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常出色的短篇言情故事,《死前一小时档案·许风事件》的情节细腻不俗套,主线明显,人物活灵活现,真的很值得。主角是林莞方凯,小说描述的是:另一只手拨通了林莞的电话。「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」漫长的忙音,每一声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口。接啊。林莞,求你了,接电话。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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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:我的尸体,和她的尸体我是被脑浆炸裂的声音惊醒的。
那是人体——这个装满液体的脆弱容器,从十八楼砸向水泥地时的回响。我猛地睁眼,
以为自己是从值班室的噩梦里醒来。可冷风一吹,我发现自己站在自家小区的花坛边。
身上还穿着那件沾着消毒水味的刷手服,胸牌在夜色里晃荡:急诊科主治医师,许风。
路灯昏黄,像接触不良的电流,滋滋作响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,
那是新鲜血液混合脑脊液的味道。我低下头。花坛里,趴着一个人。或者说,
一团被重力加速度揉烂的肉泥。只有那张侧过去的脸还能勉强辨认——单眼皮,
眼尾有颗泪痣,那是我自己的脸。我死了。不仅死了,还死得很难看。
我想伸手去探那具尸体的颈动脉,这是医生的肌肉记忆。可我的手却像穿过全息投影一样,
直接从「我」的脖子里穿了过去。没有触感,没有温度。「别费劲了,颈椎粉碎性骨折,
当场死亡。」一个声音冷不丁从旁边传来。我猛地转头,
看见一个穿白衬衫、戴细边眼镜的男人。他站在警戒线内,手里拿着个iPad,
淡定得像在逛博物馆。「你是谁?」我发不出声音,但这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,
他就回答了:「叫我记录员。负责记录你死亡前的一小时。」「死亡前的一小时?」「对。」
男人推了推眼镜,指了指地上,「本来流程很简单,看完回放,签字投胎。
但你的情况有点特殊。」他话音未落,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破空声。我下意识抬头。
一道黑影从十八楼坠落,像一只折翼的黑鸟,重重地砸在我的尸体旁边。「砰!」血水飞溅,
甚至穿过了我虚无的灵魂。那是个女人。她穿着我最熟悉的那套灰色职业装,黑发散乱,
半张脸埋在血泊里,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串钥匙——那是我家的钥匙。林莞。我的前女友,
那个在法庭上从不服输的金牌律师,那个和我分手七年老死不往来的女人。
我疯了一样扑过去,想要捂住她头上汩汩冒血的口子,想要给她做心肺复苏。「林莞!
林莞你醒醒!」没用。我的手再一次穿过了她的身体。「别白费力气了。」
记录员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,「你跳楼是因为去拉她。她把你当垫背的缓冲了一下,
所以比你晚死两秒。但也只是两秒而已。」我僵住了,跪在两具尸体中间,
看着林莞那张毫无生气的脸。记忆像潮水一样回流。今晚23:00,
我还在急诊室忙得脚打后脑勺。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,是林莞。
还有一条未读微信:【我在你楼下,能谈谈吗?】我没回。等我下班回家,
看到的就是她在顶楼翻过护栏的背影。我冲过去拉她,栏杆断了。
结局就是现在这样——买一送一,黄泉作伴。「后悔吗?」记录员走到我面前,
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「许医生,鉴于你生前救人无数,积攒了点『阴德』,
系统给你开个后门。」我猛地抬头:「什么意思?」「重来一次。」
记录员的手指在iPad上滑了一下,「回到死前的一小时。你有机会改变这一切。」
「但我丑话说在前面,」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有些诡异,「这一小时里的每一次改变,
都要付出代价。你救了该死的人,或者因你而死了不该死的人,账都要算在你头上。」
「我选重来。」我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。开什么玩笑?林莞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人,
怎么可能跳楼?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!「很好。」记录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
「那就,倒带开始。」世界像被强行抽离的胶卷,瞬间黑了下去。第一章:如果不救你,
我就能活滴答。滴答。刺眼的白光扎进视网膜。我猛地吸了一大口气,
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。肺泡炸裂般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。「许医生?许医生你没事吧?
」眼前是急诊室那面熟悉的淡绿色墙壁,护士小陈正担忧地看着我,
「你刚刚怎么突然晃了一下?低血糖了?」喧闹声瞬间涌入耳膜。「医生!
