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死死扣住手中的皮包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惨白。指甲深深嵌入掌心，尖锐的刺痛感勉强拉回了一丝神智。她不能就这么倒下，不能就这么认输。前世她欠了他一条命，哪怕要她在地狱里滚上一遍，她也必须爬到他身边。

苏晚深吸了一口气，那空气吸进肺里，却像吸入了无数细小的冰碴，刺得她喉咙生疼。她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，一步一步，艰难地跟上了陆时渊和那个女孩离去的方向。

走廊尽头是导演专属的休息室。

门虚掩着，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。苏晚站在门外，像一个卑劣的窥视者，透过那条缝隙看向里面。

休息室里的光线很暖，大片的落地窗将午后的阳光尽数收纳。陆时渊就坐在那片暖光里，背对着门口，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苏晚从未见过的松弛感。

他的对面坐着那个女孩。苏晚现在知道她叫林亦星了，刚刚路过时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。

林亦星正托着腮，笑盈盈地看着陆时渊，眼睛弯得像两轮新月。

而陆时渊……

苏晚的呼吸停滞了。

陆时渊正垂着头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颗金黄的橘子。他剥得很慢，很细致，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那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划开果皮，将白色的橘络一丝不苟地剔除干净，然后掰下一瓣最饱满的果肉，极其自然地递到了林亦星的嘴边。

他的眉眼低垂，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。那张总是挂着冷漠和不耐烦的脸上，此刻竟满是宠溺，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极浅、极温柔的笑意。

“尝尝，这个不酸。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一种苏晚前世从未听过的、近乎宠溺的沙哑。

林亦星张嘴咬下，笑得更甜了：“嗯！时渊哥剥的橘子最甜了！”

这一幕，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，残忍地在苏晚的心脏上来回拉锯。

不酸。

原来他记得要剔掉白色的橘络。原来他知道谁怕酸，谁怕涩。

前世的无数个瞬间在苏晚脑海中疯狂闪回。她胃不好，情绪烦躁时总想吃点酸的。她也曾撒娇让他剥橘子，可他总是皱着眉，嫌麻烦，最后把带着白色橘络的橘子瓣随手塞给她，看着她被酸得皱眉，他只会冷冷地说一句：“难吃就别吃。”

她一直以为，他就是那样冷漠寡言的人，不懂得怎么去爱，也不屑于这些琐碎的温柔。

原来他不是不懂。

他只是……从未想过要那样对她。

苏晚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，一种巨大的、名为“嫉妒”的毒液在血管里疯狂泵送，烧得她理智全无。那种被剥夺、被替代的痛苦，比身体上的生理剧痛要尖锐千百倍。

她再也忍不住了。

“砰——”

休息室的门被她用力推开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。

暖光里的两个人同时惊动。

林亦星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往陆时渊身边缩了缩。陆时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林亦星护在了身后，那双刚刚还盛满温柔的眸子，在抬眼望向门口的瞬间，顷刻间凝结成冰。

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苏晚时，那层冰霜里又浸入了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
苏晚站在一片阴影里，脸色苍白如纸，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，嘴唇被咬得毫无血色。她大口喘着气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。她那双眼睛里翻涌着猩红的血丝，死死地盯着陆时渊，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。

“有事？”

陆时渊开口了。

客气，疏离，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冷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