棵树。现在，他就在摘坏果子。只是这棵树，

他浇了五年水，施了五年肥，眼看着要开花结果了，却发现从根子上就烂了。手机震了一下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