这药这么贵能不能报销啊?」「护士!拔针!回血了!」「让一让!车祸伤者进来了!」
消毒水味、血腥味、汗臭味……这些活着的气息让我几乎喜极而泣。
我下意识看向墙上的电子钟。23:01。回来了。真的回来了。距离我和林莞坠楼,
还有一小时十九分钟。我摸了摸口袋,手机还在。那条未接来电和微信,静静地躺在那儿。
【林莞:我明天去律所拿材料,顺便把钥匙还你。】上一世,我没回这条消息。
这一次……我指尖颤抖地悬在屏幕上。
记录员的话像幽灵一样在脑海里回荡:「你可以选择直接回家,或者避开这栋楼。
只要你们不见面,你就不会死。」是的。如果我现在请假,或者关机,找个地方躲起来,
我就能活。但我活了,林莞呢?她会在一个多小时后,一个人从顶楼跳下去,
摔成一团没人认领的烂泥。操。我暗骂一声,迅速打字回复:【无论出什么事,在那儿别动,
等我,马上来。】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,急诊大厅的感应门被猛地撞开。「大夫!救命啊!
我孙子抽过去了!」一个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撕破了急诊室的嘈杂。紧接着,
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个孩子冲了进来,后面跟着那个哭天抢地的老太太。「怎么回事?」
我本能地迎上去,职业习惯简直刻进了DNA里。孩子大概五岁,面色青紫,牙关紧闭,
四肢正在剧烈抽搐。护士一测体温,体温枪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:40.5℃。
「发烧三天了,一直当感冒治,刚才突然就开始翻白眼吐白沫!」孩子父亲急得满头大汗,
语无伦次。我上手一摸孩子的后颈——颈项强直,硬得像块木板。脑膜炎。
而且是来势汹汹的那种。「马上推进抢救室!」我一把拽过平车,「推**,
上甘露醇降颅压,准备气管插管!」看了一眼时间:23:05。如果按照正常流程,
处理完这个重症,至少需要半小时。再加上跟家属沟通解释病情,起码要耗掉四十分钟。
那样我就赶不上了。林莞还在等我。两难的冷汗瞬间顺着脊背滑下来。「医生!
快救救我孙子!」老太太死死拽着我的白大褂,指甲都要掐进肉里,
「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,我跟你们医院没完!」「松手!」我厉声喝道,一把甩开她,
「要想救人就闭嘴在外面等着!」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的医生,老太太愣了一下,
随即在抢救室门口撒泼打滚起来:「杀人了!医生打人了!你们这是什么破医院啊!」
我想都没想,直接按下了抢救室的门锁键,把那些噪音隔绝在外。接下来的十分钟,
我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。
开放气道、静推镇静剂、物理降温、抽血气……所有动作快得连旁边的护士小陈都看傻了眼。
「许、许医生,你要不要慢点……」「慢一秒这孩子脑子就烧坏了!」我头也不抬,
手里的操作没停,「准备腰穿包,立刻做腰椎穿刺!」就在这时,
门外的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冲破了保安的阻拦,拍得气密门砰砰作响。「不行!不能腰穿!
我听隔壁二大爷说了,抽了脊髓人就傻了!不能做!那是害人的!」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,
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在直播。孩子父亲一脸犹豫,被老太太拽着袖子不敢签字:「许医生,
能不能……先输液看看?腰穿是不是太危险了?」又是这个场景。上一世,
就是因为这一家人的愚昧和纠缠,硬生生拖了二十分钟。最后孩子虽然救回来了,
但因为脑水肿时间太长,留下了永久的听力损伤。而我也因为被拖住,晚下班了半小时。
23:15。时间在飞快流逝。每一秒钟的滴答声,都像是在倒计时我和林莞的死期。
我看着那个还在抽搐的孩子,又看了看那个只会撒泼的老太太。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。
如果是上辈子的许风,可能会耐着性子解释,甚至为了规避医疗风险而让步。
但现在站在这里的,是一个死过一次的许风。我拿着腰穿同意书,一把推开门,
几步走到那个正在对着手机镜头哭诉的老太太面前。
我甚至能看到她手机屏幕上刷过的弹幕:「无良医生」、「坚决**」。「啪!」
我把同意书重重拍在桌子上,声音不大,却冷得掉渣,瞬间压住了全场的噪音。「听着,
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。」我摘下口罩,露出那张冷峻的脸,
眼神像鹰一样锁死孩子父亲,「你儿子现在颅压极高,大脑就像个随时会炸的高压锅。
我现在做腰穿是给他放气。你妈所谓的『抽脊髓变傻』是无知造谣。现在,哪怕晚一分钟,
这孩子就算救回来也就是个植物人!」「你是想当**孝子,还是想当你儿子的杀人犯?」
话音落下,周围一片死寂。连那个举着手机的老太太都忘了哭,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我。
孩子父亲浑身一颤,看了一眼抢救室里插满管子的儿子,终于崩溃了,
一把推开老太太:「签!我签!谁拦着都不行!妈你给我闭嘴!」字签完,用时两分钟。
我不顾老太太的尖叫,转身冲进抢救室:「小陈,动作快!我来穿刺,你去备广谱抗生素,
不管结果是什么,先给我把炎压住!」针头刺入椎管,浑浊的脑脊液滴出来的一瞬间,
确诊了。化脓性脑膜炎。用药、监护、交代病情。当我终于把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,
交给赶来的儿科医生时,墙上的时钟指向了23:35。比上一世,足足抢回了十五分钟。
我脱下满是汗水的白大褂,连手都来不及洗,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。「许医生!你去哪?
后面还有病人……」「我有急事,哪怕天塌下来也别叫我,
主任问起来就说我请假去拯救世界了!」我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。外面的雨比记忆中还要大。
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,混合着刚才抢救时飙升的肾上腺素,
让我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极度冷静的状态。我发动那辆破旧的大众,一脚油门踩到底。
如果记录员说的是真的,这「偷来」的十五分钟,就是我和林莞的生机。
车子在暴雨中咆哮着冲上高架。车载广播里滋滋啦啦地响着:「受台风影响,
本市今夜有暴雨,请市民减少出行……」去他妈的减少出行。我单手握着方向盘,
另一只手拨通了林莞的电话。「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」漫长的忙音,
每一声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口。接啊。林莞,求你了,接电话。终于,
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,那边接通了。听筒里只有呼呼的风声,大得吓人,
那是十八楼顶层特有的烈风。「你……真的来了?」她的声音很轻,
轻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。「林莞!」我对着蓝牙耳机大吼,声音有些颤抖,「别动!
站在那别动!我已经上高架了,还有十分钟就到!你敢跳下去,我做鬼都不放过你!」
那边沉默了两秒,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,带着浓浓的自嘲和决绝。「许风,
七年前我就该跳下去的……那时候你没拉住我,这次,你也别来了。」
「什么叫七年前我没拉住你?」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,避开一辆变道的货车,
「那天晚上在殡仪馆,我要是没拉住你,你早就算是自杀了!」「不是那次……」
林莞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,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,「许风,你真的以为,你妈也是自杀吗?
」吱——!刺耳的刹车声在雨夜里划破长空。我的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横,
堪堪停在高架护栏边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。
「你说什么?」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,「你说……我妈怎么了?」
「见面再说吧。」林莞的声音恢复了一点冷静,却更令人心慌,「如果你还能赶得及的话。」
电话挂断了。我死死盯着并没有显示任何消息的手机屏幕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七年前,
母亲抑郁症跳楼自杀,那是我们所有争吵和分手的导火索。林莞当时作为实习律师,
处理了相关的法律程序。她一直告诉我,那是一场普通的自杀。
可现在她说:你不觉得奇怪吗?难道母亲的死还有隐情?或者说,我们的死循环,
根本就不仅仅是因为今晚?记录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:「死前的一小时,
牵扯太多人的选择和轨迹。」该死。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救人游戏。这是张早就织好的网!
我重新发动车子,发动机发出愤怒的轰鸣。不管真相是什么,我都要先见到活人。
十八楼的风很大,林莞,你最好给我站稳了。第二章:那个雨夜,我也杀过人吱嘎——!
我的车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,横停在了那栋名为「锦绣公馆」的高层住宅楼下。
轮胎冒着白烟,空气里满是橡胶烧焦的糊味。我看了一眼时间:23:58。
距离上一世我和林莞坠楼的时间,还有整整二十二分钟。「呼……」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,
整只手都在发抖。那是肾上腺素飙升后的生理反应。我推开车门,
暴雨像无数根冰针一样扎进领口。我没带伞,也不需要伞。我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楼顶,
那种熟悉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袭来。七年前,我就是站在这里,
看着救护车把母亲盖着白布的尸体拉走。七年后,我又站在这里,是去接住另一个人,
还是再去收一次尸?「保安!开门!」我冲着门禁大吼。值班保安正打着瞌睡,
被我吓了一跳:「哎哎哎!干什么的?这小区有门禁……」
「我是2号楼1801的业主!我未婚妻在上面要自杀!
不想明天上新闻头条就给我把门打开!」我直接甩出了还没来及收起来的医师胸牌和车钥匙,
那种急诊室里练出来的「阎王气场」瞬间镇住了保安。「啊?自、自杀?快快快!」
保安吓得脸都白了,手忙脚乱地按下开门键。电梯数字一个个往上跳。
10、11、12……在这个封闭的铁盒子里,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
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。林莞那句话像个幽灵一样在我脑子里转:「许风,你真的以为,
你妈也是自杀吗?」什么意思?母亲有长达十年的重度抑郁史,那份病历我看了无数遍。
如果不算自杀,还能是什么?意外?还是……谋杀?叮。18楼到了。
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,一股穿堂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。通往天台的防火门半掩着,
一条灰色的丝巾挂在门把手上,被风吹得狂乱飞舞。我认得那条丝巾,是我刚工作第一年,
用第一个月工资给林莞买的。我放轻了脚步,每走一步,心脏都像被人狠狠攥紧一次。
推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。世界瞬间变得嘈杂而狂暴。风声、雨声、雷声,混杂在一起,
震耳欲聋。在天台边缘那排并不算高的防护栏外,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。她没有撑伞,
浑身湿透,那套昂贵的职业装贴在身上,勾勒出她颤抖的脊背。
她就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枯叶,摇摇欲坠。「林莞。」我没敢大声喊,怕惊到她,
只能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叫她的名字。那个身影僵了一下,没有回头。「别过来。」
她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不堪,「许风,我让你别来。」「我来了。」我慢慢往前挪了一步,
双手摊开表示没有威胁,「而且我还早到了二十分钟。你知道急诊科医生最讨厌迟到。」
林莞终于转过了一点侧脸。借着偶尔划过的闪电,我看清了她的样子。
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林莞。她的妆全花了,眼线黑乎乎地晕染在眼眶下,像两道凄厉的泪痕。
她的眼神空洞、绝望,却又藏着一种我不懂的恐惧。「你为什么要来?」她惨笑了一声,
「让我一个人把那些烂摊子带走不好吗?」「什么烂摊子?」我死死盯着她抓着栏杆的手,
那指关节已经发白,显然用力过度,「如果是说分手这七年你欠我的解释,那你带不走。
我这人记仇,你想赖账,门都没有。」「赖账……」林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
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,「许风,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的吗?我每一天都在想,
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你家,
没有看到那个东西……是不是你就还能是个只有丧母之痛的普通人?」「你说清楚!
看到什么东西?」我感觉自己正在逼近一个巨大的黑洞。林莞深吸了一口气,转过身来。
她背靠着万丈深渊,面对着我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防水文件袋。「七年前,你妈跳楼的那晚。
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,穿透了雨幕,「我是去做法律援助回访的。
但我到你家门口的时候,门没锁。我推门进去,看见客厅里并没有人。」
「但我听见书房有声音。」「争执的声音。」我的头皮瞬间炸开。书房?
那天晚上我就在医院值班,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!「是个男人的声音。」林莞继续说,
眼神有些涣散,「他在逼你妈签字。说什么『只要你签了这个免责声明,
我们就给许风安排最好的晋升通道,以前的事一笔勾销』……」「我当时吓坏了,
躲在玄关不敢动。然后……然后我听见那个男人说:『何女士,你想想清楚,
你已经是个精神病了,你说的话没人信。但你儿子才刚当医生,你不想毁了他吧?』」
轰隆——!一道惊雷炸响,照亮了林莞惨白的脸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
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那不是抑郁症发作。那是威胁。是用我的前途,在威胁我的母亲!
「然后呢?」我的声音沙哑得像吞了炭,「那个人是谁?」「我没看见正脸。」
林莞痛苦地闭上眼,「我只看见……你妈突然冲出书房,跑向阳台。那个男人想拉她,
或者是推她?我不知道!我真的看不清!」「等我冲过去的时候,阳台已经空了。」
「那个男人转过身看到我,他戴着口罩帽子,但我记得他的眼睛……那双眼睛,
我在之后的七年里,在很多噩梦里都见过。」林莞举起手里的文件袋,
那个动作像是在举起千斤重的墓碑。「这七年,我拼了命地往上爬,从实习律师做到合伙人,
就是为了查清楚那个人是谁,那份『免责声明』到底是什么。」「就在今天下午,我查到了。
」她看着我,眼泪混合着雨水滚落,「许风,
那是一起为了掩盖某款新药严重副作用的医疗事故。
而那个男人……现在已经是你们医院的高层。」「我拿到了证据,但我没想到,
他们也盯上了我。」「我的车刹车被人动了手脚,我的邮箱被人黑了。
至给我发了你刚才抢救那个脑膜炎孩子的照片……他们在警告我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。
」林莞绝望地笑了,「许风,我斗不过他们。我也不能让你知道这些。只要我死了,
把这些证据带走,他们就会放过你。你就还能做那个干干净净的急诊医生。」我终于明白了。
为什么七年前她突然提分手,说我不求上进。为什么这七年她拼命工作,
变成了一个冷血的诉讼机器。为什么今晚她要死。她不是因为抑郁,也不是因为脆弱。
她是在拿命,换我的平安。「你是个傻子吗?」我往前猛跨了两步,吼道,「你就为了这个?
为了保护我这个蠢货,你要把自己搭进去?!」「我不值!」我指着自己的鼻子,
「许风就是个只会值夜班的废物!他不值得你林莞赔上一条命!」「值得。」
林莞温柔地看着我,「这世上,只有你记得我对海鲜过敏,
只有你知道我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妈其实最怕黑……许风,你是我在这烂泥一样的世界里,
见过的唯一干净的东西。」说完,她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。身体后仰。就像一朵折断的花,
向着漆黑的深渊坠落。「不——!!」那一瞬间,我爆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。
不是为了抢救某个心跳停止的病人,而是为了抓住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。
肾上腺素让我的肌肉紧绷到极限,我感觉自己的跟腱都要断了。近了。更近了。
在她的衣角即将消失在栏杆外的最后一秒,我整个人扑倒在积水的地面上,上半身探出悬崖,
双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!嘎嘣。一声脆响。我的肋骨重重撞在水泥栏杆边缘,剧痛钻心。
但我根本顾不上,十指像是嵌入了她的肉里,死也不肯松开。「放手!许风你放手!」
林莞悬在半空,脚下是十八层楼高的虚空,狂风吹得她像个钟摆一样晃荡。「闭嘴!」
我咬着牙,额头上的青筋暴起,「老子刚救活了一个脑膜炎的小孩,
还在高架上飙了二十分钟的车,不是为了来这儿听你喊放手的!」「你会掉下去的!
栏杆撑不住两个人!」她哭喊着,拼命想挣脱我的手。「那就一起掉下去!」我吼回去,
「反正老子已经死过一次了!再陪你死一次又有什么所谓!」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眼睛里,
辣得生疼。但我死死盯着林莞的眼睛,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往上提。「林莞,你听着!
以前我不懂,我以为你嫌弃我穷,嫌弃我没出息。
但我现在知道了……既然这命是你这七年拼死护下来的,那你现在就没有权利把它收回去!」
「那个害死我妈的人,不管是高层还是天王老子,我都要亲手扒了他的皮!你要是死了,
谁替我打官司?谁替我递证据?」「你要是不上来,我现在就松手,跟你一起摔成烂泥!
我数三声!」「一!」我感觉手臂肌肉在撕裂。「二!」林莞的挣扎停止了。
她在雨中看着我,那个眼神里,终于有了一丝求生的光。「三!」我大喝一声,腰腹发力,
猛地向后一缩。借着这股蛮力,林莞的身体被我硬生生地从鬼门关拽了回来。
两个人顺势向后倒去,重重摔在满是积水的天台上。「咳咳咳……」我仰面躺在地上,
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胸口的剧痛让我怀疑肋骨至少断了两根。林莞趴在我身上,浑身发抖,
死死抱着我的脖子,嚎啕大哭。那是压抑了七年的崩溃,也是劫后余生的宣泄。
我抬起颤抖的手,轻轻拍着她湿透的后背。活着。有体温,有心跳,有重量。
不再是花坛里那具冰冷的尸体。我赢了。我从死神手里,把她抢回来了。我看了一眼手表。
00:20。那个原本的死亡时间,刚刚过去。「结束了……」我喃喃自语,「林莞,
没事了。」然而,就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。周围的雨声,突然停了。
不是那种慢慢变小,而是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,戛然而止。狂风消失了,雷声消失了,
甚至连林莞的哭声都听不见了。我惊恐地睁大眼睛。只见刚才还抱着我的林莞,
此时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样,僵在原地一动不动。那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,
诡异地悬浮在半空。整个世界,静止了。「精彩。」
那个熟悉的、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。「啪、啪、啪。」伴着单调的鼓掌声,
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——记录员,不紧不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。不论这天台有多脏多乱,
他的皮鞋依然一尘不染。「许医生,恭喜你。」记录员推了推眼镜,